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言重了,民妇只是一个过客,怎担得起太子妃这番歉意?”依依眉宇间清澈如水。
言下之意,她是一个有夫之妇,只是暂住太子府而已,不是太子妃口中的什么妹妹,太子妃无须担心太多。
谁知,太子妃笑容依旧,然而那笑容却分外虚假:“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进入太子府的人都是客人,而且这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说不定,不久之后,妹妹就会跟本宫一起陪伴太子左右呢?”
不是不明白依依话中隐含的深意,但是,现在只怕已由不得依依了。
“太子妃说笑了,民妇的夫君还在家等着民妇回去团聚,民妇又怎会委身他人,做出令天下女子不耻之事?”
“那又如何?”
瞧着依依那双象是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情事,冷眼旁观桑田变幻的黑色双瞳,太子妃清美脸上的笑容些许僵硬,心生莫名怯意,却仍硬着头皮道:“只要妹妹愿意,相信太子定会安排好一切,让妹妹没有后顾之忧的;况且,太子对妹妹的情意,大家都看在眼里,难道妹妹就没有丝毫的动容吗?这几天太子为了妹妹,脾气越来越坏,越来越让人难以伺候,府中的人几乎都被他惩治训斥了一通,难道妹妹就不该去安抚一下太子吗?”
要知道,太子妃能说出这番话,内心可是挣扎了许久。
毕竟,要找这诸多的借口,说服别的女人与她深爱的男人琴瑟和鸣,她怎不痛彻心扉?
“他脾气好与不好,与民妇何干?”
把玩着手中茶盏,依依眼底闪烁着一丝兴味,声音却清冷如冰:“民妇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夫君,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你是他的太子妃,此刻你不陪在他身边,却跑来这里当说客,你真甘心吗?”
想必如今身为皇后娘娘的诸葛雅婷,也正经历这样的痛苦煎熬吧?
母仪天下,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其中的酸楚?
一个皇后要有怎样的胸怀,才能在漫长的岁月里,容忍心爱男人的一次次背叛和伤害?要有怎样的力量,才能支撑她努力维持平静的表象?
别说宫中千娇百媚无数女子的一夜欢情,就是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哪个不是千里挑一的绝代佳人,她又情何以堪?
“本宫怎么做,是本宫的事,还轮不到妹妹说三道四!毕竟妹妹还未进太子府,不是吗?”
听罢依依意味绵长的话,太子妃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透着几分难堪,声音也一下子冷了许多。
“你要这么想,民妇也无话可说。”对于太子妃的挑针寻刺,依依真的无语了:“不过有句话,民妇可说在前头,民妇很快就会离开太子府,太子妃无须这番煞费苦心。”
闻言,太子妃猛然站起身,盯着依依的目光冰冷如雪,提高音量厉声道:“你当真以为这太子府是谁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既然你已进了太子府,就别想轻易离开!本宫不介意太子府中再多一个女人,妹妹有空还是去看看太子吧,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大家都不会好过的。”
言罢,便转身离开了,只是那些许凌乱的步伐泄露了她此刻不宁又不甘的心绪。
而依依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唇角一抹恍若冰莲般清寒的冷笑徐徐绽放,起身低声吩咐电曦留下,带着雨暮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兰一阁中。
走出兰一阁的太子妃这才卸下了故作的坚强,清美的脸上带着丝丝凄凉苦笑。
在被赐婚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太子以后会登基为帝,以后会有三宫六院,无数的女人,而她身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必须要有一颗宽宏的心,方才能保住皇后之位,维护家族利益。
她真的不懂,太子为何偏偏对一个有夫之妇千般包容,万般恩宠,千方百计也要留住这个女人?
可即便她再心有不甘和嫉恨,也只能有苦自己咽,毕竟太子府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在父皇的监视之下,若出现什么差错,不但太子位置不保,只怕她和她的家族也在劫难逃。
一连待在书房几天几夜的云景城,终于明白,如今的情况早已脱离了他当初的谋划。
当初他只是想利用她来牵制莫千浔等人,只是想看看,被几个卓尔不群男子捧在手里精心呵护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可现在,他不知不觉中已对她产生了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愫,纵使她早已承欢别的男人身下,他也不在乎了,都认了,谁叫他对她动心了呢。
今生今世,他是再也不愿放她离开了。
想通一切的云景城,顾不得梳洗就心情愉悦地疾步来到了兰一阁,看着紧闭的院门,他只得翻墙进入。
当看到那清雅的人儿,微眯着双眼静静地躺在贵妃椅上,眉宇间清澈如水,微风轻轻吹拂着她如丝的墨发和淡蓝色的衣裙,周围竞相开放的百花于她黯然失色,和煦的暖阳照在她身上,轻洒了一圈圈七彩的光晕,淡淡的,清清的,似真似幻。
没来由的云景城只觉心底瞬间舒畅起来,多日来的阴霾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就烟消云散,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嗓音温柔醉人:“兰儿,还生气呢?”
“太子那只眼睛看到民妇在生气呢?”依然微眯着双眼,依依不咸不淡道。
“我知道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才会口不择言,我这儿给你赔罪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