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没有吭声,只是紧抿着嘴,冷静地看着眼前对嘶吼的男人。
他一个俯身,揪住她衣领:“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打掉孩子——为什么。”到最后,他几乎是痛彻心扉地吼叫:“为什么总是想要离开,为什么要践踏我的心,你就这样信不过我?你好狠,好狠啊!”
苏婉宁也控制不住了,她朝着叶青冬大喊:“你不过就是打着爱的名义玩玩我罢了,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一次次为你的家人妥协,为什么要我妥协,要我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对你,我已经任你玩弄那么久了,你还想怎么样?要我的孩子从一出生就被人骂?做不到!”拖泥带水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事已如此,该断则断,不断则乱。
叶青冬像是被五雷轰顶,脑中嗡嗡一片,什么都不能思考,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你是在报复我?”他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看着对自己歇斯底里的女人,眼睛因为愤怒红得几乎是要滴出血来,叶青冬心疼难当。
苏婉宁好笑地问:“我报复你什么?叶青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任的,当你做出事情的那一刻,我相信你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我苏婉宁不是那么死皮赖脸的人,既然你都做出选择了,那我就成全你。”夫子说过好女不做妾,可她却委身也愿意,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遭得报应。
她说着,一贯的轻松语气,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她一向都不是温柔,乖顺的。
冷静的,无情的,决绝的才是她。
人生中,我们本来以为不可或缺的存在,原来不过是来到你的生命中,只为给你上一课的路人甲。
面对这样冷酷的苏婉宁,叶青冬突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愣在原地。
这就是他——叶青冬爱的女人。
固执、小气、冷酷、愚蠢、没有心……
叶青冬气得浑身不停的发抖,指着脸色沧白的女人大叫:“你滚!你现在就滚,马上消失!你不是一直想要逃走吗?我现在就放了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滚!给我滚!”
呵呵,终于给我自由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好!我现在就走。”苏婉宁咬紧牙关,挣扎着下了床,没带任何东西,就夺门而出。
苏婉宁捂着小腹,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叶青冬的声音,“等一下。”她回头,咬着唇看着他走向她,“你后悔了?”她声如蚊鸣,刚才的嘶吼已经让她丧失了许多的力气。
叶青冬冷冷的看着苏婉宁,用行动告诉了他叫住她的目的,他抬手一挥,苏婉宁脖子上的项链就被他扯断,在女人惊愕的神情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几下就将她无名指上的同色戒指给拔了下来。苏婉宁在回神时,只听到“铛铛”清脆声,那是玉器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心碎了无痕……
好样的,叶青冬,这才是男人该有的狠。
如果你当初就这般狠,我们绝对走不到这一步。
苏婉宁转回身,压抑已久的情绪奔腾而出。泪,瞬间从眼眶夺目而出,她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门在身后猛的关上,叶青冬那疯狂的低吼声在身后响起。
苏婉宁一走出门,就看见周千和厨头都站在角落的屋檐下,想必屋内叶青冬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吧。小丫鬟忙上前来扶住苏婉宁,苏婉宁靠着她一步步急切地往外走去,小丫鬟说:“夫人,少爷不是真的要你走,只是一时气话。你现在这么虚弱,怎么能走呢?”
苏婉宁抹掉眼泪,强忍想要放声大哭的欲望:“不,我一定要走,就算死在在外面,我也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了。”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苏婉宁死撑着向前走,感觉下体的血又在不断地流着,疼痛、心痛折磨着她,脑袋阵阵眩晕,苏婉宁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就快要自由了,苏婉宁你要挺住。
终于走到了大门处,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苏婉宁虚弱地对她说:“我已经被你家主子扫地出门了,不要再跟着我了。”那小丫鬟还在迟疑,叶青冬愤怒的声音在小院里响起:“让她滚!”女人毫无留恋的举动,让奔出来想要挽留她的男人心冷不已。
苏婉宁对婢女淡淡一笑,然后跨出了门槛,向左转,扶着墙,艰难地行走在青石板建筑的小巷中,回望那栋灰白的四合院,脱离了,终于脱离了这个禁锢了一年多的牢笼。像是舒了一口气,苏婉宁顿时松弛下来,身体再也没有丝毫力气支撑,软绵绵地瘫在地上,昏倒过去。
黑暗中,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张着血盆大嘴狰狞地向苏婉宁扑来,吓得她拼命地逃,跑啊,跑啊,在幽暗的森林里里穿来穿去,怎么也逃不出妖魔的视线,最后,苏婉宁终于被魔鬼一把抓住,瞬间,那妖魔的脸就变成叶青冬的模样,愤怒,痛苦烧灼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他死死地摁住苏婉宁的脖子,一遍遍的嘶吼:“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苏婉宁惊恐地大叫,“啊!”的一声,自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苏婉宁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之中,许久,她才清醒一点,费力地睁眼四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一名女子正蹲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她。
屋内门窗紧闭,光线很暗,又热又闷,在炎热的夏天里很是难受。
苏婉宁张嘴说话,声音沙哑细微,明明费尽了力气,却像蚊子嘤嘤一般:“你,你是谁?这,这是哪里?”显然她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并没有认出面前的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