“你有什么计划吗?先说出来听听。”边勇对扬科说。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很好的地形,两边高,中间十分狭窄,小路上几乎没什么掩护。我们在山崖上设伏,只要隐蔽的好,到时突然在近距离对敌人发动攻击,一定可以重创日军这支部队。”扬科说。
“这样的地形,敌人不可能会不做防备的?我们的行动有那么容易吗?”边勇说。
“这个我考虑过了。因此我们必须派出3至4名队员阻击敌人,然后按计划撤退,引诱他们入网。”扬科说。
“这个方案是值得考虑。但派出阻击敌人的队员,风险是不是太大了?如果他们出了意外回不来,小分队的战斗力可会严重下降啊。后面我们还怎么和日军部队再做周旋?”边勇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的问题我明白,但战场上永远不可能有十分的安全保障。我们挑选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兵进行阻击,风险会降低很多。”扬科说。
边勇想了想,扬科的计划他不同意,但也不愿完全反对,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能不能只派一个人去?毕竟只是为了引诱敌人,达到目的就行。”柴富东说。
“这支特殊部队可能有6名队员,派一个人去,有可能脱身吗?如果你只开一枪就逃走,那就不是执行阻击任务了,日军也不会入我们的圈套了。”扬科说。
“我们不能对他们只做试探性攻击吗?”边勇说。他的这句话,无形中改变了话题,也可看作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试探性攻击无法改变目前的处境,只会白白消耗实力。一旦出手,就要全力攻击,无所顾忌,必置对手于死地。否则等待我们的只会是绝路一条。”扬科说。
“这样的做法,好像和赌博一般。”边勇说。
扬科没有说话,边勇话里的意思,他是完全明白的。
“如果扬科上尉、西蒙中尉、柴副班长,三位都愿意赌上这一局的话,我是不会行使职权进行反对的。”边勇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扬科、西蒙和柴富东相互看了一眼,三个人心中的想法,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分歧的。
“我有一个要求,扬科同志不能参加阻击任务。这一点你们必须答应。”边勇说。
“没有问题。阻击任务我交给西蒙来指挥。边班长的顾虑我明白。”扬科说。
思考了片刻,扬科说:“现在谈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明日清晨,西蒙、柴富东、郝权才、王鹏负责行动的第一步,阻击日军追击部队,一定要造成敌军人员的伤亡,半个小时后即按规定路线撤退。计划的第二步是由我、边班长、朱小乐、严梅馨在指定地点伏击敌人,朱小乐和我为一组,边班长和严梅馨为一组,布置2个火力点。西蒙那一队情况允许的话可以协助我们。”
计划并不复杂,关键在于实施的过程是否顺利。柴富东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说:“挺不错的计划。到时要看每个人的本事了。”
扬科说:“柴副班长去通知参加阻击任务的其他两人。有些事情我再向西蒙交待一下。大家先散了吧。晚上大家多注意警戒。”
西蒙和扬科谈了一会儿,然后又过来找到柴富东。“我要去埋设诡雷。你和我同去吧。”
柴富东答应了。两个人一边往前爬着,柴富东边问:“诡雷是什么?有啥作用?”
西蒙小声说:“诡雷也称‘绊雷’,是手榴弹的特殊用法,可以给敌人设陷阱,也可以防止敌人偷袭。”
到了地方,柴富东举枪给他警戒,西蒙从腰里摸出一颗苏制RGD木柄手榴弹,拧开盖子,用棉布固定在一根树干底部,又拿出一圈细铁丝,把铁丝的一头勾住手榴弹的拉环,将铁丝拉伸成一条直线,绑在另外一边的一棵树桩上,用钳子夹断了其余的铁丝。
用手指轻轻的试了试铁丝的力度,西蒙说:“好了。我们去埋第二颗。”
“只要敌人走路时碰到了铁丝,立刻会触动手榴弹的拉环,引起手榴弹的爆炸。这东西果然十分有用。”柴富东心里说。
两个人埋完诡雷回来,柴富东一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被严梅馨叫住了。
“听老郝叔说,你们明天早上要去阻击日军?”严梅馨说。
“是的。这个消息他本来不应该跟你说的。”柴富东说。
“你不要管那么多了。我是想问你,风险大吗?”严梅馨说。
“以日军部队的实力,任务肯定是比较危险的。但我们只与敌人周旋半个小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柴富东如实说。
“那是一支特殊部队啊,他们的枪法你也见识了。你难道真的不怕危险吗?”严梅馨看着柴富东淡定的神色,心中有些不解。
“不怕。在危险中生,在危险中死,这是一个士兵的宿命。”柴富东说。
“死也不怕吗?”
“生或者死,对我来说并没有本质区别。我本就活在生死边缘,生与死之间。”
严梅馨听后,默然了一会儿,说:“以你只上过三年私塾的水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很令我吃惊。柴富东,我为什么不能看懂你呢?”
她的话柴富东不知如何回答,停顿了片刻,她又说:“希望你明天会有好运。不要再弄伤自己了。”
柴富东说:“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严护士早些回去休息吧。”
离开的时候,严梅馨凝视了柴富东几秒钟,眼中既有敬重,也含有几分幽怨和迷惘。后来柴富东问了郝权才,才知道严梅馨是因为晚上天气太冷,特意过来给他送大衣的。
日军特击队在距离小分队500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夜里在这样的距离用肉眼是不可能看见敌人的,但借助具有放大功用的望远镜或者步枪上的瞄准镜,他们可以隐约看到2至3名小分队队员的身形。
渡边铭崎安排第二小组休息2个时间段,每个时间段2小时,第三个时间段负责警戒,第一时间段由自己和副手小野进行警戒,第二时间段由第一小组共同负责。
渡边少佐手握步枪,主要担任观察手的角色,小野彬次郎则通过瞄准镜视野,密切注视着敌军小分队的动向,他握枪的左手食指伸直,搭在步枪扳机护圈上。
“渡边君,从白天的情况来看,我们对敌军小分队的拖延,效果并不理想。他们的行军速度并没有完全慢下来。”小野彬次郎说。
“敌人很聪明,他们拒绝与我们交战,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实力。他们行动的目的似乎十分明确。”渡边铭崎说。
“他们应该猜测出了我们的身份和实力,不愿多做无谓的牺牲。渡边君打算怎么办?”小野彬次郎说。
“明日我们应该逼近他们,必须找机会给敌人以重创。敌人对自己如此信心不足,我们就必须加大打击的力度。”渡边铭崎的语气显得十分冷峻。
“他们在躲,我们在追。太平洋丛林中与美军的战斗,如今不也是这种形式吗?不同的是,躲躲藏藏的人,成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小野彬次郎似乎有所感慨。
“小野君说的不错。与美国人的这场战争,我们恐怕很难再有获胜的希望。”渡边铭崎说。
“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渡边君有所赐教。”小野彬次郎说。
“小野君不必客气。请讲。”
“入侵中国的这场战争已使帝国不堪重负,我们为何还要发动对美国人的战争?同时与两个强大的敌人作战,我们怎可能有获胜的机会?参谋本部的将军们到底是一时失去理智还是自大成了习惯?”
小野彬次郎的言语十分犀利,不过渡边铭崎听后并没有显出多少惊讶。“像你这样指责和抱怨的话我以前也听过一些。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这是一个包含政治和军事2个领域的复杂问题。”
“渡边君有什么见解,我洗耳恭听。”
“既然现在有点时间,不妨和小野君交流一下我的观点。首先日美之间的战争并不是日本单方面挑起的。随着日本帝国的日益强大,与美国人在太平洋地区的利益争夺越来越尖锐,日美之间曾展开长期的谈判,但美国人提出的条件日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日美谈判破裂后,双方矛盾不断加剧,美国甚至宣布对日本实施物资禁运,面对如此致命的打击,日美之间的战争已无法避免,留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依你看来,日本对美国宣战,应该被理解为抢得了先机?”小野彬次郎说。
“正是。然而日本海军针对美国夏威夷州珍珠港海军基地的袭击行动,却没有取得真正的成功。因为这个原因,帝国在战争开局时取得的优势也渐渐化为乌有。”
“帝国海军以损失潜艇1艘、袖珍潜艇5艘和飞机29架的代价,击沉美国太平洋舰队3艘战列舰,倾覆1艘、重创4艘,美军还损失了10艘其它战舰和347架飞机,官兵伤亡四千余人。渡边君却说这样的奇袭不能算做成功,是什么道理?”小野彬次郎感到十分疑惑。
“珍珠港袭击计划准备了半年多的时间,原本有三个梯次的空袭行动,这只是前两个梯次的空袭成果。美军太平洋舰队的两艘航空母舰没有被找到,没有将珍珠港海军基地彻底摧毁,没有炸毁瓦胡岛上的油库区,海军所犯的‘攻击不到位’的战略错误,使袭击珍珠港的决定性作用和重要价值大大减小。”
小野彬次郎沉默许久,渡边铭崎的回答似乎带给了他许多新的认识。
“为什么第三个梯次的空袭行动没有进行?”小野彬次郎问道。
“负责现场指挥的海军中将南云忠一取消了第三梯次的空袭。由于前两个梯次的空袭损失很小,为了炫耀自己的战果,也为了保存海军舰队的实力,南云中将下达了返航命令。”渡边铭崎说。
“南云中将这样做的结果,必然给美国人留下喘息的机会。”小野彬次郎说。
“不错。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最大程度的打击敌人,这个道理他不应该不懂。南云忠一中将为了一己荣誉,却无形中牺牲了帝国的根本利益。他这样做,终究会被后人诟病。”渡边说。
“身为帝国军人,当以国为先,性命荣誉应等闲视之。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实为我辈楷模。”小野说。
渡边铭崎十分赞同的点了下头。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渡边铭崎低头看了下表,对小野说:“你在这盯着,我去叫醒中田池泽。我们必须打起十足的精神,防止敌人夜间有什么行动。”
小野彬次郎说:“请渡边君放心。身为军官,我们理应作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