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陛下从燹国带回来的男宠。”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子捅捅刚才嚣张反驳的女子,小声呢诺,她们立刻用警觉地眼神盯着她,好像在看一头游街示众的怪物。
“就是他?”嚣张女子露出一副‘长的没什么特别’的神情,鄙夷地哼出一口气。
“有点像女人。”
“确实,真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喜欢这种不男不女的人。”
“我是女的。”千叶坦率地插入她们的嘀嘀咕咕,更是豪爽地揭穿自己的性别,刚才从小如口中得知,这四位乃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四夫人:杨淑妃、舒贵妃、林德妃、还有张贤妃。
舒贵妃原本还不十分介意,听说她是个女的,顿时翻倒了几缸醋坛子,嘲弄的眼神变成了妒忌和仇恨,如果是男孩,她们大抵可以认为陛下只是一时兴起,找个玩物,却没料到受宠者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女人,心底攀比的意识立刻涌到某个位置,莫名地愤慨起来。
“上官小姐,你为何喜欢作男装打扮?”张贤妃看起来单纯而且好相处,她笑眯眯地跑到她面前,好奇地打量她的男性装扮。
“我只有这两身衣服。”其实是因为她从燹国过来,就只带了两身男装,浩南准备的绮罗服,她不是撕了,就是烧着去捅蜂窝,闹的千草府内的一干下人上窜下跳,特别是奴才头领俞总管,每次抓到把柄就急急地向皇帝告状,皇帝非但不怪责她,还笑着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她只要不烧千草宫,一切任凭她自由。”在紫月的简林宫,她最多摔摔紫砂壶掉掉青花瓷,喂撑黄唇鱼或者弄死含羞草,自从到了这里,才过两天,她就摔碎了皇帝御赐的几十块上等玉佩,烧掉了一等一的丝绸锦缎,更是两度喂死了池子里的名贵鱼种,甚至连花园里的名贵花草也难逃她的魔爪。
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她是在用泄愤的情绪摔掉那些珍贵的器物。
“她厉害着呢。”舒贵妃酸意十足地鄙薄道,“陛下赐给她的东西,不是摔了就是烧了,姐妹们,我们还在这里寒酸的比来比去,难怪惹来她的嘲笑。”
“舒妃娘娘,别这么说,上官小姐一定是水土不服,心火有点盛。”杨淑妃懂得察言观色,她知道受宠的人得罪不得,要扔石头,也要先让她掉进井里,她热络地拉住千叶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奉承,“上官小姐风采绝佳,难怪陛下会为你倾倒。”
“娘娘说笑了。”她向来不适于别人的奉承,但很快跟她们熟络了,天南地北地谈论她在燹国和鄄国的见闻,四个妃子从未出过宫廷,对于她拥有广博的知识分外咋舌,毕竟是十七八岁的豆蔻女子,一听到新鲜事就忘了所有的冤孽仇恨,聚精会神地聆听于她夸张的描述,几个人不时地爆出一阵哄笑,惹得经过的人频频朝她们张望。
“上官姑娘是怎么认识陛下的?”
“他那时候踩到一坨屎,我刚好路过,就忍不住过去嘲笑他。”
“啊,那陛下他……”搭腔的林德妃惊惶地闭上嘴,眼睛怔怔地盯着千叶身后。
“忽然,他后面冲出一群火气冲天的村民,往他身上泼了一桶馊水,身上臭气熏天,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他说不定早就被人投进粪池里去了。”她越说越带劲,大声地嚷嚷,“当时,我的恋人紫月也在。”
“说完了吗?”浩南初始还能心平气和地听着她胡侃,当听到紫月两个字后,面上已经露出愠怒之色。
“我刚说到紫月。”千叶回过身,摆出一副不要来打扰的表情,再转回身,哪里还有半个人的踪影,连如意吉祥四个人也已经退到了几尺以外的距离,“为什么不让我说?”
“跟我回千草宫。”
“我还要去找杨妃娘娘。”
“以后不许出宫一步。”
“凭什么?”
“凭我是蚺国的皇帝。”
“现在知道用皇权来压制我了!”还没闭口,嘴唇已经被封住,他的舌头灵活地伸进她的贝齿,却在千叶咬他之前退了出来。
“味道不错。”浩南舔了一下嘴唇上残留的唾沫,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往千草宫回去。
千叶跟在后面呸呸了两口,愤懑地只管生气。
接下来的几天,她果然被关在宫内足不出户,殊不知宫廷之内上到皇后下到奴才都知道千草宫的上官小姐心有所属,却被皇帝从中作梗横刀夺爱,浩南虽然偶有听到,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下人将流言传的满天飞。
紫月,一个月了,有想她吗?她想死他了,如果他敢不回想,她回去就、回去就哭给他看。
“紫月,你一定不想看到我哭吧。”
千叶抬起头,注视着院子里的苍天大树,百无聊赖地想念紫月的脸庞。
她在这千草宫里,玉佩摔了,浩南会命人再送进来,衣服烧了,还有成千万件放在宫里,鱼喂撑了,第二天,池子里就会出现活蹦乱跳的名贵鱼苗。
如果是紫月,肯定大呼小叫地叫她远离重灾地区,免得乱上添乱,而且打碎的花瓶和紫砂壶,都要从她俸禄里面克扣,真是小气到极点。
可是,她就是要他的小气,对浩南,她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他偶尔会出现一两面,看她闯了祸,就会笑眯眯地说:“摔吧,摔了还有。”这不是她预期的反应,她觉得无趣,这也让她明白浩南是个什么样厉害的角色,他可以用各种方法收服各种各样的人,所以,这反而让她意识到,他并非真正地爱上了她,只是因为他想挑战不一样的人。
千叶的情绪低沉了下去,下人们已经习惯了她忽然的疯癫,看到她忽然地安静下来,竟然有种不可置信地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