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让我们一起恨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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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让我们一起恨天才(4)

回到酒店后,我发现果然“恋爱”了——因为酒店的壁画都看上去像那个韩国妞。可惜的是,我的行程里面很少有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匆匆数日后,我就要离开艾伯丁奔往伦敦。临行临别,我把她叫了出来,郑重地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本中文小说。那是我觉得最值得送的一样东西了。我说那我就走了。她说你保重。

我转身的时候她突然叫住我,大声用英语说:“That’s all?!”

我心少了一跳!身体微微抖动,但是此刻转身拥抱这个桥段就太韩国电视剧了。于是我大踏步地离开了草地并且说着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含义的此生难忘的韩语:“三斤大辣椒炒一大马勺。”

后来我在回程的飞机上我做了个梦,飞机越飞越高,在大气层内肢解成一块一块。我在梦里深叹了口气后转身心想专栏还没写呢,于是打开了笔记本。

跟巩俐的一夜

我跟一个同事讨论过,哪个女艺人的唇印值得拥有?此刻的中国除了劳改犯已经无人饥渴。研究的结论是,唯有巩俐。这个女人给我的全部感觉是丰满,而且浑身充满魅力,她浑圆的躯干像母系社会的召唤那样,胸部在黄金甲里面桀骜的表演只能用“骤雨将至”来形容。那里容纳了一个社会变革的全部秘密,神秘又充满力量,可以征服和哺育万物。

昨夜匆匆一梦,跟巩俐对谈。当时颇有些惴惴,拣些真诚而耸人的词句说开去,我说:“我回想你的戏不过是一部红高粱,里面九儿有血有肉,后来的事情就是别人对你东方之美的期许,譬如那条网络上对你的总结——‘不言自美’。戏,却是一部也想不出来了。”她显然觉得这话中肯,这梦中一晤,竟然竹筒倒豆子般地说出很多实际的心思来。

梦中的这一“场”,是个授衔仪式的现场,巩俐授了中将衔,同时授中将衔的还有一堆我叫不上名字,靠一首晚会红歌跻身上流派对的女高音。跟一群那样的女人一同授中将衔,她表现得果然不安而火爆,非捉个工作人员来问问这一安排的合理性何在。“我一会儿上台肯定是要说说这事儿的。”她压低声音说。我连忙劝阻说,没意义啊,你已经是第一名了,不要再闹了。干吗让牛虻们捉住小尾巴,何况这一闹又是负面大于正面。她不听我的,我一着急,就醒了。

我躺在床上,一身的汗,想:这不是看三国掉眼泪么,我真为地球人操碎了心。白日里看多了娱乐八卦,连梦里也跟着艺人们神经紧张。以前老觉得,上台的人就不该出错,唱得多好,跑得多快都是应当应分。基于这个原因,杂技我就不爱看,一千个人叠罗汉,也不该跌落下来,跌落了,还用得着你们在电视上表演?可是,慢慢接触登台的人多了,就发现,这艺人的营造,是门大学问。

有些个经纪公司习惯把艺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营造一种水泼不进的氛围。工作人员想跟艺人说句话,还得过几个人的嘴,口口相传,艺人发回话来,又像是垂帘听政,从遥远的化妆间里传出一句半句的意见。顺带着,加长凯迪拉克里面香槟,所到处红毯铺地,白毛巾侍候。接受了这般阵仗的艺人,更加需要一丝不苟,不可出错,不然满盘皆输。

回头咂么那梦,无比真实,声音、温度,巩俐与我交谈时的种种,心里反而生出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几分好感。于是,我不禁想到,梦如果能用蓝牙接通该多好——可以把自己与另一个人的梦接通,人们可以在梦中跟任何想接近的人谈谈心。人前人后地,梦里梦外。

在中国该怎么做性感

写完标题我就完了,心说有一种写无可写的感觉。但是又是那样朦胧地感伤着,一个人人都露出一点腿,世界将卖光防晒霜的国度,居然在性感这件事上如此拧巴。

我梦幻地以为自己是中国对性感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但是冷静地想,作为一本拍了多年性感杂志的编辑,拍了几百组以性感为题的图片,这件事上面的完成度连东莞一个大堂经理都不如——因为她们的实现是绝对的,而我们的实现只能兜圈子。

在收件箱里遇到那种“我来告诉你们怎么拍姑娘性感”的家伙我往往就一个字“滚”。找点借口说,作为直男并非不知道如何为读者提供一份舒服的性感阅读,而是你拍舒服了,看舒服了,最终就会得到不舒服的结果。我被毙掉的一些图片,带着严重的“意识形态问题”至今躺在硬盘里无法公诸于世。聪明的办法是,在性感和时尚之间找到那薄如蝉翼的平衡,这个平衡点中肯地说是存在的,但是作为定期上报刊亭、滚滚向前的杂志产品来说,双核处理器的脑子也没法永远找到那个点。

我曾经发微博说,中国式性感,有点厨子式性感的意思:切丝、切片、切丁、切段儿,滑溜糖醋红烧挂糊——就是千万别白灼。我们向来对此类食材的尊重程度有限,这一点在亚洲地区来看,日本做的好些。看森山大道和荒木经惟的片子,里面有些纯粹让人动容,可是那是艺术范儿的。艺术范儿是什么意思呢,十张片子放在一块要是还没有一张露点的,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艺术家。但是很遗憾,在杂志上我们做不到。因为中国的报刊亭没有“18禁”,只有全禁。这个感觉特像《疯狂的石头》里面的摄影师说“城市像子宫,我们生活在她的子宫里”来泡妞儿时,旁边的大妈狠狠白了他一眼说“你个流氓”。艺术的裸露在中国是难度系数最高的动作,即便是玩到了米开朗琪罗的境界又如何,大卫的鸡鸡照样被国家媒体打上马赛克。

可能有人又说了,大卫那不是性感,性感也未必裸露。这话对,但是让人有见一个抽一个的冲动。我这几年听过最多的话是“性感未必裸露”、“性感是由内而外的一种xx”、“性感来源于自信”和“我接受不了比基尼”……确实,中国女人的性感给人的感觉是含蓄、内敛的,欧美杂志们的要求是打开的、热情的。中国式的性感要把这二者糅合在一块,形成内外兼顾的审美。这太难了,好端端的从业者自此纷纷谢顶,为自己的“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而谢罪。

时代的可爱

网上常有编辑看着人家国外的封面说,啧啧,这样的创意在中国肯定是被主编扔在废纸篓里的。这倒是个实在的说法,对向西方时尚形态无比虚心抄袭的中国时尚杂志,对一个编辑(当然主编是顶最大压力的)在魄力上的考验更加大——他们精灵古怪的点子未必逊色于国外同行,但是中国时尚杂志行业的整体形态没到,对商业机构来讲,任何出格的举动都可能带来波澜甚至是祸患。老板不在乎你某一期多漂亮,他只盼稳定增长的月度、季度、年度数据。所以中国的编辑们更多选择了平静得田园牧歌的选题态度:走别人的路,岔子让“年轻”的编辑们去出吧!

正因为环境如此,我挺佩服那些勇于担当的同行。比如大主编洪晃,上一期杂志《谁代表中国软实力》又借着挺张颐武的“要像重视孔子一样重视章子怡,中国文化才会有未来。”开了腔。她认为,章子怡在这个时代的作用是大于孔子的。所以,《iLOOK》选章子怡上封面,“这就算是我们为中国软实力做的贡献吧……这(封面)要是孔子,不就歇菜了吗?”

在传播的立场上,洪主编说得也没错。她是站在功用立场上说的这些话。她对传播的特点太熟了,知道什么样的谈吐方式能被电光火石地传播。某种程度上,她还是认为文化是需要符号的,文化需要被代表。实际上文化就是文化,中国没必要扯嗓子非要让其他部落民族认为我们有文化。孔子也不能代表中国。其实这事儿挺可悲的,人生来就被一个圈子的文化给驯化了。好容易出个不爱正常升学,说点真话,又很聪明知道自己选什么样的敌人来啐的韩寒,大家就都觉得“哎呀,你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要我看,文化叛逆是必然的,没必要用一个符号挟持任何人。说文化进步,那是文化接受的进步。世界注定多元,任何小格局都会在世界里活得很憋屈,难以满足。

子怡是个偶像,她至多偶了12年,孔子偶了2000年。12年的伟大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2000年的伟大是一件惯性的事情。章子怡我猜想,她兴许有朝一日变梦露(目前的泼墨也好,灾区善款也罢,无非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别看群情纷涌,章国际不会被一次搞死),但她会停止在下一个梦露诞生的时候。

整理这篇文字的话,我还是要站好队:洪晃我还是爱的。我们老说着有朝一日找洪晃闫妮芙蓉姐姐和春春一起上一期谈话栏目呢。时代的可爱不就在这吗?

纽约马拉松

这几天接到的约稿电话,我都婉拒了。说忙有点做作,实际上是自己累了,换个角度讲,也没有人拿文字作者当盘菜。编辑们像哄女孩子上床那样哄你做了采访,剩下就是事后烟式的催稿,这个过程冰冷透了。但是,昨天的一份社内约稿让我踌躇了半天——因为对方提出的采访对象的名字。“刘镇伟,”电话里加重语气说,“就是那个‘菩提老祖’!”

“就是那串葡萄?葡你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