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放,万里无云,西清迎来又一次攻防战。
异鬼军旗尽起,鼓角大作,数十方阵列队而出,从东方大营逼近,黑旗族本族军在最后压阵,前锋是各种各样的奇怪种族,个头只到人族胸口的猿族,猪头人身的半兽族,豹首鹰身的空中种族,数人高大的亚巨人族,以及浑身只剩骨架,不时冒出怨气的巨大异形体,所有异鬼势境高手升空而起,徐徐压往西清。
另外一边,黑旗族水军长船战舰鼓起风帆,一字排开,巨龙般蜿蜒曲折,乘风破浪,驶过浚河,滚滚而来。
异鬼在第一波攻击中就水路并进,一反前日常态,徐秋听到声声呼号,远眺战阵,不禁为异鬼庞大军容所震惊,他估算说道:“最少也有十万人。”
“十五万六千,只算陆军。”白夜在他身后说道:“你还是回将军府待着为好。”
“我虽然是行军使,但也是帝国军人,再说我跟着白夜大叔,肯定不会有事的。”徐秋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白夜不打算再劝,关心不代表过度保护,在军队级别上,徐秋与白夜同级,行军使要坚持参战,远星军主官管不到。
“弓箭还会用吗?”白夜看着徐秋摆弄新到手的长弓问道。
“没问题。”徐秋拨弄弓弦,确认武器强度,一切了解过后,就只剩下拉弓放箭去实践了,不过这个环节只有在实战里去完成了。
白夜看着徐秋自信满满的样子,扔给他一壶箭羽,又从自己贴身箭包内取出三支精钢箭,递过去,精钢箭箭矢非金非木,反而是种紫色晶石,璀璨剔透,神秘非常。
“星晶石之箭,省着用。”白夜继续嘱咐:“异鬼飞空族会先来,届时你躲起来,交给西清弩箭部队就好,长弓不擅长对付空中目标。”
徐秋点头,戴上护手,远望异鬼,敌军已经逼近五里之内,白夜大声呼喝,调配弓弩手,西清监察长官罗星在城墙下整顿步兵,准备防守器具。
第一波登上城墙的人族步兵背后都背了一只小圆盾,他们和弓弩手一样,紧紧靠在城垛边缘,紧张的看着罗星与白夜等待命令。
徐秋被分配在城墙角落,这地方设置了一座团城,四十人的预备部队就在内部休息,随时准备增援。
异鬼仆兵继续前进,白夜所说的空中袭击依旧没来,徐秋松了口气,他这种长弓面对空骑只能躲闪,不能还手,这种感觉谁都不会喜欢,现在敌人空骑久久不出现,徐秋也乐得轻松。
异鬼仆兵大阵如黑云盖日,推到城墙两里之外,静静伫立,人族城墙上的士兵们也都屏住呼吸,紧盯着敌人。
不知是谁一声大喊,异鬼阵营犹如在油中落入火星,骤然起火,一时间,旌旗滚滚,怒吼漫天,异鬼大军开始了冲锋,徐秋人生中的首次守城战,在西清开始了。
徐秋焦急等待命令,身后传令兵怒吼道:“上箭!”
“抛射最远距离,放。”
徐秋估算距离,这个位置,还不到弓箭距离,难道白夜大叔紧张了?心里这样想着,徐秋还是按照命令,射出最远距离的一箭。
徐秋眼力非凡,在万千飞羽里找出自己的箭矢,目视它飞远,落地。所有箭矢全部射空,大部分箭矢都落在距城墙二百五十步远,十步宽度的区域,形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一些跑得快的异鬼已经冲到线前,但是这次命令没有再传过来。
蚂蚁般的异鬼纷纷跨过箭界,命令再次传来:“上箭。”
徐秋刚刚拉开弦,“放箭。”
“哆。”熟悉的死神之音降临在战场上,异鬼大批仆兵几乎没有着甲,只中一箭都会丧失战斗力,只这一轮攻击,就有近百仆兵倒下。
徐秋刚刚想要检视战果,传令兵再次呐喊:“上箭。”
两息之后继续喊道:“放箭。”
又一波箭羽撒出去,异鬼在相同地点再次倒下近百人,后续异鬼部队有迟疑着不敢进入这死亡地带,更多的则是加速冲锋,徒耗许多体力。
这样的箭雨覆盖再进行了一波,命令再次改变:“上箭垛,自由射击,其他人继续听令。”
徐秋身边一名远星军走到城墙边,拔出一支箭矢瞄准半天,才射击出去,依旧在城墙后的弓手再次接到命令:“上箭,二百步距离。”
“放箭。”
箭羽弱度稍减,但是依旧拿下近百战果,徐秋犹如机械一般连续射出六波箭雨,异鬼喊杀声越来越近,这让徐秋紧张得放弃了思考,完全按照命令行事。
眼前站在墙垛边的远星军士兵忽然倒在地上,眉心插着一支弩箭,紧闭双眼,徐秋子想去查看他的伤势,早有两名步兵拖过他,走向城墙下。
一切都发生在五息之内,徐秋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一名远星军就走到墙垛边,机械一般瞄准,射箭,接替上一位战友的工作。
徐秋远处一墙垛被搭上云梯,数名猿族跳上来,人族弓弩手后退,步兵接替空隙,持枪猛戳,城墙上下立时血腥气冲天,一番激战,云梯被人族士兵摧毁。
打退异鬼登城后,弓弩手再次补上。战场上鬼哭狼嚎,声浪惊人,异鬼第一波攻击结束,丢下近二千的尸体退走。
徐秋本以为有机会休息一二,异鬼却更换方阵,再次吹响号角。
“全体上箭,最远距离。”
上次的喊话重复出现了,徐秋扫去杂念,再次拉开弓弦。
异鬼一直进攻,战斗直到傍晚才结束。
徐秋晚上吃饭时,直接用嘴叼来馒头吃,他实在用不了手指,双手止不住的撕裂痛楚,还有严重脱力后的疯狂颤抖,让徐秋一直冷汗直冒。
白七端着粥走过来,头顶打了个绷带,看到徐秋的滑稽样子,呵呵笑道:“你这是在练什么神功,行军使大人。”
“总比某人伤到脑袋好。”
“养尊处优的人类傻瓜。”白七直接嘲讽。
“脑子中弹的笨猫。”徐秋毫不客气。
一人一猫人对视半晌,忽然相顾大笑。
“被不知哪飞来的头盔砸了,真倒霉。”白七抱怨。
“你该庆幸,那不是块石头。”徐秋被白七一闹,觉得心中烦闷尽去,畅快淋漓,虽然战斗如此残酷,但总算有白七这样的好兄弟陪他。
西清将军府内。
“异鬼要总攻了。”古宗澜依旧石头一般。
“异鬼主营更换了旗帜,那是第三序列的滴血荆棘花。”白夜冷静的说道。
“异鬼在陆地上只投入了数量庞大,战力不高的炮灰仆兵,相反他们在浚河攻击上加大了力度。”银藏副官晏清回报道。
陈筱峰打开星算笔记说道:“按照这个强度,浚河星阵最多再使用六天,就会告破。”
“异鬼暂时没有投入势境高手攻击,我想是不是可以解除幽星洗狱大阵,将更多高手散入军中。”古宗澜说。
“敌军主帅可能是第三序列的顶尖高手,幽星洗狱大阵不能不准备。”白夜提醒道。
卓超摆摆手:“那明天换你来布阵,我上场。”
“我没到势境。”白夜回道,语气不冷不热,惹人心烦。
卓超愤怒起身,看着他有失控的可能,卓然立刻开口道:“调动守城预备队去防守浚河防线,减少浚河星阵使用,放异鬼上岸来打,白夜和晏清一起负责此事。
幽星洗狱大阵必须待命,卓超,古宗澜现在就回阵内。
分出一部分指挥权给行军使,让他帮忙放防守城墙,罗星你做城墙主官,全体,各司其职,帝国万胜,星空无垠。”
“帝国万胜,星空无垠。”其余六人各自敬礼。
“白夜,你把命令书带过去,给行军使过目。”
“是”。白夜无悲无喜的脸上,闪过丝丝不安。
军营内,白夜举起命令书,等待徐秋看完。
徐秋直接大叫:“让我来指挥守城?我看不太行。”
“驳回任命自己职务的行军使,我还是第一次见。”白夜面无表情的调侃着。
“可是……”
“徐秋,你是行军使。”白夜看着他:“不要逃避责任,你曾经统帅一方剑阁。”
“我都忘掉了。”
“那就重新练出来。”白夜强硬的说完,推门走人。
徐秋欲哭无泪:“赶驴子上磨也不能拔苗助长吧……”
极星军大营,夜沉如水,极星军士兵疲惫的再次射出火箭,查看营门外情况,一丛寒光闪现,哨兵被一箭射中眉心,立刻没了呼吸,倒在地上。
大批黑沼士兵迅速向这处没了哨兵的营地集中,五十步内,已经到了最佳的冲锋距离。
黑沼站起来,捶打胸膛:“军主万岁,黑沼族必胜,勇士们,把人族营地撕个粉碎,冲啊!”
潮水般黑沼士卒蜂拥而来,人族军营立刻沸反盈天,结阵还击,但是终究失了先机,一一被黑沼族攻破,黑蜡率领大军赶来,顺着这处缺口迅速撤离,和黑泽同时发动的还有军主宗亥率领的佯攻部队,他们直接冲击极星军主营,虚张声势,让人族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在最后一批士卒撤退后,黑蜡走来对黑泽说道:“该走了,兄弟。”
“军主大人还在那边。”
黑蜡亮出右手定水环,那是军主信物:“我就是新一代黑沼族军主,黑泽,我命令你撤退。”
黑泽看看好友,再看看远处宗亥部队的位置,他们在向南进发,反而离黑沼大军越来越远。
黑泽跪下来,对着那最后的亮光,连着磕了数十回,撞裂脚下泥石土地,抬起头对新军主道:“黑泽遵命。”
远方,如星星般密集的火光依次熄灭,最后融入黑暗,仿佛夏夜里的萤火虫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是夜,神族黑沼序列突破人族前军营地逃窜,林远早有预料,布下十面埋伏,待异鬼主力亡命疲惫时,以逸待劳,击敌于不备,战果颇丰,黑沼军归者,十不存一。
第二日,围捕黑沼族前军主宗亥,宗亥死战,身被数创,跳崖,不知生死。
同日,极星军汇聚极夜军,人族大军浩浩荡荡,开往极昼城。
史称“极昼大战”——决定极域大势的战役,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