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师傅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让你醒过来?
无声叹了口气后,风轻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刚研制成而含有天山雪莲成分的药丸轻轻喂入雪兰的嘴里,然后转身面对着剑眉紧蹙的独孤瀚:“我已给她服下了压制毒性蔓延的丹药,若要彻底根除,除非找到下毒之人拿取解药。”
依依的无魂散早已经解了,而这一粒丹药不过是增强她的体质。
“那……”
独孤瀚刚想说什么,一道娇俏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看到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雪兰,诸葛心妍未语泪先流,满是氤氲朦胧的眸里溢出毫不掺假的愧疚和自责,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走到床边,忽然跪了下去,抬起颤抖的纤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雪兰苍白无色的脸庞,泣不成声:“六姐……六姐……”
那哀婉的声声呼唤,令屋中众人闻之也黯然泪下。
见到突然出现的诸葛心妍,独孤瀚双臂抱胸,唇角勾起细小的弧度,那黑色的眸子在屋外秋日暖阳映衬下幽深不见底,带着丝丝的慵懒和魔魅。
听闻皇帝对她一直都未死心,派人下江南想暗中将她带回宫中,奈何诸葛荣轩等人日夜轮流陪在她身边,让派去的人无计可思,远在京城的皇帝得知后怒不可遏。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连后宫佳丽三千而又到不惑之年的皇帝也不能幸免,真是太有意思了。
而静静伫立在一旁的独孤逸对这艳名在外,貌美若仙的诸葛心妍也有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肤如凝脂白里透红,一双水眸此刻盈满了晶莹如玉的珠泪,宛如沐雨的桃花般娇艳绝伦,又似梨花带露般楚楚动人,小巧的鼻子恰当好处,红唇好似新开的玫瑰般娇艳欲滴。
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纤细娇躯,恍若月宫中的嫦娥下凡,令人遽然失了魂魄。
好一个袅娜柔媚的绝代佳人!
可惜,比起雪兰的清雅温婉来,她太过于精致华丽,反倒失去了该有的灵气,两人好比幽兰与牡丹,一个清新怡人,一个雍容华贵。
第一次见到诸葛心妍的风轻璃几人,心中也存有与独孤逸同样的感觉。
紧随其后的诸葛荣轩夫妻对独孤瀚行了个礼,又对傅劭南点了点头,然后疾步走到床边。
不能怪诸葛荣轩夫妻不给独孤逸行礼,只因他一直生活在冷宫中,从未露面,他们也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然独孤逸对诸葛荣轩夫妻的无礼似乎也并不在意。
看到眼前宛如初绽的蝶兰花,便遭受了风霜的欺凌而羸弱不堪的雪兰,两人不禁神色一怔,心头有着几许惊骇,几许感伤。
这还是当日那个清雅淡泊,言语珠玑而又冷静聪慧的六妹吗?
转眼看着趴在床边低声哭泣的香菱,诸葛荣轩厉声道:“香菱,你是怎么伺候六妹的?好端端的,她怎会中毒呢?”
几天前,他们突然接到傅劭南的飞鸽传书,说是上官府一夜之间被人血洗一空,而回来祭奠外公外婆的六妹也莫名其妙的中毒昏迷,他们都很震惊很担忧,七妹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哭闹着执意前来。
所幸江南与兴安城相隔不远,经过快马加鞭的赶路,他们终于在今晨到达了此地,果真听到了街上的闲言碎语。
为此,七妹几度崩溃,总说是自己害了六姐,当初若不是她任性拒婚,六姐就不会代替她嫁给独孤瀚,也就不会招来这无妄之灾,任自己与夫人如何再三劝说,都无济于事。
“回四少爷的话。”听到诸葛荣轩的怒斥,香菱愈加珠泪汹涌,哭泣着将茹兰刚才回答独孤瀚的话重复了一遍,心中却怒怨交加。
当初你们一个个冷落小姐,明知风流残忍的独孤瀚想娶的人是七小姐,却还合力逼迫小姐代嫁,那个时候你们谁又曾顾及过小姐的感受?谁又曾真正关心过小姐?
如今小姐中了情蛊,断了一世的情缘,今后她又该怎么办?
听罢香菱的话,见傅劭南也微微点了点头,诸葛荣轩夫妻是又惊又疑。
据闻六妹嫁给独孤瀚之后,一直都表现得平静淡然,不争不怨,虽不得独孤瀚之喜,却甚得太后怜爱,究竟又会是谁如此狠心伤害她?
而诸葛心妍听后大滴大滴的珠泪簌簌而落,心犹如刀割般哀哀欲绝,突然抓起雪兰的手重重打在自己满是泪痕的娇嫩脸上,不断自责喃语:“六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我……”
“七妹……”
“水……”
这时,一低沉中带着焦急,一细若蚊吟,同时响起的两道声音,适时打断了诸葛心妍即将脱口而出的大逆不道的言语,令她乍然噤声,也令暗自辛酸又心思各异的众人神情一滞,诸葛荣轩也适时闭上了嘴。
而后齐齐屏住呼吸,众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雪兰,就怕刚才是幻听。
“香菱,水……”
当那沙哑,却又犹胜天籁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神色七彩纷呈:“小姐(姐姐)(六姐)(六妹)(王妃)……你醒了?”
缓缓睁开艰涩的双眼,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已然听到他们全部谈话的雪兰微微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静谧如寒潭秋水,心头冷笑连连。
见状,香菱和音儿不由喜极而泣,紧紧抓着她的手:“小姐(姐姐),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