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见雪兰一副没得商量余地的模样,云晟宇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今夜子时再行动。”
“不用了,晟宇,陪我出去走走吧。”言罢,雪兰戴上面纱往屋外走去。
刚才跟随晟宇来客栈的路上,她注意到有不少衣衫褴褛而沿街乞讨的百姓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这样流离失所?
一路行来,到处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百姓携家带口蹲在街边,个个目含乞求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有人去抢行人扔掉的食物,不时还传来声声婴儿揪心的啼哭声,与集市上的繁华那么的格格不入。
轻轻走到一个轻声哄着襁褓中的婴儿且面容饥黄的中年妇人面前,看着她身边目光怯弱的小女孩和一个双眼失明的老妇人,雪兰清澈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吩咐云晟宇将银子分给其他的一些流浪百姓,见他们不停磕头和千恩万谢,雪兰心头顿时生疼,而后轻柔摩挲着小女孩干枯的发梢,柔声道:“小妹妹,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闻言,小女孩突然躲到妇人的身后,那偷偷看着一脸温柔笑意的雪兰的一双眼睛,宛如小鹿般惊恐。
小女孩的躲避,雪兰更觉心痛,转眼看向目露戒备的妇人,语气尽量温和而不让她反感:“大嫂,我是医怪的徒弟云依依,这是我弟弟云晟宇,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也许可以治好这位婆婆的眼疾。”
听到雪兰说自己是她的弟弟,云晟宇嘴角一抹苦涩笑意稍纵即逝,心中怅然若失。
紧紧盯着雪兰看,见她虽蒙着面纱,双眼却清澈如水,浑身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许久之后,妇人才轻轻点了点头。
叮嘱云晟宇小心扶着老妇人,雪兰抱起小女孩,带着怀抱婴儿的妇人来到了不远处的酒楼雅间里。
吩咐店小二准备几样可口的饭菜,转眼看着站在门口神态色拘谨的妇人,雪兰柔柔一笑:“大嫂,请随意坐,饭菜很快就来。”见她迟疑许久才坐在桌边,而后走到老妇人面前,仔细诊治一番,复温言细语道:“大嫂,婆婆应该是长时间伤心哭泣才导致眼睛失明的,是吗?”
“是的。”听了雪兰的话,妇人忽而低声抽泣:“我们一家六口人本来住在南方的一个村庄里,我夫君和公公种地,我在家照顾体弱的婆婆和孩子们,日子虽清苦,一家人却很和睦平静。谁知,三个月前,朝廷为了对付浔王,官府强行将我夫君和公公拉去充军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听闻我夫君和公公都死了,我婆婆日夜哭泣,一双眼睛就这样给哭瞎了,村庄也没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带着婆婆和孩子与乡亲们逃难来到了这里。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婆婆,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恩情的。”说完,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磕头,小女孩也懂事的跪在妇人身边。与云晟宇扶起她们,雪兰温和道:“大嫂,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婆婆眼疾的。”
饭菜上来之后,看着双眼中满满的都是渴望,却又迟迟不动筷子的母女俩,雪兰顿时了然于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片放在小女孩的碗里:“小妹妹,吃吧,不够的话,姐姐再让他们做。”
看了看妇人一眼,小女孩甜甜道:“谢谢姐姐。”却先给她母亲和奶奶夹了一些肉块,才埋头吃着鱼片。
瞧着乖巧懂事的小女孩,还有细心喂着怀中婴儿的妇人,雪兰心中异常心酸,悄然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而后体贴照顾着老妇人吃饭。
随后将妇人一家四口安排在云晟宇下榻的客栈中,雪兰转身来到了隔壁的房间,盯着紧随而至的云晟宇:“晟宇,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朝廷要对付莫千浔?”
“是,是……”
“说!”敏锐察觉出云晟宇神情中的一缕自责和悔恨,雪兰不禁心中一凛,难道……“你将桑玉儿手中的证据交给了他!”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看到雪兰清雅的面容霎时变得肃然,云晟宇顿感脊背森寒,一股彻骨的冰冷之气直击他的心房,猛地单膝跪在地上:“我拿到证据后,本想交给你,可是你已经不在了;我想着,反正是莫千浔的东西就擅做主张交给他了,当时他什么都没说,也未见任何异常;可是,可是一个月后,他却挥军北上,同时将证据大白于天下,说要皇上偿还血债。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不起!”云晟宇早已悔不当初。
“你起来吧。”将执意跪着不肯起身的云晟宇扶起来,雪兰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说对不起也于事无补,其实,就算没有那些证据,我想莫千浔也会为莫家讨回一个公道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如今,我们只有全力安排好这些百姓以后的生活,希望他们心里的痛会随着时间的推荐而慢慢平复。”转眸遥望着屋外湛蓝的天空,雪兰双眸深邃如墨。
深夜子时,蒙着黑色面纱,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雪兰与同样身穿黑衣的云晟宇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边上赵员外的庄园外。
看着悄然而来的另一名黑衣人,雪兰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星辰般灿烂的光芒……
看到悄然到来的易沉遥,云晟宇低声轻语道:“易大哥,你来了。”
“我一接到你的消息就赶来了。”易沉遥点了点头,蓦然见到一向独来独往的云晟宇身边竟然玉立着一个身材曼妙的黑衣蒙面女子,心头不由滑过一缕疑惑,而且,他总觉得女子那双星光水眸很熟悉:“云弟,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