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温里、理气、消食药 (6)
但必须用黄连以降胆火，用瓜蒌以宽胸膈，用半夏以下逆气，此3味是治此症必不可少之药，同时用黄芩以佐黄连，枳壳以佐瓜蒌，麦冬以佐半夏，白芍以调和营卫。所以用吴茱萸、党参者，以温养胃气，不使苦寒之药太过伤胃。但吴茱萸必须用贵州出产的，带褐绿色，味苦温而不辛辣。凡温药多上升，惟此独温而能降。故用之此症最宜。又古人用吴茱萸多合入参，《伤寒》《金匮》诸方皆是如此。同时必须注意。假使缺乏贵州吴茱萸，宁可不用此味，万不可用它处所产秦椒之类的吴茱萸代替，只有辣味而不能苦降，反致误事。又言服此而痛苦不能减轻者，每剂可加甘遂2. 4g，同制丸服。余当时怀疑方中有甘草，可否加甘遂，师言无妨，《金匮》甘遂半夏汤已有先例。况此制成丸剂，其中含药量极轻。决无妨碍。当时带如凤回来，将此方交与其祖母。嘱其遵方制服。乃服不到1剂丸药，已不剧痛，虽或偶然发作，亦甚轻微，且间歇的时间甚长，效验虽著，乃接连服两三剂，病遂断根。
后不数年，先师归道山，佘亦离开师门，独自开业，兼涉一些西医书籍，始知中医所谓肝胃气痛，多属现代医学所谓胆结石等，余用先师此方治疗胆结石，每获良效。胆绞痛发作时，宜先服汤剂，间歇期间，改用丸药，以图断根。若推而广之，加减运用，对急、慢性胆囊炎及胆道蛔虫等胆道疾患，亦有良效。余因得先师心传，复经数十年临床之验证，确然有效，不敢自秘，故特为书出，转告后学。不过吾师所谓加甘遂的丸法，因未遇此等顽固病例，故未用过，姑亦载录于此，以备需要时选用。（《豫章医萃——名老中医临床经验精选》）
陈维华经验 吴茱萸辛热，入肝、脾、胃经，一般认为有良好的止痛效果，临床擅治胃痛、腹痛、头痛、疝痛。现代药理研究也表明吴茱萸醇提物有镇痛作用。笔者受其启迪，将吴茱萸用于治疗痹证疼痛，收效满意。如患者王某，女，53岁，双手指关节疼痛10多年，时轻时重，发作时指关节肿胀，曾查类风湿因子阳性，右手食、中指关节已轻度变形，经中西药治疗，类风湿因子转阴，指关节肿消，但疼痛终不能满意控制，仍阵阵痛剧。余即在温经通络、搜风胜湿的原方基础上加入吴茱萸3g。5剂后复诊，疼痛明显减轻，又连续进服配有吴茱萸的汤药20余剂，疼痛缓解。通过临床观察，吴茱萸不仅对风湿、类风湿一类痹证有较好止痛作用，对骨性关节炎、肩周炎等疼痛也同样有效。如杨某，女，45岁，双膝关节疼痛近3个月，左膝关节尤著，活动劳累后痛甚，外观关节无明显红肿，参考双膝关节X线片示骨质增生，临床诊断骨性关节炎。经多种西药及理疗、针灸中药等治疗均罔效。疼痛持续不减，左膝关节功能活动受限，严重影响日常生活。遂予吴茱萸4g加入原活血通脉方中，服至第7剂痛势得减，继续调治月余，则疼痛全除，活动如常。
据文献记载，吴茱萸除了散寒、理气、止痛、燥湿外，尚有“除湿血痹，逐风邪，开腠理”之功，《日华子本草》云其能“健脾通关节”；《药性论》称之可“疗遍身顽痹”。痹证的关键病机是“风寒湿三气杂至”，吴茱萸则依辛温走散之性，通过开发腠理，逐风寒湿邪外泄而收止痛之效。笔者在实践中体会到，吴茱萸对一些关节灼热红肿明显的热痹，止痛效果较差，这就可能与吴茱萸疗痹痛的机制不符有关。此外，笔者大多是在原有方剂治疗痹痛效差的情况下，以原服用方为基础加入吴茱萸而收效，故吴茱萸疗痹痛的作用究竟是单味药物的发挥，还是与其他药相伍起到增效作用，尚待进一步探索。[陈维华．吴茱萸疗痹证．江西中医药，1995（增刊）：68]
陈 皮
为芸香科植物橘及其栽培变种的成熟果皮。味辛、苦，性温。归脾、胃、肺经。理气和中，燥湿化痰，利水通便。主治脾胃不和，脘腹胀痛，不思饮食，呕吐哕逆；痰湿阻肺，咳嗽痰多，胸膈满闷，头目眩晕；水肿，小便不利，大便秘结；乳痈疮癣，中鱼蟹毒、酒毒。
吴启尧经验 重剂陈皮汤系我县名老中医吴启尧老师治疗乳腺增生病的经验方。我们从1986年至1994年10月，运用此方加味治疗120例，疗效满意。陈皮汤组成：陈皮80g，夏枯草、王不留行、丝瓜络各30g。随症加减：热重者加金银花30g，蒲公英30g；湿重者加半夏15g，茯苓30g；胁胀甚者加香附15g，青皮15g；疼痛重者加延胡索15g，川楝子15g；苔黄厚腻加瓜蒌30g，川贝母15g；冲任不调加鹿角胶10g，菟丝子20g；病程较长，久治不消加橘核30g，穿山甲15g，海藻30g，昆布15g。每日1剂，分早晚2次服。治疗组临床治愈81例，显效24例，好转9例，无效6例，总有效率95%。在治愈81例中，服药最少者18剂，最多者146剂。
本某，女，28岁，1992年3月24日初诊。患者2年前自觉乳房胀痛，按之有一肿块，经钼靶拍片、病理切片检查，诊断为乳腺增生症，屡治效果不佳。刻诊：患者精神抑郁，胸胁疼痛，嗳气频作，纳呆乏力。究其因，婚后5年未孕，夫妻不和，忧郁过极所致。查体：右侧乳房外上方有一5cm×4cm×3.8cm肿块，表面光滑，推之可移，无红肿、灼热感，边缘清楚，压之疼痛，舌淡，苔白厚腻，脉弦。辨证属肝气郁结，痰阻血凝，治宜理气化痰、活血通络、软坚散结。药用：陈皮80g，夏枯草、海藻、橘核、王不留行各30g，丝瓜络20g，穿山甲、半夏、香附各15g，鹿角胶10g。患者服上药15剂，肿块明显缩小，疼痛大减，继出入加减60余剂，肿块全消，钼靶拍片增生右侧乳房未见异常而痊愈。
体会 气血易理，痰邪难除，故非重剂不能胜任。陈皮汤方中王不留行活血通经，消肿止痛；夏枯草清肝热，散郁结；丝瓜络通络化痰消肿；尤重用于陈皮，即有健脾燥湿之功，以绝痰湿化生之源，更有理气散结，以消痰核之效，其性虽温，与夏枯草相伍，并无伤阴耗气之弊。[王启俊，张丽霞．重剂陈皮汤治疗乳腺增生120例．北京中医，1996（2）：40]
周子序经验 周子序先生系桔乡黄岩已故名老中医，亦是日本《皇汉医学》译者。他因地制宜创造了“代阿司匹林方”，必配陈皮治感冒，深有体会。周老自述：“前在杭时，杭人患感冒者，概知自服阿司匹林以汗之，于是以：薄荷4.5g，桑叶9g，李仁9g，浙贝母9g，煎服，名为“杭阿司匹林”。但回家后用此方以治感冒，即服3剂毫无影响，日夜思索，后悟杭州位于大陆而高燥，黄岩系海滨而潮湿，且滨海鱼盐之邦，食鱼较多，宜加陈皮3g，以解鱼毒而去脾湿，煎服始效。名为“代阿司匹林”，即“杭阿司匹林”加陈皮、甘草、莱菔子。同时，告诫人们，若阴虚内热之证不宜用陈皮。
他说：“惟感冒初起，不论伤寒、伤风、温热等症，若舌绛口渴便秘者则不宜用之”。周老自述：“忆20年前亡儿杭生，生仅6个月，1日偶患热病，直卧床不啼不乳，高热神昏，用白虎加人参汤，生石膏30g，知母3g，竹叶1.5g，西洋参1.5g，甘草3g，水煎缓缓服，黄昏服起，至半夜服完，始能啼哭，天明汗出热退。下午又热再服，翌日又退。是日恐其下午复热，特请儿科诊治，用银翘散加味，药共18味，其中有陈皮1味，服后不满2小时，约当午时许，反高热，倾其药，再服白虎加人参汤，翌晨又退。于是将白虎加人参汤上午服之，下午不发热。经此事实后注意，热病之用陈皮者，无不高热神昏，唇齿焦燥。反之凡见此种热症，查其前方，概有陈皮在内也。由此观之，陈皮之于热病也可不审慎乎。”
按：温热病“保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津液伤则舌绛，口渴，便秘。陈皮味辛能散，苦能泻，化燥伤阴，性温大伤津液，若阴虚内热者不用陈皮，以免火上加油，更伤人体津液。作者用之于临床30年，确实如此。[戴冬生．周子序用陈皮心得．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96，20（4）：34]
川 芎
为伞形科植物川芎的根茎。味辛，性温。归肝、胆、心经。活血行气，祛风止痛。主治月经不调，痛经，经闭，难产，胞衣不下，产后恶露腹痛，癥瘕肿块，心胸胁肋疼痛，跌打损伤肿痛，头痛眩晕目暗，风寒湿痹，肢体麻木，痈疽疮疡。
张锡纯经验 川芎：味辛、微苦、微甘，气香窜，性温。温窜相并，其力上升、下降、外达、内透无所不至。故诸家本草，多谓其能走泄真气，然无论何药，皆有益有弊，亦视用之何如耳。其特长在能引人身清轻之气上至于脑，治脑为风袭头疼、脑为浮热上冲头疼、脑部充血头疼。其温窜之力，又能通活气血，治周身拘挛，女子月闭无子，虽系走窜之品，为其味微甘且含有津液，用之佐使得宜，亦能生血。
四物汤中用川芎，所以行地黄之滞也，所以治清阳下陷时作寒热也。若其人阴虚火升，头上时汗出者，芎即不宜用。
【附案】友人郭××妻，产后头疼，或与一方当归、川芎各一两煎服即愈。此盖产后血虚兼受风也。愚生平用芎治头疼不过二三钱。
一人年三十余，头疼数年，服药或愈，仍然反复，其脉弦而有力，左关尤甚，知其肝血亏损肝火炽盛也。投以熟地、柏实各一两，生龙骨、生牡蛎、龙胆草、生杭芍、枸杞各四钱，甘草、川芎各二钱，一剂疼止，又服数剂永不反复。
又治一人，因脑为风袭头疼，用川芎、菊花各三钱，煎汤服之立愈。（《医学衷中参西录》）
枳 实（附药：枳壳）
枳实为为芸香科植物酸橙及其栽培变种或甜橙的幼果。味苦、辛、微酸，性微寒。归脾、胃、大肠经。破气消积，化痰散痞。主治积滞内停，脘腹痞满胀痛，大便秘结，泻痢后重，胸痹，结胸，胃下垂，阴挺，脱肛。
枳壳为芸香科植物酸橙及其栽培变种未成熟的果实。味苦、酸、微辛，性微寒。归肺、脾、胃、大肠经。理气宽中，化痰消积。主治胸膈痞满，胁肋胀痛，痰滞咳嗽，食积不化，脘腹胀满，泻痢后重，肠风痔疾，脱肛，阴挺，风疹瘙痒。
何任经验 我早年常将枳壳、枳实作较大的区别，深信《药性赋》的“宽中下气，枳壳缓而枳实速也。”临床年久，以实践中感到并无太大之功力区分。李时珍曾说：“枳乃木名，实乃其子，故曰枳实。后人因小者性速，又呼老者为枳壳。生则皮厚而实，熟则壳薄而虚，正如青橘皮陈橘皮之义。宋人复出枳壳一条，非也。寇氏以为破结实而名，亦未必然。”李氏此说，是值得参考的。我由于常用经方，故多用枳实。至于用枳实治胃下垂、子宫下垂、脱肛、疝，我不用单味，多视病人宗气不足者，乃以补益气汤为主加入枳实，亦见效明显，且又无背乎我中医学之理论。
枳实能升血压，此点于临床亦宜多注意，平时高血压之患者，需用枳实自宜谨慎。（《何任医学经验集》）
王琦经验 理气起痿 枳实，辛、苦、微酸，性凉。功能破气消积，化痰除痞。一般多用于食积痰滞、便秘、胸痹、胸腹胀满痞痛。如常用之枳术丸、大承气汤、枳实薤白桂枝汤等，皆为此意。今人畏其过于破气，多慎而用之。然其非独破气，实亦有举陷之功。如当代妇科名医罗元恺擅宗傅青主两收汤（枳实、益母草）用枳壳内服、外用，治疗子宫脱垂。而上古枳实、枳壳用药实无分别（见《本草纲目》枳实条下），现代药理研究亦证实两者药效基本一致。可见，枳实药用不可偏执其破气。王老师谓其实乃理气要品，有理气起痿之功，习治气机阻滞之阳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