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雪兰挑高的眉梢蕴含着几份冷厉,一双黑眸就象空谷般幽静,又如大海般深沉,风轻璃似有所悟:“依依,这次的灭门之事……”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此事十有八九是桑玉儿所为。”
“可是那令牌……”
摇了摇头,雪兰眉宇间清澈如水,眼神却深邃如墨:“作为一个帝王,若是真要灭了上官府,至少得有个令天下人信服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更何况诸葛陵是权倾朝野的一国丞相,而上官府的亲戚个个非富则贵,他断不会如此不计后果;再则,上官府之人虽为富不仁,恃强凌弱,但也罪不至全府灭门;诚如上官青所说,此事皆因我而起,除了桑玉儿,我想不出谁会对沉默寡言的诸葛雪兰,也就是我有如此深的仇恨?至于那令牌,我也觉得奇怪,易……独孤逸说是直属皇帝指挥的皇家密卫所有,为何又会落入他人之手?唯一的解释就是,密卫中有她的人。”
“为了一个独孤瀚,她这样做值得吗?难道,她就不怕此事一旦被宣扬出去而牵扯到独孤瀚吗?”
“自古以来,为了感情而不择手段之人,又岂在少数?”
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雪兰复又轻言道:“她就是料定以我的品性断不会声张,因此才授命杀手故意让上官青拿到令牌,故意让他听到那些话,故意让他活着直到我们前来,目的就是想挑起我与皇家之间的争斗;毕竟我因拒婚而跳水自尽在先,又不受诸葛府众人的待见,即便最终失败了,也只是我个人所为,与诸葛府无关,更与独孤瀚无关。”
“好歹毒的心机,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风轻璃眸中的阴霾让人不寒而栗,浑身散发着森寒入骨的冷意:“依依,定不能轻饶了她!”
淡淡的笑着,雪兰神情中只有一份淡然的平静,而眼底眉梢却藏着凌厉冰寒:“师傅就放心吧,我自有方法应对。”
“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雪兰,风轻璃和蔼道:“依依,这是我用易沉遥,也就是逸王独孤逸派人送来的天山雪莲研制而成丹药,可以增强你的体质,记得按时服用;一会儿,我就启程去边关,设法拿到云景城的鲜血,为你研制情蛊解药。”
“你一切小心。”紧紧握着手中小瓷瓶,雪兰眸中水雾萦绕,心生感动之情。
“我会的。你也要好好保重。”点了点头,风轻璃收敛起所有情绪举步走出房间,看着待在外面没有离去的众人,意味绵长道:“病人需要好生静养,切忌情绪起伏不宁,否则势必会引起体内的毒性发作,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言罢,再不看任何人一眼,大步离开了傅劭南的别庄。
察觉到有人跟踪,风轻璃嘴角微微一扬,寒潭深水似的双眸,闪烁着幽深冷冽的目光,行走在人来人往的集市,故意制造了不大不小的骚乱,而他眨眼却消失无踪。
看着再无风轻璃身影的集市,那奉命跟踪的黑衣人不禁心中一凛,而后飞速赶回去向主子报告。
而在别庄中,雪兰借口身体不适,吩咐茹兰和炫护在屋外,谁也不见,包括独孤瀚,包括诸葛心妍,却吩咐香菱以诸葛雪兰的名义,找人为外公外婆重建陵墓。
入夜,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兴安城上空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历乱的星光,沉寂的夜色,令人心情无端的有些沉重。
坐在房中的独孤瀚,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茗,当听到暗卫的回报说,当日同雪兰前来的人,除了自己所见过的人之外,还有一个模样平凡,却气质高贵的年轻男子,不由阴霾地笑着,眼眸中迸发着丝丝的精光和幽幽的寒意。
难怪众人不识他的身份,原来如此。
莫千浔,你竟敢觊觎本王的女人,简直该死!
既然你此刻已去边关迎战,若本王不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岂不是太对不起你这番不轨之心?
思及此处,随即低声吩咐了那暗卫几句,见他得令离去后,独孤瀚唇角扬起一丝阴厉的笑意,墨黑的瞳眸中一抹戾气一闪即逝。
“王爷。”
这时,那奉命跟踪风轻璃的暗卫疾步走了进来,重重跪在了地上,胆颤心惊道:“启禀王爷,属下跟踪那大夫走到集市,他却忽然不见了踪影,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你说什么?”听罢暗卫的话,独孤瀚的整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啪’地一声独孤瀚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掷在桌上,瞬间碎成了几片,茶水泼洒出来,顺着木桌流淌到地上,氤氲的热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怡人的香气。
“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都跟踪丢了,本王还留你何用?”独孤瀚随即大手一挥。
就见那名暗卫颓然被震飞数步,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霎时苍白无色,而后强忍着体内的气血逆流,匍匐爬到独孤瀚脚下,胆颤心惊道:“主子恕罪,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尽快查出此人的身份和来历!”
“本王就给你五天的时间,若查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独孤瀚阴寒的嗓音犹如腊月寒冰忽然之间响起,那眼眸之中有阴戾的寒光迸溅出来。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让跪在下首的暗卫顿觉脊背森寒,如同置身于冰冷的汪洋大海中,心却渐渐清醒,眼前的主子,表面看似风流不羁,实则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