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发生何事?”
西湖岸边,绿柳低垂,窦如海带锦衣卫士而来。
湖岸上一时肃杀。
“沿湖布控。契丹人混进杭州城来了!”凤熙一袭白衣立于绿柳之下,寒气陡生!
“契丹人?”窦如海微微皱眉,“他们好大的胆子!北方的土地还不够他们践踏,竟然将狼爪子伸进我吴越来!”
“狼子野心。只要他们敢伸出爪子来,必斩断!”凤熙凤目轻眯,杀气氤氲。
“是!”窦如海叉手施礼,“只是……公子,属下之见,此事不如交由杭州府来处理。一则我们力量有限,二来朝廷一直忌惮我们保有武装力量……”
“我明白。此事涉及自己人,我总归要亲自找见她之后,才能上报杭州府;否则……”
否则怜儿自然会被定为里通契丹人的大罪!
方才遇见的那个少女,纵然汉话说得也算地道,可惜她的性子还是暴露了她从北方来的秘密——凤熙心下便是惊跳!
倘若是契丹人来了,江南乃是远离契丹的大宋腹地,那么敢公然潜入的定然是胆子极大的契丹人!略深思忖,又如何想不到极有可能是小六追来了!
又到端午,端午!
“公子……”窦如海望凤熙面上飘过的雾霭,欲言又止。能让公子露出这般神色的,只会有一个人。莫非契丹人潜入便是与那个丫头有关!
那丫头,果然是祸水!
三年前他暗遵了长公主的口谕,想要缀着公子的脚步,同归霸州,借机除掉那个丫头……却没想到事发突然,等他赶到霸州,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三年前没来得及完成的任务,他总归会寻了时机来完成!
不能让那丫头连累了吴越皇室最后的血脉,不能让她连累了侯府,更不能让她拖累了公子!
“窦叔,带他们易了常服,入湖去搜。别放过任何一艘鱼筏,更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胸口有狼头刺青的渔夫!只要发现,就地斩杀!”
“是!”窦如海眸色一冷,回身带人无声而去。
湖风清凉,穿柳拂花,本是吹人欲醉,可是凤熙心内却一片冰寒!——三年了,本以为一切都早已尘埃落定。本以为只要耐心等待,怜儿终有一天能接受他的心。却哪里想到,小六竟然会追到江南来!
那鞑子来了,怜儿还如何能与他今生厮守!
凤熙此时只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不能多些强硬!倘若早就要了怜儿,说不定此时他们膝下已经有了几个孩儿;纵然怜儿的心不好征服,可是为了孩儿,她定然就会安静地留在他身边……
他不会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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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方才那个汉人倒真无礼!”
凤熙拂袖而去,之前那桃红襦裙少女的身畔,一个劲装的少年冷声说。
“又叫郡主!”桃红襦裙的少女正是月牙儿,她身畔劲装少年是贴身侍女双羚,“该叫小姐。”
双羚吐了下舌,“是,小姐。”
“汉人标榜礼仪之邦,他们无礼便只有一个缘由——被逼急了。”月牙儿冷冷转眸望凤熙离去的方向,“此来杭州,我倒是极想见一个人。听说霸州青楼里,曾有位公子为了清笛与六哥险些打起来……那个人也是杭州人呢。”
“啊?不会这样巧吧?”双羚惊得瞪大眼睛,“小姐,难道你说方才那个人就是,就是那个什么安公子?”
月牙儿清冷一笑,转身望双羚,“没听见他也在问飞天鱼?飞天鱼在这杭州西湖里存在也有几百年了,怎地今天就我们与他一同问起飞天鱼?且船老大说得明白,他是来找人——六哥来找飞天鱼,那个人则是循着飞天鱼在找六哥!”
双羚脸色刷地白了下来,“难道他发现了我们的身份?”
月牙儿点头,“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联络潜伏于城中的武士,随时准备接应;而我去找六哥!”
“郡主!”双羚担心。
“去吧。”月牙儿眸子里流出冷静,“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了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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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花深处,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固定渔舟的竹篙早不知在剧烈的震动里,倒到了何处去。小舟失去了竹篙的固定,便随着水波轻荡,缓缓地,于藕花深处自行漂浮。
舟上,小六已经累得睁不开眼。手脚全都霸道地搁在清笛身上,放入人肉的绳索,将她困在他怀里。
鼻息贴着她的秀发。她的青丝早已散乱不堪,被阳光晒得滚烫;青丝的幽香便皆有光热而弥散开来,他贪婪地吸入,一缕都不想放过。
今生从未有如此一刻的满足,即便死在此刻也无遗憾。
清笛被他困在怀中,却只肯背对着他。于他看不见的方向,无声地流泪。
方才身子几番极致的欢畅,却反而让心更加空落与彷徨。未来的路再度迷失了方向,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次之后的来日。
“我单问你,三年前,你如何逃生?”
听说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手中金钗刺进他自己心房……那疼痛三年来从无片刻消散。
他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他每回有事情想要瞒着她,便会这般!
“说!”清笛不由发了狠。
“是……小青与霁月引领飞鹰与奔马同来,截断了二哥与于清风当日的企图。”小六长眉紧蹙。
“不够。”清笛咬了唇,“飞禽奔马可以延宕一时,可是却不可能永远挡得住想杀你的人!”就算没有于清风,二皇子又如何肯放过那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