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拒绝,任由我跟着他走,他走在前面,我走在身后,就这样一前一后步入了京城热闹的街头,蓦然,只见他脚步骤然而停,我奇怪的瞪他一眼,才发现在他面前,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跌倒了,小男孩的亲人此时好似不在身边,小男孩爬起身,坐在地上,而他的手掌早已磨破了皮,痛得他眉头拧紧,却没有吭一声,目光朝人群里张望而去,眼神寻寻觅觅,好像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怔住了,水烈寒的身躯却崩得紧紧的,俊脸沉郁复杂,没有一丝表情。
过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各自走各自的路,对于路中央这个跌坐在地的小男孩,没有人扶一把,没有人寻问一声,只是淡看一眼,小男孩目光里最终泛起了泪水,小嘴紧抿着,眼底写满了伤心,他垂着头,望了一眼破皮的小手,站起身,将脏污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身朝人群里跑去,我心里一急,如果这个小男孩没有找到亲人怎么办?
我想追上去的身子被他拦在了面前,他语气低哑道!“让他去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刚才望着那一幕,我倒忽略了站在我身边的水烈寒,他一定在这个小男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已曾经的模样,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如果跌倒了,身边没有亲人扶起他,那么,只有他自已站起来继续走,可以看出,刚才那个男孩寻找的正是丢下自已的亲人,我忽然理解了水烈寒如此痛恨他母亲的心情,他会把大娘看得如此重要,一定是他曾经跌倒之后,扶起他的是大娘吧!
“水烈寒,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会离你而去,是有苦衷的。”我依然不想信老夫人会狠心的离去,而去攀赴权贵,她不是这样的人。
却见他薄唇冷嘲的勾起,黑眸掀起一片冷笑,“苦衷?”
“是啊!像她这样的绝世美人,在这种年代,有哪个男人不争夺呢?或许当时,她真得迫不得已才走的呢?你可以好好与她谈谈。”我柔声道,发现这个冷情的男子也有让人怜悯的一面。
我的话让他目光一暗,他拧紧着眉,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眼底蒙上一层莫名的怒恼,“嫁给宿魅,是你的迫不得已还是苦衷?”
他这样突然的一问,倒把我怔住了,我眨了眨睫,垂眉道!“怎么突然说起我来了?”
“因为你与我娘很像。”他语出莫名,眼底却爬满了痛苦与纠结。
我瞠大眼,我与老夫人很像?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此一想,还真是有些像呢!嫁给了曾经的仇人,可是,我与老夫人不像的是,我嫁给宿魅是因为爱上他,而她嫁给宿魅的爹是被抢夺过去的,主要问题是我没有孩子,没有负担,如果我与水烈寒曾经也有孩子,那么我可能不会离开他,我头有些晕了,我甩了甩头,情绪混乱的出声道!“现在说的是你娘,而不是我。”
等等,我脑中突然崩出一个问题来,我目光紧紧望入他的眼底,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认为我嫁给宿魅,也是为了权贵?”不会吧!我在他心底是这样的人?
他目光慑人的盯着我好半响,也没有说话,最后,他迈起脚步向前,淡淡出声道!“我没有这样想过你。”
“你最好不要这样想。”我在身后警告的出声道。
我警告诉话语还没有落完,前面的他冷嘲的丢出了一句话来,“不过,你很快就可以做皇后了。”
我愕然的盯着他,做皇后?什么意思?宿魅真得夺得了朝阳国的皇位?我睁大眼了,赶紧追上去,“喂,你把这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宿魅弑君夺位,已经召告天下了,你不知道吗?”他负手冷冷而立,冷峻的面容,低沉的声音,却掩盖不住蕴藏其中的迫人狂傲,与凛冽杀气。
我瞠大眼,因为这句话而被震退几步,宿魅真得夺得了朝阳国的皇位?这听起来是多么不可置信而可笑,却让我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无奈的感觉,做皇后?谁稀罕?但是我在意的却是已经成为君主的宿魅,还是那个只说爱我的宿魅吗?他以后会拥有三千宠妃,而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位而已,刚刚甩开水府与女人争斗的日子,却步上了更残酷的后宫争宠,真是可恨!
“你怎么了?”一句关切响在我耳畔,我抬起头,水烈寒线条柔和,眼眸清澈如水。
很少看到这样的他,在我的记忆中,他只会对水老夫人露出关切的神情,我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的日子会难受了。”宿魅积极揽权为得是什么?不就是向水烈寒及昱天皇朝报负吗?如今,已是帝王的他,权大以天,要谁的性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当然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却听他薄唇掀起暗嘲,眼眸掠过一泓冷杀,“我父亲能灭了他的国,我何偿不能?”
这句话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却让我心底一寒,我皱眉道!“这样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我可不希望以后我的孩子卷入你们的是非之中。”
“这句话你该向他说。”水烈寒语气冷酷道。
“怎么说你们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看着你们过着仇恨的生活,最伤痛的还是老夫人。”我叹息,深深替这段孽债感到无力。
“残酷的宿命是她一手造成的,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一句完全没有人味的冷哼,我面前的他脸色难看之极。
我咬唇,看来与他谈再多也是无济以事,只能让他与老夫人自已去解决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宿魅早晚会找我的,我该以何种姿态面对他?恭喜?说实话,我真得无法恭喜他。
突然,一个街边的商贩叫住了我们,他热情的笑道!“公子,要不要买点珠饰给这位姑娘?”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拒绝,我摇头回笑道!“谢谢老板,我真得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