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不怕?”那男子缓缓走进来,脚步无声。清笛被他声势所迫,向后坐直身子,目光却依旧看不清他斗笠下的相貌,便只盯着他脚上的靴子。
那是一双青布兜帮的薄底快靴,行走轻便,多为武者用。
那人睥睨清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你倒刺青?”
清笛垂首,正看见自己臀上的血珠子洇过罗裙来。清笛咬牙,忍痛挪动身子,避过那人目光去。
“如今刺青者,除了朝廷要犯所受黥刑,再就是绿林之人;你个小小女子竟然也雕青?”那人出手如电,一把扯住清笛裙摆;罗裙“呲”地便被扯断一幅!
躲无可躲,清笛干脆推手一笑,“英雄孤陋寡闻了:奴家为青楼女,青楼女亦会在身上雕下情郎名号,以示守身如玉。”
“哈!”那人仰首哂笑,“婊.子何有真情?”
“英雄又何必纠缠不去?”清笛笑得花枝轻颤。
那人在斗笠暗影里微微挑眉,“你是凤熙公子的相好?”
清笛一愣。难道这是凤熙的人?亦或,是杭州派来的人?
“不知英雄哪里捕风捉影来的,凤熙公子名满红楼倒是不假,只可惜他看不进我这姿色平庸的。”
“你姿色平庸?”那人又是冷笑,“我看你怕了我吧!”
清笛傲然一哂,“即便是当着安公子,我也一样不假辞色。英雄既然消息灵通,竟然连这个都没听说过?”
“我倒不信。”那人蹲下,帽檐几乎戳到清笛面上去,“你娇柔,骨子里却狂野,正是男人中意的暖床玩物。”
“是么?”清笛没有闪躲,反倒妩媚而笑,“男人床笫之时也最无防备。英雄你说,我会不会在紧要关头要了男人的性命?”
那人猛然向后一退,松开清笛裙摆;却是缓缓笑开,“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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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天空鹰啸掠来,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那人身形一窒,便转身向外去,“来日,我们试练一番!”语声未落,身影已是无踪。
清笛这才一口气吐出来,心跳乱成一团。
“怜儿,可有事?”小六奔进来,“怎么坐起来?血还没止!”
“你去哪儿了?”清笛并不顾自己,只是凝睇小六的神色。
“小青警醒,空中发现异状。我担心小青泄露身份,这便跟出去。”
“有何异状?”
小六努力笑了下,“说来好笑,今日寒食,天上飞满纸鸢。有几只大雁、天鹅形状的,小青便当了真,撑了本性去捉。”
“原来如此。”清笛垂首下去,“方才有过路人进来问路。”
小六却皱眉,回首望向帐外。
“我们回去吧,出来时辰也不短了。”
“怜儿。”小六扯住清笛柔荑,“你恼我。”
清笛回首轻笑,“海东青在契丹也只有贵族养得起,普通百姓都未必识得;更何况我宋人?除非去过契丹,且与权贵相交的,才能见着这海东青!”
“你之前敢用小青投火,便足证你明白这道理;可是你方才何至于惊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