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正值夜半三更,五马城皇家驿站,巡夜的官兵刚刚走过,一个黑衣人静悄悄地落在院落之中,他怀中抱有一人,用斗篷盖得严严实实,直奔逍遥王朱烨的房间。那门并未关严,来人轻轻一推,只一闪身便有如无人之地进去了。
朱烨房内,烛火轻闪。他竟是合衣而眠,此时听到声响,连忙坐起,靠在床边。黑衣人抖开斗篷,一人便有如脱弓之箭,直跃上床,竟是一丝不差,正正好好扑到了朱烨身上!黑衣人悄悄退下,朱烨试图挥手推开来人,黑脸道:“还不下去?”
正在他怀中拱来拱去的小脑袋,听他如此冷淡话语,抬头嘟嘴道:“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朱烨语塞,此刻她长发尽散,一身白衣,只粉嘟嘟的红唇撅得老高,俨然是一朵诱人的小红梅!他连忙别开眼狠心推开她,起身下床,淡淡道:“吓唬我玩,很有趣是吧。”
“姐夫!”原来少年非少年,乃是俏生生美少女一枚,她又扑身下床,挂道他身上,使劲搂着他的颈子甜甜道:“怡然知错了,姐夫都不理人家,怡然难受得紧!”
朱烨用力掰开她的双手,皱眉道:“好好站着!好好说话!我与你说过的话,便都忘记了么?”郑怡然想起那****说的话,使劲咬了下唇,委屈地看着他,忽然又伸手使劲推了他一下,跑到门口大喊一声:“猪头!”
门外响起了一声回应:“何事?”
怡然胡乱挥手指着门外尖叫道:“谁叫你成日的跟着我的!谁叫你去救我的!就叫那个小混蛋欺负我侮辱我,死掉算了!反正我也是没爹没娘没姐姐的苦命孩子!”喊完顺手将桌上两本书挥到地上,伏在桌上,便哭了起来,一会喊娘一会喊姐姐,直说活着无趣。
朱烨闻言皱眉,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厉声问道:“告诉姐夫,他怎么欺负你侮辱你了?”
怡然见他过来哄她,心中偷笑,扭头扑入他的怀中哽咽道:“他坏死了!还脱人家的衣服!”
朱烨一手拍在桌子上,后又觉不对,眼见她眉目狡黠,便是心中有数,冷哼道:“当你是朱锦捉去的,又怎么会失礼与你?”
怡然拽紧姐夫衣角,无赖道:“我不管!他就是欺负我了!姐夫以后休要丢下怡然,怡然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姐夫!”
朱烨叹气,抚着怀中少女长发,却是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想起琼然,竟是许久没有出声。
天已微亮,金长乐睁开双眼,昨晚听到逍遥王房中动静,便是心中有数。只等着花不语找上门来了。
她一起身,柳如风便睁开双眼,伸手又将她捞回怀中,磨蹭着她的脸,闭眼道:“再陪我躺一会儿!”
长乐掐他的脸,又凑上前去亲了亲,见他仍是闭着双眼,便叹气道:“我知道你并未睡着,如今怡然已经回来了,恐怕事情有变,说不定我夫妻并不用分开的。”
柳如风猛地睁开双眼,欣喜道:“真的?”
金长乐点头:“我猜的!他此刻定不敢再小瞧咱们,既不敢加害于你,更不敢放你独去!”
柳如风笑意毕露,翻身竟是压住长乐,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金长乐哎呀一声,连忙推他:“快些下来!”
他哪里肯听,呼吸竟是紧凑了起来,长乐轻吟一声,他的手早划入她的衣内,摩挲着光滑肌肤,二人气喘吁吁,柳如风咬开长乐中衣扣子,长乐不安地看了眼门外,隔壁门外可有守门将的。突地,只觉身上一凉,衣带尽解,刚要拽过被子,柳如风已是扯开衣服,扑了上来,他肌肤滚烫,似是着了火,也将她点燃了。本想早起些床运动一番的,结果变成了床上运动,二人在****中许久沉浮,早将隔壁门外的守门将抛到了门后。
约好了午时相见,长乐没想到他会这么早便寻上门来。她和如风本想去街上游玩一番,结果刚一出驿站门口,便见昨晚打灯那个小童守在门外,见她二人出来,连忙上前,恭敬道:“花公子派小奴在此等候长乐小姐夫妇。”
金长乐了然,轻笑道:“不是约了午时么?”
那小童垂头道:“花公子现下在聚贤楼等候二位大驾!”
长乐对柳如风一笑,二人欣然前往。
聚贤楼是五马城第一酒楼,盛行说书卖唱,一楼说书,二楼有唱。金长乐夫妇随小童步入二楼,花不语坐在窗边,正看着那唱歌之人发呆,他身后站着的阿大轻咳了一声,他才转过身来见是长乐二人,笑得灿烂:“长乐姐姐,柳大哥快过来坐下!”
柳如风心情大好,竟是没计较他的称呼,与长乐直接坐下。
小二忙上前,花不语叫了菜,便与长乐笑道:“今个儿宴请姐姐哥哥,权当是赔罪。昨晚有些唐突,还请柳大哥不要放在心上,今日还请柳大哥和长乐姐姐同去青黎。”
柳如风摆弄着桌上茶碗,不以为然:“过去之事便叫他过去了,我向来不记得那些烦心的人事。”
花不语垂眼,幽幽说道:“实不相瞒,家主实在是病入膏肓,不然又怎会出此下策呢?”
长乐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他眼含泪花,看着长乐又说道:“姐姐不要生小白的气好么?在金府的日子便是小白最开心的日子,小白很珍惜姐姐,家主也是小白的亲人,我二人一起长大,现如今他却要撒手人寰,小白怎能不急?”
金长乐自桌下捉过柳如风的手,轻轻捏了捏,对花不语说道:“小白若愿意,便可一直唤长乐姐姐。”
柳如风正冷冷地看着他,他只作不知,惊喜道:“真的!”
见长乐点头,又激动道:“今个儿小白很是高兴!定要和姐姐喝上一杯!”
正说着,此时小二便端来了菜肴,长乐眼见着三丝瓜卷,虾籽冬笋,三仙丸子等菜上桌,不得不赞叹他很是用心,这些都是她爱吃的,柳如风盯着一道道菜摆上来,脸色越是发青,这小鬼,是想认姐姐么?哼!
……
阿大赶着马车便等在驿站门外,花不语站在车外,他二人如此胆色,倒叫柳如风叫好了!他和长乐收拾停当,便直出门外,刚要上车之际,怡然自院里跑将出来,竟是一头扎进了马车,高喊着:“我也去!”
朱烨脸色铁青,自后面闪出,伸手要拉她,却是落空。众人皆呆,他回头说道:“朱斗!看还小公子别叫他闯祸!”说完接过朱斗手中缰绳,却是飞身上马,两腿一夹,便是飞奔而去!
花不语看向轿子脸色不虞,他还清楚得记得,那晚的情景,本是刚接到密报,白雅逃脱了,正暗自气闷。结果小童来报,锦皇子饿了要吃的呢,将屋内东西摔了个稀巴烂!什么锦皇子?他就是一个小魔头!只气得他想了结了他,却是刚一削去他头上束发的玉冠,想吓吓他,竟发现他柔媚得很,哪里是什么皇子?刚挑了他的衣衫想要印证一番,那个叫朱斗的便是带人赶到,竟然是先太女铁骑兵,有如神兵天降,他不想惹事,既不是锦皇子,那锦皇子定然早已上路了,他被金长乐给耍戏了,不过幸好上官琉璃尚在手中,谅她也不敢不去!
金长乐见花不语竟然没有反对,连忙上车,这辆马车宽敞得很,怡然就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抱膝而坐,她坐过去一点,却见她双眼红肿,竟似刚刚哭过。今日她仍旧公子打扮,只这一双兔子眼睛,便显少女身姿。柳如风坐在她的身边,不一会儿朱斗竟也上了马车,只靠在车边,闭目养神。长乐只觉好笑得紧,这二人,可是有趣,她夫妻也算受人挟持,结果怡然主仆并没把花不语放在眼里,倒真的像去做客了。
花不语最后上车,阿大在前面赶车。
长乐见怡然失神只顾着发呆,便拍拍她的肩膀关切道:“怡然这是怎么了?”
郑怡然将脸埋入膝中,闷闷道:“我姐夫不要我了…”
长乐无语,她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看他二人相处,倒也看出些许端疑,朱烨尽心抚养,怡然长大竟是对他有情,他心念琼然,只当她是妹妹般照顾,哪里能受了她这情意呢!
没等她说话,怡然怡然抬起那泪痕交错的脸,咕嚷着:“我想我娘…”
金长乐轻轻搂住她,叹气道:“你竟与我同病相怜,都是没有娘的孩子。”
怡然点头,抹了把脸上泪水脆声道:“我没有亲人,一个也没有!”
金长乐想起自己,不也是无父无母么,不过仗着姐姐姐夫和小爹爹们的宠爱,便还有些情味,可怡然自小便失去双亲,甚至她所有周边,兄弟姐妹,全然没有,皆是诛了九族,唯有朱烨,恐怕朱烨是拒绝了她,她才是这般伤心,可怜的是连个拥抱她的人都没有。
想到此处,长乐柔情尽显,又将她搂紧了些:‘我给你唱首歌儿吧!”
怡然点头,长乐轻了轻嗓子轻轻唱道:“
远方的母亲啊,
你可曾听见,孩子的哭泣…
天空的云朵见证了,
我对你的思念。
你回头看一眼,
我总在儿这等你。
远方的母亲啊,
你可曾记得,孩子的笑颜…
往日的风声传达了,
我对你的眷恋。
你回头挥挥手,
我总也看得见。
远方的母亲啊,
远方的母亲啊,
那梦中给我拥抱的影子,
你是否曾经回来过……
马车中回响着悲伤的旋律,怡然泪流满面,她抬头抱紧长乐,却发现原来,她也哭了,长乐闭上双眼,回想母亲的样子,原来她也是如此想念。
柳如风拿出怀中眷帕,仔细将她的泪擦去,正感怀于心,便见怡然擦干泪水大叫道:“长乐,你真像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