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秋天,黄沙飞舞,草木枯燥,连风也都冷得吓人,我一向认为自已意志坚韧,只要努力勤恳,没有什么事情做不下去的,可现在,我走了基本半天了,回首,早上起步的地方依然遥遥在望,摆在我面前的,根本无一丝人际的现象,甚至飞禽走兽也灭绝踪影,我真不知道再走下去,还有没有希望。
已经怀有身孕的体力我根本吃不消,如今两腿已经灌了铅一般沉重,包袱里的点心和水也快没了,我心里的慌乱与恐惧自不在话下,想不到,逃出一个死坑,跌入的依然是一个死坑,而且,还让我死得更快,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想到了宿魅,想着他会不会追来救我,就算把我抓回去折磨也好过抛尸荒野,然而,人的好运不多,用完了一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无奈,我只得努力朝前面踏着步子,顺便将最后一口水饮完,深呼吸一口气,我加大了步子,争取再过一个山冈,看看还能不能遇到人家,保住我的生机。
但越走心却越凉,很快的便到了下午,眼帘所望之处,别说是人家,就算连只鸟都没遇到,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我的心开始没来由的恐惧起来,天黑之后,这荒山野岭的,我只怕快要成为野兽美味的晚餐了。
突然,脚下踩中一块尖石,我整个人不稳的跌坐在地,身体触及柔软的草地,我发现,我再也不想起来了,我好想就这样休息下去,坐下去,可我不能,两手撑着草地,我硬是站起身,头顶上似乎泰山压顶,身体的力气一点一点流失,举步艰难的成语,我真是切身体会了。
完了,我,陈幽幽,杨初雪,一个灵魂,一具身体,真得要横死山野了,心底的倦意,加上脑中的绝望,我再也无力起身,趴在草地上,我重喘着气,望着天际西阳下落,在如此美景之间,我却更凄凉,死也好,死了就不会再受折磨了……
不,受什么折磨我也不要死……
死吧!死了或许还能再穿越呢!这个想法让我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希翼,我呼了一口气,整个人呈大字形趟在地上,望着头顶上死灰色的天空,我笑了,连天都来为我悲哀了,我能坚持什么?
累了,倦了,无助了,睡了,眼神半睁半眯之间,突然,只听有人激动的身影响在耳边,“候爷,您看,这里有人。”
说话的声音?我在梦中笑了,我肯定是在做梦了,然而,当一双温柔的手将我搂抱的时候,本能的,我伸手抓紧所有能抓住的东西,仿佛在大海里抱住了浮木,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依然支撑着我唯一活下去的愿望。
梦……做得好美……
意识飘飘浮浮之中,突然,一种清甜的液体流窜在我的血液中,我整个人顿时如枯木逢春般,从萎缩中苏醒过来,睫毛无力的轻眨,我蒙蒙胧胧的视线定定的望着某张面容,当视线清晰的时候,那张面容也跟着清楚,我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温和面容,竟然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人儿,冷霜焰……
胸口顿时窜出万分欣慰,我倏地坐起身,张开手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男人,那真实的温度,那搂在手里温暖的躯体,顿时,我麻痹的神经冲开了一道洪流,源源不绝,心中死命支撑的那堵墙崩踏了,委屈,伤心,绝望,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在我真实的抱住了这个能依靠的躯体之后,崩溃了……
泪水仿佛流不尽,我泣不成声,不顾形象的只想多汲取一丝温暖与依偎,只想将心底那积累成堆的苦楚与委屈诉说出来,哭出来……
终于,在将眼前之人的前襟哭成湿布了,才听他轻声的安慰道!“水夫人,别怕,没事了。”
一句水夫人将我从梦中惊醒,我心里咚的一下,才发现,自已多么失态,我赶紧离开他的怀抱,别开脸将泪水一一擦干,真想不到,能让我躲在怀里大哭一场的男人竟然是他,我将脸躲进发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夫人你怎么会在那处山冈上?”耳畔传来他温润的声音。
我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逃出来的。”突然发现,只是一天的时间,而对我来说,却像过了几世纪那么遥远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夫人惊醒过度,本候便不打扰了,夫人早些就寝吧!”温雅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
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不对,我忙抬起头,手急切的拽住他的衣摆,忙道!“别走。”
我迎望的眼睛触上他墨玉般的星眸,他俊逸的面容闪过一丝微讶,我才发现,自已竟然又为难他了,赶紧放开抓住他衣服的手,叹了口气,我独自出声道!“我害怕身边没人。”
他似乎理解般的抿唇一笑,“水夫人休息吧!我会陪在你身边。”
我迎起头,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我不累,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他默默的点点头,再次坐下,我才缓过神情来打量现在的处境,看来我住的是一顶帐篷里,这里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告诉我,已经天黑了,到底夜有多深,我无法断定,但心里却充实了,平静了,但依然存留着那磨灭不去的恐惧感,再一次领教到死亡的机会,又再一次偿到与死神争夺生机的滋味,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过这种可怕恶梦般的生活了。
见我不说话,他只是温柔的注视着我,也没有出声打扰,半响,我幽幽吐了一口气,抬睫道!“你是怎么救了我的?”
“刚巧我带着兵队去探测那山谷的地形,在半路上碰见了你,你当时已经晕迷不醒,还好救得及时。”
我又感到一种伤心的因子徘徊在胸口了,我努力吸了一口气,抿唇道!“谢谢你,否则,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