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明挥手示意一干黑衣人停下攻击,安静地看着她,她荏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嘴唇亦是苍白无色,眼角泛着泪光,这一声呼唤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如此无助,如此可怜。
“千叶,你要回到我身边吗?”泰明一脸期望地盯着对面的人,明知一起不过是个奢望,他还是傻傻地提了出来。
千叶摇摇头,眼见他拨开云雾的脸色继续阴霾惨淡,心疼地往前几步:“泰明,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你回到过去的泰明,一切从头再来。”
“我一直都是我,只是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
她无奈地别过头,话已至此,显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通说顺,过往的一切不过流水浮云,她当初不也是为了能够占紫月为己有而步步为营,国家战争不是****纠葛的跳板石,他们都用错了方式。
大门处忽然飞出一人,掌风雄劲,一直往泰明的方向冲过去,泰明因为身后受制,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飞入的人越攻越近,再临近他身前时,一个纤弱的身影忽然冲入两人之间,鲜血喷涌一片,场内一片混乱。
千叶在飞出去的一瞬间,只觉得周遭闹哄哄的一片,兵器相交的声音,紫月、泰明和郁嵩呐喊的声响,还有一些细碎物件砸落在地的喧闹声,她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仿佛到了一个底,顶到了头,竟然让人无法遏制地心疼心酸。
她爱紫月,也爱泰明和郁嵩,虽然每个人的爱并不尽然相同,但他们这些人都是她最可珍惜的对象,她已经死了吧,因为紫月的关系,她不再惧怕会在地狱里面遇到四殿下他们,他们说不定已经投胎为人。
她现在很开心,她得到过那么多人的爱,俨然已经知足知乐。
嘴角不知不觉漾开一朵笑容,忽然听见周遭的人用惊异的声音大叫:“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
旁边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是紫月焦灼的呵斥声:“不要嚷,先下去吧。”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鼻梁处,脖颈处,嘴唇处,额头处,肌肤的每一寸每一处都没有轻易放过。
她是在做梦吗?
她听见紫月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然后用极其低沉而又疲惫的声音呼唤她:“千叶,你快醒来吧,都睡了两个月了。”
“千叶,听得见我在说话吗?”周遭安静了半晌,半刻钟左右,听得他在外咆哮的声响,“狗奴才,她哪里醒了?”
“刚才明明看到她动了动眼皮子。”
“陛下,您不要着急,娘娘一定快醒来了。”小月的声音总是带着几分冷静,连她都会轻轻慢慢地沉下去,好像躺在一块软软的棉花团里。
“小卓子。”
“是!”
“去端盆水来。”
千叶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刚好落在头顶上的丝织蚊帐上,上面镶了一个五彩缤纷的送子观音,再看身上盖的,已经是皇宫里精细的蚕丝缎被,上面两个福娃,顺应了纱帐的喜气。
她轻轻咳嗽一声,外头的几个人立刻急匆匆的冲进来,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嘴角的笑容裂到了眼角,眼看就要变成福寿佛。
“叶子……”还没等她愣回神,紫月已经几步冲到她面前,似喜又悲,呆立在床榻边上手足无措。
“傻瓜,怎么站着就不动了。”
“我……”紫月在她面前从不用‘本王’或者‘朕’之类的君臣称呼,在她面前,他便是一个脱了龙袍的普通男子。
“看来真傻了。”千叶伸出娇嫩的双手,抚上他的面庞轻轻摩挲,间或想起泰明和郁嵩的境况,不解地问,“郁嵩他们怎样?”
紫月唤过小月,命她去叫郁嵩那群人,恰巧小卓子侯在外头,看见紫月的手势走到床榻边上,麻利地为千叶擦脸洗手,穿衣穿鞋,待要打理头发的时候才发觉陛下正用可怖的眼神瞅着自个儿,不觉心惊,手上一松,将一把黑漆漆的青丝散在背后。
“谁让你动手的。”
“陛下饶命,奴才伺候惯了主子。”
“叶子,他以前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是。”
“这是做太监的本分。”小卓子再插上一句,扫到紫月阴霾的脸,顿时惊得跪倒在地上。
“紫月,他还是个小孩子。”
紫月从小接受的便是主仆之间尊卑分明,刚才让小卓子端水过来是想亲自侍奉千叶洗脸漱口,哪知却被一个小奴才抢了先机。
“跟一个小奴才抢功劳,亏你也做的出来。”
屏风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紧接着东翰魁伟的身材探了进来,手里揽在一个女子腰间,那女子正是生过小孩之后变得有些福态的芸儿,她抱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孩,笑盈盈地将孩子放到千叶怀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被封外藩王的郁嵩,带着他的妹妹郁茹苒,门口还有一个人,被人搀扶着进来,她就是盲眼的谢梵静,已经被燹王赐封为泾阳郡主。
“芸儿,小孩取名字了吗?”
“没有呢,老爷说等过了周岁再取名。”
千叶抱着肥嘟嘟的小孩儿,见他眉宇之间颇有东翰的轮廓,笑着说:“跟他爹倒是像。”
“是啊!”
“大家都没事就好。”她把视线放在郁嵩身上,他却有些害羞地别开脸,至于郁茹苒,已经一个健步跑到紫月身前,没尊没卑地粘在他身侧。
一干人七嘴八舌地诉说现在的境况,唯有紫月闷声退到后面,原本叫小月叫上一两个人,没想到竟引来一片人,回想过来,与千叶有关的林林总总确实都在此地,要拿小月问罪,情不合理不足?只得闷闷地退到一侧,不甘心地瘪瘪嘴,听他们杂乱不堪的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