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白又在原地待了几分钟的时间,最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下次我再来看你们!”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想来也真是可笑,他们当年因为朱家老头子而死,连后世都没有交代,自己就成了朱家的养子……恐怕自己的那双“父母”也没想到过如今的场面,不知道会不会怪他认贼作父?
沈非白没打算再回朱老爷子的墓前,也没有去的必要再回去,老爷子不可能从墓中出来不是吗?
然而,在他离开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蓝白相间的身影。
沈非白虽然戴着眼镜,但这表示他的眼睛真的差到拿下眼镜就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步,尤其现在眼眼镜还在鼻梁上。
所以,他看到的确实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女人。
那人站在朱老爷子的墓前,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普通运动服,一双球鞋,一个辫子编着放在身后,从侧面看,还能看到一根用来夹刘海的黑色铁丝夹。背上背着一个老土的背包,里面塞的东西似乎不多,不鼓。
如果问沈非白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毫无疑问是乡下来的村姑,俗称乡下妹!
当他走过去的时候,一直看着墓碑上的人已经警惕了转过了头,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
干净!
这是沈非白对她的第二印象。
对面的人不能用女人来形容,因为她顶多只有二十岁。一张干净漂亮的脸,没有时下那些同龄人的化妆打扮,她的脸很干净,第一眼就让人眼前一新。她的个子不矮,四肢和身体的比例很协调,除了在外型上看起来有些突兀之外,其他地方都很让人赏心悦目。
沈非白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更关键的是,这张脸的脸型与另一个有些相似,很是熟悉。
少女看着他的眼神,是警惕,却未表露危险。
她抿着唇,乌黑的头发上还有些水珠滴下,沈非白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有很多地方都湿了。
“你是朱砂,是吗?”沈非白终于整理好心思,首先开了口。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来,朱砂也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嗯,我是。”
沈非白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道:“我是沈非白,是父亲的养子。”他指了一下墓碑上的照片,又道:“父亲生前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也跟我说你满二十岁就会回来。”
“我只是来看一看。”朱砂声音有些放低,看着站在面前气质不凡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跟他们的差距。
或许是女孩的表情太过真诚,沈非白心底被压的紧紧的怜悯突然窜了出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看一看,不回家吗?”他轻笑着问。
朱砂老实的摇了摇头,她真的没想过“回家”,虽然师父的意思是让她回家,可是城市里的生活她只能在课本上看一看,真心没想过能住在这种大城市里。
望着女孩略显单薄的身躯,又看看暗下来的天,公司里堆积的事物,沈非白其实有些头痛。
“别担心,家里没有其他人,你会喜欢的。”沈非白用他从未想过温和声音与她说话,不等她拒绝又道:“天都黑了,你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在大街上乱走,也不安全不是吗?”
“我会保护自己。”朱砂道。
“难道你想让你的家人担心?”沈非白一语直戳重点。
朱砂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家人”是指他自己。
“走吧,父亲一直在等这一天。”只可惜你也看不到了。后面这句话沈非白是对着墓碑里的人说的,只可惜他也听不到了。
朱砂还在犹豫,但沈非白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助理来了,我先带你去吃个饭,然后你睡一觉,其他事明天再谈。”
“谢谢你。”朱砂真诚的道谢。
“对了,你可以叫我二哥。”沈非白又道。
“二哥。”朱砂有些别扭的喊了一声。
听到她这一声乖乖的二哥,沈非白心里突然生出了些许凄凉。
他不过是朱砂的一个挂名二哥,而朱家的长子,朱昀,朱子夏和朱子轩的父亲,名正言顺的大哥,却在十九年前就因为车祸过世了,只是那时候朱砂也不过才出生而已。
生意人家多有几笔血债,老爷子当初就因为这件事而迷信了,相士说他身上煞气太重,就算有了女儿也会折福,甚至给家里带来不幸。
仅凭一句话,还在襁褓中的朱砂就被连夜送走,二十年来从未踏进家门一步。
甚至于,这个世上知道朱家还有一位二小姐的人,是少之又少!
沈非白走到了朱砂的身边,看着墓碑上人的照片,对她说道:“这是父亲,母亲的墓不在这里。”
“恩。”朱砂点了点头,并没有问她母亲的墓是在哪里。
在朱砂的印象中并没有父母亲的概念,小时候她在学校的时候有羡慕过其他的小朋友。她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整个学校的人就不多,而他们那一届六年级毕业生只有两个班级六十几个人。
学校让毕业学生的家长去学校,为他们庆祝顺利毕业。
简陋的操场上坐了很多的家长,很多学生都是父母亲一起来的,再不然,还有爷爷奶奶。
那天的情形她记得很清楚,校长亲自颁发的小学毕业证书,只有叫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她一个人上台领了毕业证书,还有一张三好学生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