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二少爷!”地窨子外头噼里啪啦地响,那些人循着猫叫声将地窨子上头遮蔽的树枝子挪开,从入口爬进来,欣喜地叫,“二少爷可叫我们好找!原来是到这地窨子里来了!”
那几个人说着上下打量清笛。清笛便也就当没看见,只低头去抚弄猫儿灵犀。灵犀却不甘,弓起脊背来防备地避开,看清笛还要摸来,便一耸身攀上木柱子去,回头冲清笛呲牙。
要不是见主子待这个人极善,它必然跟她没完!上回怂恿得它在契丹的酒宴上跳出来,险些坑害了主子被人逮着!
清笛也不恼,依旧只是笑笑转头望着它,一点都不躲闪它凌厉的目光,显然是不怕它!
“竟是怎了,值得你们这么满山地来找我?惊动了部众,你们承当得起么!”正是用兵的时候儿,人心安定是根本,倘若风吹草动就人心惶惶,那就不必打了,直接跪地下投降算了。
那些人跟在二少爷身旁也有日子,岂能不明白这内里的关要,连忙趴地下请罪,“如非生死大事,小的们岂敢这样满山呼喝?实在是出了大事……”
“既有大事,还不赶紧说!”完颜旻急得跺脚。别看他在清笛跟前儿常说话不流畅,可是在下人眼前儿依旧是杀伐决断的主子。纵年轻,却没人敢不从。
那几个人却疑虑地抬眼镜去瞄清笛。
清笛仿佛没看见,径自依旧与灵犀过不去,伸手去捉灵犀。灵犀不堪其扰,尖叫着从一根柱子蹦到另一根柱子去。
完颜旻回首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启唇而笑,“你们就在这儿说罢。”
“契丹二皇子……”那人的话说了一半便止住。虽然说的是女真话,但是女真话与契丹话里头有些发音是极为相近的,清笛不由得顿了下。
“出去说!”完颜旻短促命令,转头望了一眼呲牙现爪的灵犀,“你陪着她,不许欺负人。”
灵犀“喵!”地一声抗议,却已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跟那几个手下耸身出了地窨子。
外头满地银月,树影一蓬蓬地像是水墨画就。完颜旻转头再瞄了一眼地窨子,这才说,“说吧。”
“契丹二皇子来信儿了,说只要咱们肯退兵,他保证给咱们大少爷加官进爵,并且领女真三十部!”
完颜旻沉吟了下,“你们怎么看?”
“二少爷,女真地方的官员都是契丹二皇子一脉的,这边出事,将来追究起来,二皇子难免要受牵连,所以他极想将这件事先压下去;同时契丹太子之位迟迟没定,二皇子又需要平定女真一役来为他彰功。所以他才会私下里与我们联络,用高官厚禄来与我们交换。”
完颜旻冷笑,“如果我没算错,明日拂晓,二皇子的部队就将被我女真与凤熙公子的两支队伍合围在鹿儿河!鹿儿河下都是淤泥,契丹重甲骑兵入内便会被陷住;即便他们人多、兵器占优,可是鹿儿河的淤泥却会成为我们的盟友,他们便只能等着被我们斩杀!”
那几个手下听得也是热血沸腾,“那我们便杀了那个狗屁使者,或者告诉他等着回去跟他主子一起送死吧!”
夜色清幽,月光筛落地上,光影斑斑。完颜旻却终究摇了摇头,“不,此时时机不到。倘若我们这样杀了二皇子,我们与契丹便也就此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契丹朝廷上下绝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二皇子是耶律氏与萧氏未来共同的赌注!”
“以我女真此时力量,尚不足以有胜算。况且纵女真三十部,可这一回反了的不过只是咱们完颜部。”完颜旻脑子里回荡起清笛的话,“咱们得需要些时间,将内部都一统了,再拧成一股绳跟契丹干!眼前儿的这口气,咱们只能咽下去!”
“听二少爷的意思,那咱们便接受了二皇子的意思?”手下揣度完颜旻的意思。
“回去告诉我大哥,就说我的意思如此。希望大哥忍住一时意气。”完颜旻扯住手下的衣襟,压低了声音说,“要大哥不必受凤熙公子的左右。凤熙公子恨不得这一回咱们便联手攻入契丹上京去,可是咱们却要量力而行,循序渐进。”
“明白了。二少爷您不回大寨去么?”
“你们先回,今晚还有事。”完颜旻说着转身走回地窨子。
祖父当年临死前曾留下过话,说哥哥乌雅良善,却有失优柔;可为完颜部首领,对内团结部众。可是将来若有杀伐,起兵对抗契丹的话,此事却要由他完颜旻来完成。哥哥优柔,他却果断。当年他年幼,守在祖父榻边,听见了祖父的遗言;哥哥等人都在外头,并未听见。这句话他深深烙印在了心底,却也曾经暗暗发誓,哥哥在一日,他便只行辅佐;倘若哥哥不在了,他才施展抱负。
祖父的遗言要遵守,与哥哥之间的兄弟之情也要两全。所以现下,还不是战胜契丹的时机。他还年少,他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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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我知道你是必然想吃的。想要就乖乖下来,到我掌心儿来吃,否则我便只让你闻着。”地窨子里,清笛正将一点物事搓在掌心儿,逗弄着灵犀。
灵犀虽然是猫儿,但是骨子里还是山狸子的野性更足些,对清笛更是难掩敌意。看见清笛拿出的玩意儿,防备地耸起满身的毛来,口中“噗噗”喷吐有声,一根尾巴扎撒成了根毛皮狼牙棒,绕着清笛旋走。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它原本不想搭理她,更不会到她掌心去;可是她偏偏弄了那个东西在她掌心儿!随着她掌心儿的热度,那东西的气息都漫延开,喵呜,好香,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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