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挫败的表白事件
自是知道这里的“他”指的是谁，翠声机警地回答：“回夫人，大人……已经于昨日夜里回来了。”
“混账！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怒气来得毫无预兆，被称作夫人的美艳女人突然起身，双手往前一扫，将妆镜前的物什都扫到地上，对着立即跪下磕头的两个丫鬟用力一踹，狠声低吼：“还不快去准备！我们这就回去！”
心间终究是喜悦胜过恼怒，他……回来了！
等了快半个月了，寂寞难耐到又找来那个男人填补见不到那人的空虚。
她光是看着那人绝美的脸，就觉得整幅身心都能获得愉悦的快感，没有人可以抢走那人的目光，即使那人心里有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一个存在，但那又怎样？
那个存在已经无法回来了不是么？
虽然当时刚从那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的老不死那里听说那人的身份时，她也震惊了好多天，但也更加加深了她对那人的迷恋。
几近……乱伦的迷恋。
没有人可以夺走那人的目光，任何人都不可以。
无论那个女人是否无辜，她……都得死。
“夫人。”翠色不敢怠慢，已经快手快脚地麻利收拾完，拉着惊恐万分的翠声侯在一侧，小心地提醒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一抹病态式的笑意抹上唇角，那夫人整理了一下鬓发，拉开房门，疾步走出房间。
身后的两个丫鬟心有戚戚焉地对望了一眼，赶紧提步跟上。
“我不要去！”
被差遣着刚扫完整个狱司殿的陶七七终于火气上涌，扔下扫把，几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喝，一边毫不犹豫地拒绝某狱司难得的友情邀请。
正拿着一张记录着最近一个月的亡灵名单的卷轴的苍朔一愣，收回正要迈出门槛的右脚，斜视了某姑娘一眼，甩了甩巾帕，掩唇笑道：“今晚有很多好吃的，你不去，那就算了。”
大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陶七七犹豫了仅仅一秒，举手没出息地表示自己的节操落一地。
冥界的盛宴……
虽然没有日光，没有花草，没有阳间的各种热闹，但是今晚的晚宴却是极丰盛的。
从主座延伸而下的两侧座位，众人席地而坐，矮桌上放着数盘珍馐美味，素荤搭配、新鲜果蔬、甜品小味、美酒果饮……
丝竹声乐袅袅婉音，听得人心情舒畅，间或还有几声吟诵。
陶七七一边尽量缩在苍朔身边，一边尽情地享用美食，大眼还不肯安分，滴溜溜地瞎转，打量了一通现在坐在殿内的人。
小嘴除了吃，还能拨空对一些人评头论足：“啧啧，一个大男人化那么浓的粉，也不怕吃饭的时候掉下来……”
“啊咧，那个美女为什么要蒙着纱？不会吃不到？”
“噗……那个小老头好像一直就是一副喝醉酒的样子啊……”
一边强笑着应付各路无声看过来的眼神，一边手在桌下使劲地捏了把某不怕死的姑娘的大腿。
苍大狱司感觉自己神经要抽搐了……
他就不该因为自己曾经把她弄哭，而心存愧疚才想带这个女人过来散散心！
她现在这样明明就是故意要捣乱的！
压低声音，对笑得眉眼弯弯，还待继续她的评说的姑娘暗暗警告：“今晚来的都是九重天上的贵客，你要是瞎胡闹，到时候连冥王殿下也救不了你！”
吓！那么严重……
翻翻白眼，乖顺地闭嘴不语，偷觑了几眼那些据说都是九重天上的来客，一个个衣冠整洁，客套话来客套去，没几分真的笑意，官范儿十足……顿时觉得各种无聊了。
她好想回去……想见家里的某对夫妻，想念木果。
至少，她还开始莫名其妙地想念某猫了。
怀念被打击的日子……
她果然有受虐症。
“殿下。”
刚才还被陶七七评为一直是一副喝醉酒的模样的小老头突然站起，红通通的酒糟鼻轻轻一皱，滑稽可爱，陶七七定眼一看，发现他身形居然十分挺拔，犹如一棵苍劲的不老松。
不老松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手端起酒杯，朗声道：“司徒老儿恭贺冥王殿下福寿长康，安泰绵长！”
座上的冥王也起身回敬，笑意加深，低醇的嗓音听来很是舒服：“司徒星君有心了。”
忍不住终于转眼想看看传说中掌握人的生死的冥王爷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身侧的苍朔已经站了起来，虽然看起来的年龄也才十来岁的脸，身形却已经不矮，这一站，不偏不倚地正好挡住了陶七七的视线。
撇撇嘴，选择继续吃东西。
就听苍朔一改平时的卖萌样，也举起手中的杯盏，献上祝福：“苍朔在此恭贺殿下生辰，愿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哧……”
正吃着一串水晶葡萄的陶七七小声地轻轻嗤笑某狱司的老套祝酒词，却没有发现，此时正是安静的大殿里，就数她的这一声哧声最是响亮。
众人默。
苍朔终于一手扶额，后悔自己的错误决定。
主座上的男人却突然兴趣盎然地一摆手，示意众人继续饮乐，冷峻的面容在今日带上些许暖意，唇瓣染笑，低醇的嗓音缓缓响起：“苍狱司，这位……便是你带进冥界的人类姑娘？”
话声刚落，陶七七眼尖地看见那些九重天上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低头私语。
时不时地还拿惊疑的眼神打量她。
不禁翻翻白眼，看什么看，没看过天香国色啊……
身边的苍朔无奈地站起，回道：“回殿下……是的。”
语气听起来毫无异样，但那置在身后紧握的右拳却不难发现此时某狱司内心的懊悔。
不过，陶家姑娘却是幸灾乐祸得很，看吧看吧，这就是无故扣留一个大好姑娘的下场吧？
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说不定这个看上去冷峻漠然其实又八卦得很的冥王爷会突然善心大发，送她回去呢？
想到这里，陶七七不顾众人各异的神色，站起身来，俏声说：“原来今天是您的生日啊，咱事先不知道，还平白吃了你们这么多好吃的……呃……”绵长的一个饱嗝……
众人彻底默了。
苍朔干脆拿过巾帕遮住脸，心间第一次垂过辛酸泪。
几个来客保持沉默是银子的高贵品质，正襟危坐。
只有高坐在主座上的男人淡笑着看定这个有趣的姑娘。
从她一进殿他就注意到了，虽然是被苍朔遮遮掩掩地带进来，但她身上的那种灵动劲儿却让他莫名熟悉。
“咳咳，不好意思。”没什么羞愧感地顺顺胸脯的气，陶七七一弯眉眼，娇俏可人的模样看得众人一愣神，就听她清脆的嗓音继续说着：“我给您唱首生日歌吧。”
韶乐丝竹笙箫已经暂停，偌大的殿内突然响起好听的歌声，虽然……歌词囧了点。
众人看见那个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讨喜姑娘拍着手，偏头笑着唱：“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
很多年后，当这个女子再一次挽救整个天地的时候，在这里聆听过这种别样歌谣的人，无一不觉得时光的雕塑，可以摧毁人心，却无法泯灭一个透彻干净的灵魂。
正如当时的陶七七，和这之后的那个……她。
这是……什么歌？
很熟悉，熟悉到他觉得心脏处隐隐作疼，冷峻的脸上有浅浅的柔意，冥王安静地看着站着的女子，心神有些恍惚。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给他唱过这样的歌。
那似乎是在整个冥界惟一有日光的天漫野上，她坐在一处草坪上，仰头看定遮住日光的高大身躯，眨眨大眼，突然说：“我听他们说你今天生日？怎么不早说嘛，没有礼物哦。”偏头略一思量，笑道，“要不……本姑娘给你唱首生日歌吧。”
他觉得好奇，走近她，撩起披风，坐在她身边，嘴上问着：“何谓生日歌？”
白眼一翻，一副你丫孤陋了的神情，女子俏声说：“生日歌当然就是生日的时候唱的歌啦，笨死了你。”
生日歌，就是生日的时候唱的歌……
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声音却仿佛还能忆起，与此时殿上的这个女子的清脆歌声一和……
“五音不全大概也是拿来描述你的吧，七七。”
一道清润的嗓音不合时宜地从殿外传来，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歌声也停了下来。
大大的笑容绽放在陶七七的脸上，眉眼弯起可爱的弧度，兴奋叫道：“死猫！”
嘴角含笑的宫翎身上穿的还是现代的服饰，身形修长，五官绝美，那双祖母绿的双眼里流光淡转，仿佛蕴藏着无尽的诱惑。
在座的九重天上的神仙们突然“唰……”地起身，纷纷跪倒。
“恭迎三殿下！”
脚步停下，眉尖几不可察地微蹙，薄唇抿紧，看向跪了一地的人，抬眼，座上的冥王殿下却是神色莫测地看着站着的陶七七。
回神的苍朔伸手拉了一下身边的某女，小声说：“这人似乎是大来头，你赶紧也跟着跪下。”
嘴角一抽搐，陶七七觉得无稽，她来自民主的现代，最近的两个月不断接触这样那样的诡异事件，她还能保持一颗没有疯掉的心，已经算是奇葩中的战斗机了好吧，现在居然还要让她下跪？
“站得那么直，是当招牌么？”
还好，还是这么毒舌。
笑着走近，自然地挽上某猫的胳膊，转头对着一语不发的冥王挥挥手：“最后说一句，生日快乐！”
眸间有异彩划过，座上的男人站起身来，黑色的滚边长袍，红色的披风，黑发高挽，头戴金冠，整个人看起来冷峻而高贵。
低醇的嗓音唤住已经准备拉着某猫离开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回答，就感觉有双大手揽过她的肩膀，抬头，看见宫翎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的人，淡声道：“这个笨蛋，我带走了。”
屁颠颠跟上他脚步的笨蛋鼓着腮帮子说：“喂，你丫说谁是笨蛋？”
“嗯，你猜？”
婺城火车站。
出口处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娇俏可爱，戴着鸭舌帽，小脸上有着讨喜的笑容，俏丽的短发罩在帽檐下，几许额发沾上眼睫，伸手扯了下男子的衣服下摆，男子转身，绝美的脸上，一双祖母绿的眼睛总能让人不自觉地沉陷。
就见他突然倾身，修长的手指细心地帮那女子拨开碎发，嘴角噙着抹笑意，不知说了些什么，把女子气得跳脚，小脸红扑扑得更加惹人喜爱。
真是般配的一对。
般配一对此时正在讨论一个极无聊的问题：“死猫，我们这次来帮忙，有报酬么？”
“你想什么报酬？”
“啊呀呀，至少得是送套房送辆车什么的！不对，你已经是高富帅了，就不用要这些东西了，都留给我当嫁妆吧！”
细长的眸间闪过笑意，隔着帽子伸手拍拍某人的小脑袋，轻扯唇角：“好，如果你嫁得出去的话。”
靠。
有几人向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莫家的当家莫季尘，灰白的胡须，刚正的脸，苍劲的身姿，看上去有着明显不容忽视的气场。
陶七七收回眼神，思忖，是不是练武的人都是这样的？
忽然好想念家里某爹。
莫季尘走上前来，客气一笑，抱拳道：“宫先生这次能来，是我们婺城之幸。”
收回还在某女头上蹂躏的大手，宫翎淡笑：“莫当家，见外了。”
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地说话，难得安静乖顺地站在一边不出声的陶七七，第一次认真地想，她……到底是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某猫呢？
从不得已的收留，到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从种种还未解开的谜团到现在参与一件又一件她明明不在行的事情。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难道仅仅因为……有种很想一直依恋下去的感觉。
依恋着一个才认识两个多月的猫妖。
她是不是……
脑袋被轻拍，抬眼，是一双含笑的祖母绿媚眼，咬着下唇，伸手抓着他的衣服下摆，垂头跟上众人的脚步。
嗯，她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几人到了莫家时，已经是饭点了，却是没有见到莫离。
晚饭是在各自的房间吃的，陶七七和宫翎的房间是面对面，心下有事从来就装不下的某姑娘在犹豫了半小时后，终于开门，走到对面房门前，抬手轻敲门板。
半天没人应。
挫败地耷下肩膀，自语道：“诶，难得准备表白……居然不在。”
“嗯？”
清润的嗓音突然传来，吓得刚回头的陶七七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顿时眼泪汪汪。
笑容染上唇角，宫翎弯腰，凑近某人的小脸，邪气一笑：“和我表白？”
瞪大双眼，陶七七又一次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祖宗牌位前，舌头生疼，只能保持缄默，汪汪的大眼里却是幽怨无限。
心情大好，拍拍了眼前巴掌大的可爱小脸，某猫直起身子，绕过她准备开门进房。
“死猫……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修长的身躯一震，立在房门前，身后清脆的嗓音带着让他悸动的微颤：“我是说……我应该是，唔，喜欢上你了。”
一分钟……两分钟……
某姑娘爆发了：“尼玛，老娘在表白好吧？你特么能不能说句话啊？”
“呵呵……”
轻笑声响起，某猫转身，背靠着房门，抄手，挑挑眉梢，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我以为你在说梦话，嗯。”
无语凝噎。
垂下小脑袋，满是挫败的陶七七无力地翻翻白眼，撑着额头轻声说：“或许吧，你睡吧，我撤了。”
“七七啊。”某猫似是觉得这次的打击狠了点，沉吟了会儿，状似安慰道，“以后表白这种事情，要在清醒些的时候做。”
秒杀。
打从陶七七懂事起，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姑娘不仅能得瑟能闹腾，还特能抗打击，完全一千年不倒松的存在。
所以此次挫败到家的表白失败事件，于她而言，就是梦一场而已。
第二天，就各种喜气洋洋地起床洗漱完毕下楼吃饭。
诡异的是，某只却突然心情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