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风暴持续了两三个时辰,比上次还久,当最终平静下来时,苏婉宁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毫无生气,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倚在床柱的她在叶青冬眼里,觉得就像是一具干尸,随时都会被风化。
待稍稍平息,叶青冬赶紧把苏婉宁解开,把她搂进怀里,苏婉宁的后背被床柱子磨蹭得脱了几层皮,已渗出了血,一挨着就疼,更别说挣扎扭动起来时的疼痛了。
叶青冬小心地避开后背的伤,用他的身体紧贴着苏婉宁,源源不断的传递着温暖和力量给她。苏婉宁知道,陪着自个的叶青冬也难受,他心里的痛苦不会比少自个少,从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那里面承载的悲恸几乎能将苏婉宁淹没。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冬低低的声音传来:“宁,婉宁。”
苏婉宁有心却无力回应叶青冬。她静静的躺在床上,那气若游丝,病如西子的模样让叶青冬低低叹了口气,他用锦帕为她擦试脸上和头上的汗水后,低头吻了吻苏婉宁的额头,钻进背窝将她拥在怀中。苏婉宁转过身,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因为叶青冬的存在,背窝里像置了一个小火炉般温暖,身边全是他的气息,苏婉宁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叶青冬他刚从别处回来,应该有善后工作的,但却放在一边,像个奴婢一样细心照料自个,大白天陪她睡觉,这不是商人应有的行为,苏婉宁很是感动,发誓自个一定要戒掉身体里的病毒。
苏婉宁虽是信心十足,但罂粟毒的威力却是不容小觑的,粟毒用在正处,它可以为人治疗疾病,让人忘却痛苦和恐惧,用在邪处,便使人的生命在麻醉中枯萎,在迷幻中毁灭。因为没有再吸食罂粟的缘故,毒瘾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每当魔鬼在体内发作时,苏婉宁虽然都咬牙切齿鼓励自个忍住,但毒品也让她的性格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苏婉宁变得暴躁不安,容易动怒,有时又异常冷漠,似乎什么都不关她的事,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兴趣般。每天都足不出户,活动范围就在四合小院这间房里。
她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浑身乏力,觉得酸痛,一天到晚浑浑噩噩的。晚上睡觉时,时常失眠,肌肉常痉挛抽搐,有时候苏婉宁忍耐不住轻轻一哼,叶青冬马上就惊醒过来,坐起来帮她按摩,问这问那,安抚苏婉宁再次入睡。
偶尔叶青冬也会要她出去散散心,四处走走,不要闷在屋里。可费尽口舌,苏婉宁就是不愿意,有时候叶青冬急了,稍微强硬些,她要嘛向他吼过去,要嘛就包着一眶泪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这一瞧,百练刚也化为绕指柔了,不仅没成功,叶青冬反而还要花功夫去哄苏婉宁。
对于搬着石头砸自已的脚的举动,叶青冬已经做了好多次了,男人所做,苏婉宁全部清楚,可自个都还在忍受毒瘾的折磨,也没有心情考虑他的辛苦。
叶青冬虽然要照顾苏婉宁,但手中的生意却没有忘,他将办公地移至四合小院里,待苏婉宁午睡时,就会到隔壁的屋子接见旗下各个商铺掌柜,了解商铺运行状况以及处理一些掌柜们带来的事宜。
日子就像一个走得飞快的人,无奈也好,伤心也好,高兴悲伤也好,平淡也好,七天的时日就这样在不经意之间就过去了。
第八日,雪停了,天空中挂起了一抹红阳。
冬日的阳光本就稀奇,见今日艳阳高照,叶青冬便让下人在苏婉宁用过午饭后为她准备了一桶洗澡水。
浴水搬进屋后,苏婉宁便叶青冬推出了屋,拒绝他为自个洗澡,叶青冬想着虽然只有短短戒毒七日,但毒瘾已从每日的发作三次,变为两次,各在一早一晚的,叶青冬想了想,便从了苏婉宁的要求。只是他来到隔壁刚与玉器店的掌柜谈话不久,隔壁屋子就传来了一声“砰”落地的声响。
不知是因为青砖而建的屋子不比大宅房隔音好,还是叶青冬终是挂念着隔壁的,反正那不太明显的响声,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叶青冬耳内,他立即站起身来,向掌柜打了个在此等候的手势,便向外冲去。
冲到隔壁内屋,叶青冬看到浇水用的勺子此刻已盖在了青石地板上,那热水洒了一地,还能见到氤氲上升的热气。而置于热水中的苏婉宁则赤着身子扶住浴桶边缘涩涩发抖着,叶青冬心一沉,呼喊脱口而出。
“我,我没事,没事。”对着扶着自个肩膀的男人,苏婉宁哆嗦道,她只是想用勺子摇点热水,结果手突然一软,不小心将勺子掉在地上,她以为是手软,却不知道身体内的病毒在热水的熏蒸下慢慢苏醒。
“我给你洗吧!”叶青冬见苏婉宁脸色不佳,又怕她着凉,可苏婉宁听了连忙紧张地说:“不用,不用,你出去,我自己洗。”虽然她们已有肌肤相亲,他也为她擦试过几次身子,但要她在清醒状态下将自个的身体曝露在男人面前,苏婉宁还是会害羞,放不开滴。
苏婉宁连连拒绝。叶青冬却不同意,执意要帮她洗,捡起勺子后,拿起几桌上的香腻子就往苏婉宁身上去,肌肤相触,苏婉宁立刻大吼:“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来帮我洗!”
突来的一声大吼,叶青冬被苏婉宁的大喊震住了,看她的眼神里有着疼惜,喉结在上下移动,似乎压抑着情绪,低声说:“宁,你别生气,我只想好好照顾你,乖,我来给你洗。”在他心里想的是,都怪自个没有保护好苏婉宁,让她受苦了,是自个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