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很清楚了,她原本在英国读书,却因为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件,导致了公司董事会权力架构失衡,二股东和三股东的授权人被打被逐,彻底丧失了在公司中的影响力,坏蛋老兄已经能够完全的控制这家公司了。换句话说,公司的二股东和三股东已经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能力,在这种情况下,章姐,这位传说中的帼国女英雄,重返她的世袭领地,一场如火如荼的股权大战,行将在我的眼前拉开帷幕。
真会这样吗?
我不知道,但我期待着。
(12)斗法董事会
与此前的美女助理不同,章姐这个女人更具魅惑性与欺骗性。当她吩咐你做一件事的时候,带着点软语相求的意思,一旦你稍有抵触,她的模样就好象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让你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她从来也不反对任何人的意见,只不过一旦遇到有人提出了她不喜欢的建议,就会问另外一个男人:你看呢?这还用看吗?每一个男人都有着在美丽女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本能冲动,所以一旦她问出“你看呢”这三个字,提出建议的老兄就会落得个群起而攻之的下场。
但女人终究是女人,所有意识到自己柔性一面的女人,在心理及行为模式上都是等同的。
章姐回公司后没多久,就引进了新鲜血液,一个外表极为出色的安微人谢总。谢总虽然年轻,却有着留欧背景,是受过正规欧MBA教育的新一代管理者。他进入公司之后就声称:目前企业管理发展的态势是:管理中心要下移,营运中心要上移,不如此,企业就会在市场竞争中败下阵来。我搞不大懂谢总所说的这两个“中心”都在哪儿,那么大的中央政府才一个中心,剩下的都是基本点。这小帅哥可好,一下子搞出两个中心来,硬是有水平。
但我没有反对,我已经过了极于表现自己而经常受柄于人的冲动年龄。
自从章姐回来之后,董事会的权力得到了强化,实行了“垂直管理”。这个垂直管理说起来简单得很,就是凡遇到重大事情,由她、坏蛋老兄及匆匆赶来的三号股东,关起门来开个董事会议,会议做出决定之后,就吩咐副总们分头去执行。所以我们这些副总的舒服日子就到头了,重新恢复到打工仔的原始管理定位。
坏蛋老兄好象急切期盼着章姐回来,在章姐面前,他经常显得举足无措,笨拙可笑,就象个生平第一次陷入情网中的小男孩。我甚至疑心这家伙在内心里深爱着章姐,因为非常希望再见到她,所以才会在潜意识的支配下大闹公司,这就象个渴望父母之爱的孩子,一旦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冷落,失去了安全感,就会变得顽劣起来。
自从章姐回来之后,坏蛋老兄就将公司管理大权全面移交,而他自己则一改前非,规规矩矩的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比公司里任何一个打工者都表现得更优秀。而且爱屋及乌,他很快就接受了谢总的洗脑,频繁的在公司里大谈管理中心下移与营运中心上移,我估计他连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他说得起劲,也懒得跟他较真。
于总和另一位家属副总与章姐的关系最好,每一次她们买了新衣服,就跑到章姐的办公室里让章姐看,章姐假装不谙世事的纯情小女生的模样拍手,就把这两个女人幸福得满脸都是要哭的表情。
有三次她们三个女人在办公室里叽叽喳喳,忽然之间于总喊着我的名字,叫我进去,我进去后看到桌子上有一只坤包,样子朴素而典雅,于总让我看看这个包“怎么样”,小帅哥谢总站在一边,显然他的意见没有得到尊重,正在继续维护他的观点,坚持认为这个包没有十万元人民币是买不到手的。
这个包的实际价值是四十万美金,是名誉天下的巴黎手工匠人的作品。而且这种包即使是有钱人也买不到,制造商只为数量稀少的贵族提供服务。 现在我想不起来了当时我是否知道这些事情,但从常识上推断,既然我“想不起来了”,那多半是当场闹出了笑话。
之所以提这件事,因为这标志着于总已经“原谅”了我。她很严肃的警告我:章姐对我很不满意,让我当心着点。
我当时傻乎乎的问:为啥?
于总瞪了我一眼:为啥?为啥你自己还不知道?
我心里窝火,不管章姐为啥对我不满意,但肯定不会是因为我不答应跟于总去开房。
我想了想,提出来陪于总去游泳的建议,游泳池里人多,我又不会游泳,她怎么也不会当众欺负我吧?但是我这个建议,刚一提出来就被于总拒绝了,从此我不再相信这个女人说过的任何一句话,甚至疑心她的高干家属背景是不是真实的。
关于于总这个女人,我对她的了解到此为止。虽然此后她在我与章姐的对抗之中起到了极大的缓冲作用,但我们之间的交情,却似乎很难继续下去了。或者说,我们两人已经从彼此的两性吸引进入到了知已阶段——真不好意思,似乎于总始终认同我是她的知已,我却好象并没有太把她放在心上,这真有点狼心狗肺,我猜此后我在女人身上吃的亏,全是因于报应的缘故——总之一句话,于总说到底不过是混日子,公司管理也好权力争斗也罢,她对这一切隔膜得很,这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更进一步。
我把大半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谢总身上,我甚至怀疑他与章姐的关系绝非是普通的留学同学,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更深的默契,这在章姐放手任由谢总在公司治理上的行使铁腕就能够看得出来。
谢总的铁腕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打破公司任何制度的条规,连续引入了几个能够与他的管理理念相吻合的新人——清一色海龟——另一方面,他则大刀阔斧,辞退了公司几名混日子的员工,这其中竟然包括了两名由我招聘进来的工地监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谢总最终想清除的,是我。
我曾有一次从他近前经过,听到过他发的一句牢骚:不行不行,现在公司里有些人素质太差,公司要发展,就得考虑这个问题。我知道他说的是我,但我没有吭声。
当谢总公然辞退由我亲手招聘进公司里的员工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情对坏蛋老兄提了一下。当时坏蛋老兄茫然的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我,好象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于是我知道,此后的日子,我已经不再有可能获得坏蛋老兄的支持了。
我回到办公室里抽烟——事实上谢总厌恶我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我吸烟,可这烟到现在也没戒了,没办法——我在考虑两件事,第一件是干掉谢总,既然他不认我这个同事,那我何必再跟他客气呢?第二件事就是,我想抱一抱章姐,这个想法说出来很难堪,但确实是我内心中的真正愿望,因为早在网络公司中大战三号美女的时候,我在心里就有几分遗憾,我总是这样认为,美女对我的不认同标志着我人生的重大失败,我需要一场刺刀见红的实战,以此印证我的实力。
无论是放翻姓谢的还是放翻章姐,在我当时想来,都不是件难事,因为这两人我了解,此前我在西南汽站里的时候,曾经与留欧的董事长小姨子有过一夕长谈,对于这些海龟的弊病了解得清清楚楚。简单说来就一句话,现代管理科学已经依据纳什的《博弈论》重新写过,而这些饱读管理学专著的海龟们,竟对《博弈论》缺乏最基本的了解,这样的海龟在我面前,一如早年刚毕业的我在职场前辈的面前,简直可以说是赤裸裸一丝不挂,摆平或是放翻他们,实在是易如反掌。
摆平不懂的小帅哥谢总容易,但要想放翻章姐,那难度就比较高。这女人有多少钱我都不晓得,交往的政界名流比比皆是,其中尽多优秀者,我不过是她手下一名“不称职”的管理人员,要想放翻她,一定得出点奇招才成。
奇招我不是没有,但这个奇招,一定要符合我心目中传统的道义,失去了这个,我宁肯放弃认输。唯其这个愚腐的心理症结,才是我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13)机会来临
谢总一共招进来四个人,人力资源总监、合同预算部经理、财务部经理和行政部经理。我对这几个人留神观察了一下,发现人力资源部经理心机最是深沉,我甚至不敢跟他打照面,唯恐被他那双淡泊而凌厉的眼睛窥破我的用心,合同预算部经理最老实,这个孩子只是老老实实的闷头干他的活,我也不忍心欺负他。唯其另外两个家伙,财务部经理和行政部经理最是多事,这两个家伙好象屁股上长了肉刺,一天到晚往谢总的办公室里跑,让公司里许多人看不顺眼,当时我就琢磨着,这两个又蠢又笨的兄弟,可以供我祭刀之用。
不是我跟这两个孩子过不去,问题是他们的能力与他们的地位实在是配不上,这个叫不当得位,纵然我放过他们,他们也迟早要为了这个不当所得的位置付出代价。于是我当时想,那我就替天行道得了。
这两个家伙急着往谢总那里跑,是因为他们急于推销自己的“管理理念”,我伸长了耳朵打听,发现财务部经理想上一套财务软件,从公司总部直接控制到工地,便于公司的管理与监控,这个东西让我砰然心动,我懂财务,又在网络公司干过几年,说到当时的财务软件,哪一个我不清楚?这小家伙想玩这个,那算他倒霉!而行政经理则提出来一个抓住十一国庆节的黄金销售之季,搞一个大规模的营销活动的建议,这活我可是专家啊,小家伙傻乎乎的想玩这个,我至少有十几个法子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是我的目的并不在他们两个,我好歹还是个“副总”,跟他们过不去实在是太掉价丢人了,我得考虑如何利用他们的愚笨将谢总和章姐装进去,一旦这二人入毂,那我才算是真正达到目的。
就在我琢磨坏主意的时候,却因为一件突发的事件,让我一下子收住了坏心。
有一天我去洗手间,正站在便池边欣赏自己的小弟弟,恰逢人力资源部经理进来了,我向他点了点头,急忙系上裤扣,不想让他看清楚我的小弟弟。因为他是海龟阵营中最具实力的,在这家狗屁公司里如果有谁真是我的对手的话,那一定是他。出于这种忌禅心理,我急忙将小弟弟藏起,心里感觉怪怪的,好象害怕他会突然伸手揪住我的短处一样。
可是人力资源部经理却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很是恭敬的叫了我一声雾总,然后一边掏小弟弟,一边跟我聊起公司的事情,我有口无心的答着,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就假装很随意的问起他的经历。就这样我们两人站在洗手间里聊了起来,聊天的时间超过了二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个家伙一直没有将他的小弟弟塞进裤子里,就这样拿两只手捏着,宝贝一样舍不得放开。直到这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正如我在心里对他非常忌禅一样,他在我的面前也是非常的紧张。
有意思。
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家伙,他不仅有着丰富的管理理论知识,而且也有着几年的管理实战经验,这些经验带给他很多困惑和茫然,我们两人所交流的,就是有关管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盲点。他简单的告诉了我他在归国后几次职战中的事情,而我则从博弈论的角度对这些战例进行了简单的评点,最后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了一句:雾总,其实在公司里,你是唯一懂得管理的人。我哈哈大笑,被捧得飘然欲仙,心里已经意识到这个聪明的家伙是在向我表明他的态度:他将在此后的惨烈职战中居身事外。
他连他的小弟弟都免费让我看了二十分钟,你说我还好意思再对他下手吗?
但当我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心情却突然紧张起来:如果这个家伙能够窥破我的心事的话,那么别人也能,这样我岂不是危险了吗?
霎时间我全身冷汗淋漓,再也不敢兴起妄念。
然后我发现了一件恼火的事情,这家公司里的风气极端不正常,我来之前是那个胡总在里边胡搞,我来了之后是我和于总胡来,而现在,我居然不明不白的考虑起来算计这些海龟们了,这种行径岂是我这种人应该做的?
一定是有一种无形的负面力量影响了我,侵染了我,并悄然的改变了我,让我变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当时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沮丧,甚至想到了立即辞职走人。
但是没过两天,谢总又做了一件事,他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剥夺了我的权力,将应该由我签字的流程下放到了行政部经理的手中,并声称:这就叫做管理中心下移。当时我气恼交加,差点脱口而出:移你奶奶个脑袋!
你敢移走我的权力,我就移走你的饭碗!
你敢移走我的饭碗,我就移走你的前程!
谢总这一手太阴了,他公然废黜了我的权力,让我无所事事,看我还有什么颜面再在公司里呆下去。实话说,这家狗屁公司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呆了,但人活一张脸,他这样羞辱我,却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我最气不过的是小东西无缘无故的对我的憎恨与厌恶,章姐不喜欢我还说得过去,毕竟是我因为胡总事件辞退了章姐的势力人马,如果章姐来修理我,我还真没有话说。可这个姓谢的你凭了什么?
反攻!
奶奶的!我琢磨着,不能再跟这帮孙子们客气了。当然,他们是为了“公司”,可我又怎么妨碍公司了?想当初如果不是我感于坏蛋老兄的挚诚,为他鞍前马后的在工地上奔波,大战以胡总为首的三号股东势力,打造出现在的公司氛围,不然的话哪轮到他们这些海龟们发号施令?可他们屁股还没坐稳就想清洗老前辈,这也太过份了吧?
这时候财务部经理找来了几家做ERP的公司,向我们推销他们的软件,这其中包括了刚刚进入这个产业领域的金碟。而且谢总等人也分明早已看好了金碟,原因非常简单,徐少春的金碟是做财务软件起家的,而公司之所以想上ERP,就是因为财务管理的需求,想一步到位而已。
金碟派来了一位讲师,一个脑壳大大的博士,满脸智慧,一脑门思想,开始对我们公司的高管们培训,章姐在场,谢总在场,坏蛋老兄也在场,我手中的权力虽然已经“下移”,可我还是副总,所以我也在场。章姐谢总他们听得非常认真,我也很认真的听着,并琢磨着博士对我们讲的那一堆七七八八,听着听着,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金碟公司早期的ERP,仍然是以财务管理软件为核心的,其后台是从财务报表挖过去的,与正统的ERP存在着明显的区别。但是这个问题一般人很难注意到,理由说透了很简单,概因这个企业资源管理的概念太过于庞大,等闲人物,要想摸到这个庞大的管理软件的边也困难,更惶论从中发现问题了。
那么我又有什么特殊的,居然能够发现这个问题呢?首先是缘于我曾在IT行业跟三号美女争权斗法的经历,对于ERP这种软件的基本概念还是了解的。但最关键的是,前者我在处理工地上的脏事的时候,由于要弄清那不翼而飞的八十万,不得不花费功夫查投料表单,这个查询的过程是什么?正是ERP的最基本的思想,最期的ERP概念正是建立在美军的库管上,说清楚点,为了找到那不翼而飞的八十万,我用手把ERP这套庞大的建筑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