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起了……怜儿说的不错,此时果是活火倾城!
院子外头,整个霸州城早已火光烧天;城外更是烽火熊熊。可是那些,他却已是都顾不得了!就算——那些火烧出来的,将是他从此煊赫的地位,将是他牢牢握在掌心的、无人可比的权柄!
可是他现在只能去看去想自己心底、身上的火!
曾在怜香院时,怜儿也曾若有似无与他亲近,但是每回若他想要回应,她便如同惊弓的鸟儿一般躲开。或者娇羞地避过一切,或者反其道而行,用冷言冷语浇灭了他心上的火花……
实则怜儿的心,他懂。
她也是对他动了情……循着心的本愿,她也想亲近他;甚至有那么几刻,他都能感知到,怜儿是想将她的初次给了他……可是她终究还是生生刹住了自己的渴念。
——只因为,他是契丹人啊!
如果他是小六,如果他不是契丹人,他相信怜儿早与她互通了心肠;可就因为他是契丹人,所以怜儿心底始终藏着无法抹除的隔膜。
所以他拼尽了气力按捺下自己的渴望,所以他忍着不碰她。只因他明白,怜儿纵然命运凄苦,可是她的心却是被高高地供奉着。她宁愿向命运低头,去做自己并非本愿的事,那是因为她要以这些付出来换取自己想要的机会——而在感情一事上,却没人能强迫得她。
她能交出身子,却未必肯交出心——他想要的是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个贪婪的人,除非不想要,既然动了念想,他便会要到全部!
不光是她的身子,尤其是她的心!
不仅是她的身心,更要她一生一世的情,生生世世的纠.缠!
可是这一刻,她却不再闪躲,她已经握住了他……都已至此,他纵然还想拼命压抑,却哪里还压抑得住!
火起了,焚烧尽了他全部的忍耐,将他周身烧尽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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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清我是谁!”他感受着那陌生的滋味,感受着自己的那里被紧紧握在她掌心……丝滑沁凉、紧致柔密,她让他连话都无法正常说出来,他现在只想对着她发出狼的嘶吼!
这一生从来没被人逼到绝路过。纵然是萧氏一族的步步追踪,他也总有办法游刃转身;可是自从遇见她,便一切都变了。她一颦一笑便能将他推到死胡同里,除了对她臣服,他竟没有一点逃离的能力。
便宛如此时,便宛如此刻!她这样揉弄,她这样对他,哪里还肯给他半分退路!
“说,我是谁!”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内狂野,一把捏住怜儿的下颌——长生天啊,他真的想对她再温柔些,可是他实在是已经做不到!“看着我的眼睛,说!”
就算她认不清面容与身量,就算他与二哥毕竟是手足,面容身量上七八分相似——可是她总该认得他的眼睛!
他来到宋地之后,无人发现他是重瞳,都只以为契丹因有东胡、回鹘、鲜卑等血统,故此有碧眼也不奇怪——只有她一见之下便已发现,他的眼瞳是会改变的,乃是重瞳!所以她无论如何该认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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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沦,血红绕天,清笛拼命扯住自己分崩离析的神智,愣愣地望着面前人的眼睛。
耶律玄舜为何这样问她?只是因为,她对他心不诚,是不是?
哈,耶律玄舜果然阴森却也骄傲,他原来看得出她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出于本愿,甚至对他做最亲密的动作之时,都不肯望他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棂,从眼睛里能看见内心的波澜,两人四眸相对便是向对方敞开心灵、最是情意交融之时,她怎么可能对着耶律玄舜来做!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耶律玄舜几乎绝望地嘶吼起来,手指掐着她的下颌,更疼。
她并不怕,可是,可是,是不是她的错觉?怎地听出了他嗓音里,别样的颤抖?
他在害怕么?他在害怕什么?
一时惊愣之下,清笛终是抬眸望向他的眼睛——天,错了,错了,竟是又错了!她对自己用的媚心之术,怎地竟会这般彻底!
眼前幽夜与血红并行,可是她怎地竟会在耶律玄舜面上,看见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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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光是这眼睛,还有这额头、长眉、挺括的鼻梁,总是微微抿紧的唇……怎么会,怎地会都变作雪的模样?
清笛惊了,便忍不住攀着他的颈子,怯怯却又蛮横地,含住了他的唇——她认得他的唇,就算此时眼睛已经不中用了,可是她却着实认得他的唇!
只因为,这一生以来,她也只吻过一个男子的唇。那份刻骨铭心,不可替代。
“怜儿……”耶律玄舜身子巨震,在她唇齿中喃喃着她的名字,继而一把死死抱紧了她!紧得,仿佛要勒进肌骨!“我是谁,说……”
昏沉翻涌袭来,清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咬着他的唇喘声低叫,“坏孩子,怎地是你?怎会真的是你?”
“坏人!你为何,总在我最不堪时来?上回人家挨了打,下.体穿不得裙裳,你便冒冒失失闯进来,看光了人家那处;继而摸过,又咬过……这一回,我身上更是丝缕皆无,你便又冲进来——你怎么这样坏?”
“你究竟,想对我,做些什么?”娇俏抬眸,她骨子里的妩媚倾泻而出,宛如暗夜里绽放的妖异的花儿,异芳潋滟。
宛如巨大的火球,“砰”地一声在他心底炸裂!——她还问他想对她做什么,她分明是明知故问!
他岂可,饶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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