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三旬?”
“是,大概皇太女见朕一直小心珍藏着,以为是什么宝贝,就偷偷拿来与王妃分享,整坛酒居然喝得一滴不剩,差点误了各位的行程,回头朕一定严加管教皇太女。”
冷眸紧盯着懿文帝,但见他神情中只有一份歉意,矍铄的双眸中没有丝毫的心虚,千浔眼底眉梢藏着凌厉,却又有着天生的古惑之意,而后嘱咐雨暮小心将爱人抱进马车里。
“好了,我们也该启程了。”悄然与懿文帝相视一眼,独孤瑞大手一挥,一行众人随即扬尘离去。
挑眉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众人背影,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际,懿文帝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诡异笑意,一双黑眸深邃如海,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一路上出奇的平静顺利。
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一行众人终于来到了花语城,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的傍晚时分,实在不宜赶路,众人遂下榻在馆驿中。
而默默随行的晟宇看到千浔四人对她的炙情,也明白,她始终只当他是弟弟,从无丝毫的男女之情,心伤之下,悄然离去。
醉蝶当然无怨无悔跟随。
夜里,放心不下爱人的千浔四人,晚饭都未吃就守在爱人的床边,满怀期翼和忐忑地等待爱人醒来。
静静躺在床上的依依,一头柔亮的秀发散落在枕上,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脸上的红晕已然消退,双唇微抿,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整个人显得雅淡而温婉。
不经意转眼,看到自离开云国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剑眉深锁的沉遥,千浔轻声道:“逸,怎么呢?”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见三人都望向自己,沉遥迟疑片刻后,将心底的疑惑缓缓道来:“依依行事向来极有分寸,在明知第二天要离开的情况下,又怎会彻夜饮酒?就算她与音儿姐妹情深,也断不会如此为之,更何况是喝光了整坛酒?再说,我们既阻止了懿文帝伺机歼灭月国,称霸天下的野心,还使得云景城被斩首于两军阵前,更打破了云国朝廷的格局,依懿文帝冷酷无情的秉性,他怎肯轻易罢休?又怎会轻易放我们离开?还有皇上,按道理来讲,战事一结束,他就该派人护送依依回国才是,为什么却非要我们同来云国?我总觉得他说让依依亲自与音儿告别的理由太过牵强了。他对依依的心思,我们心知肚明,可这段时间,他非但没有阻止我们与依依形影不离,反而还视而不见,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听罢沉遥字字珠玑的言语,三人也顿觉此事颇为蹊跷。
要知道,依依很少饮酒,即便高兴了,也最多喝三杯就好,从不曾如此宿醉过。
因为她曾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醉酒之人,所以不管什么情况下,他们都适可而止,不想惹爱人厌。
而独孤瑞的为人处事,沉遥和千浔是再清楚不过了,表面看似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却是一个认定了就会千方百计得到的人,试问,他对依依又怎会轻易放手?
“我把过小雪的脉博,并未有异常。”
蓦然想到了什么,千浔黑眸中飞速划过一抹犀利的锋芒,身随心动的他遂轻柔而仔细地摩挲着依依的眉眼,脸颊,耳后,就连玉颈也没放过。
“怎么样?”见千浔轻轻摇了摇头,沉遥心里不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无端的更加沉重。
明白千浔此举是检查面前之人是否是假冒,如今没有异样,那她就是……
难道真是他多虑呢?
可是……
“一切等依依醒来再说吧。”劭南沉声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深深凝视着爱人,文麒的眼眸比此时屋外的星星还要明亮,缓缓流淌着无限柔情:“正好我们也商量一下要如何安然离开。”
屋内四人殷殷期盼着。
屋外月光如水,天际如墨,春夜无声,万物无语。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蜡烛点点成炬泪始干。
“嗯……”这时,一道细若蚊音的轻吟,突然惊扰了心情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加沉重的千浔四人。
齐齐凑到床边,紧紧盯着睫毛颤动,朱唇微启的佳人,四人的语气中透着欣喜和忐忑:“依依(小雪),你醒了吗?”
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黑色的瞳眸中还浮着一层氤氲和迷茫,头痛欲裂的感觉令依依不由轻抚额头,声音艰涩而沙哑道:“你们?我?”
“依依(小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看到苏醒过来的爱人,四人顿时激动莫名。
上前轻轻扶起依依靠在自己怀中,千浔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舒缓她醉酒的后遗症,劭南急忙掬了一方热帕轻柔为她梳洗,而文麒则吩咐雨暮将热了好几遍的清粥端来,递给沉遥慢慢喂着,缓解她的肠胃不适。
看着温柔而体贴的四人,依依笑颜如同一朵打开的芬芳百合,雅淡而又妩媚,一双清眸转盼多情。
见依依吃完了整碗的清粥,气色渐渐红润,千浔揪着的心终于松懈不少:“小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觉得好多了。”
素手轻轻抚上千浔按压她太阳穴的手,指腹似有若无地在他指背游移,感觉到他浑身的僵硬,而后是阵阵轻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痒痒的,暖暖的,很舒服,依依的一双水眸在烛火映衬下,愈发流光溢彩:“我们不是在云国皇宫吗?而这儿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