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一行众人收拾妥当后准备离开,看着伫立在山谷口的风轻璃脸上那眷恋不舍的神色,雪兰压低声音轻言细语道:“师傅放心,迟早我们还是会回到这里的。”
想不到雪兰一语成玑,没过多久,她果真又回到了这里,只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会的,会回来的。”轻叹一声,风轻璃敛去所有心思,转身坐进了马车。
经过近半个月的颠簸行程,雪兰等人终于到达了她外婆家所在的兴安城。
本打算先找一家客栈暂作歇息,明日再去雪兰外婆坟前上香的他们,却意外见到街道上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神色都有些惊惧惋惜,低声议论着什么上官府昨夜一夜之间被人血洗一空等等。
听到上官府三个字,除了不明就里的音儿外,其余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只因雪兰的外公复姓上官。
看着面容肃然,秀眉紧蹙的雪兰,莫千浔心中泛着生疼,随即撩起车帘拦下了一个过往的男子:“小哥,我们是刚从外地来的,请问你们说的上官府是哪个上官府?他们出什么事呢?”
“我们谈论的当然是当朝丞相诸葛陵的老岳父家啊。”
男子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谨慎道:“也不知道上官府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昨天夜里不但府中两百多口人全部丧命,所有财物被一抢而空,就连死去多年的上官老爷夫妇的骸骨也被人用钢针钉在了上官府的大门上取不下来,知府大人正派人全力缉拿凶手了,可怜上官府那个惨绝人寰哦!”
说完,男子摇了摇头,唏嘘着举步离去。
“去上官府!”
看着面带凄然之色,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逐渐泛白,紧抿双唇极力隐忍着的雪兰,众人顿时心疼不已,炫驾驭着马车急速向上官府驶去。
正围在上官府门前交头接耳的众人,蓦然见到一辆简朴的马车疾驰而来,纷纷退后几步,低声猜测着会是谁来了?
要知道,这上官府除了已故多年的上官老太爷夫妇外,其余的人仗着财大气粗,自认身份高人一等,常常恃强凌弱,欺压良善,兴安城的百姓没有一个不厌恶憎恨的,但却顾忌他们的亲戚非富则贵,众人也是能避则避,敢怒不敢言。
如今发生了这等灭门惨案,是不是老天有眼,因果报应啊?
在香菱和音儿的扶持下缓缓走下马车,透过敞开的大门,依稀可见门内断壁残垣,百花凋残,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首,已然凝固的鲜血怵目惊心,寒风拂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雪兰不禁面色一寒。
当看到那被钉在铁门上,在秋阳照耀下隐隐透着阴森白光的两具骸骨时,两行珠泪迅速夺眶而出,瞬间迷糊了双眼,雪兰只觉痛彻心扉,声声唤,撕心裂肺:“外公,外婆……”令众人闻之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猛地甩开香菱和音儿的手,雪兰一步一步艰难走到门口,颤抖着抬手抚摸着那两具骸骨,喃喃泣语:“外公,外婆,兰儿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知道这噬骨的疼痛和哀伤不是云依依的,而是属于真正的诸葛雪兰的,毕竟那两具骸骨的主人是哺育了她十三年,真心疼爱她的外公外婆,她怎会不心痛难忍?
也许身体与灵魂融合在一起后,总有分割不掉之处吧?
看着浑身弥漫着悲痛欲绝气息的雪兰,为免给她带来麻烦而易容的莫千浔,傅劭南和易沉遥三人顿觉心如刀绞,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散发着冷冽的光芒,死亡的气息在他们周围游走。
香菱和音儿心痛怜惜。
茹兰和炫面色沉寂如冰,紧握着武器的手也越拽越紧。
而已易容成平凡模样的风轻璃看到此番情景,深邃如墨的眼瞳冷淡而犀利,微勾的嘴角噙着一丝别样的魔魅,随即向天空中发射了一枚众人看不见,四大护法却一目了然的信号弹。
“诸葛雪兰,不许碰先父先母的骸骨,你不配!”
这时,突然从门内踉跄着跑出来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柄沾满了鲜血又闪着寒光的长剑向雪兰狂乱刺去,所幸茹兰适时飞身上前抱着她侧身避开,同时击落来人手中的长剑,才不致受伤。
“找死!”怒视着中年男子,茹兰脸色霎时变得森寒阴冷,浑身暴发出的寒意令人忍不住不寒而栗:“若瀚王妃有丝毫损伤,你万死难辞其咎!”
顾及心爱人儿清誉的莫千浔虽强忍着未上前,但瞪着中年男子的眼底却氤氲着森冷的杀意,邪魅的面孔闪烁着冷冽。
众人也迅速围了上来,浑身弥漫着一股股寒彻心扉的气息。
风轻璃更是面色沉郁而阴霾,双眸中闪烁着幽暗的火苗,隐隐含着山雨欲来的沉重与阴骘,指尖毒药无声无息的向那中年男子飞去。
而周围的人在听到中年男子叫出雪兰的名字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当今瀚王的王妃,纷纷跪在地上齐声高呼:“草民等见过瀚王妃,瀚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已离开茹兰怀抱,调匀气息的雪兰转身面对着众人,泪痕未绝的容颜,如同沐雨的芙蓉般清雅脱俗中透着一股凄美,令人顿生怜惜之情。
这样清雅温婉的女子,谁又如此狠心令她伤心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