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温里、理气、消食药 (4)
其他如慢性肝炎、肝硬化、慢性胆囊炎、慢性肾炎、肺气肿、冠心病、类风湿疾患、妇科经、带、胎、产等诸证，只要尺脉沉细，皆灵活加用附片而获得较好效果。方中附片用量：10g不先煎；若加25g先煎半小时；30g先煎1小时；60g以上先煎2小时。[冉燕．张文耀应用附片配伍撷菁．辽宁中医杂志，1994，21（7）：304]
肉 桂
为樟科植物肉桂和大叶清化桂的干皮和枝皮。味辛、甘，性热。归肾、心、脾、肝经。温肾助阳，引火归原，散寒止痛，温经通脉。主治肾阳不足，畏寒肢冷，腰膝酸软，阳痿遗精，宫冷不孕，小便不利或尿频、遗尿，短气喘促，浮肿尿少；脾肾阳虚，脘腹冷痛，食少便溏；命门火衰，火不归原，上热下寒，面赤足冷，头晕耳鸣，口舌糜烂；虚寒腰痛，寒湿痹痛，寒疝，痛经经闭，产后瘀滞腹痛，阴疽流注，痈疡脓成不溃，或溃后不敛。
张锡纯经验 肉桂：味辛而甘，气香而窜，性大热纯阳。为其为树身近下之皮，故性能下达，暖丹田，壮元阳，补相火。其色紫赤，又善补助君火，温通血脉，治周身血脉因寒而痹，故治关节腰肢疼痛及疮家白疽。木得桂则枯，且又味辛属金，故善平肝木，治肝气横恣多怒，若肝有热者，可以龙胆草、芍药诸药佐之。《神农本草经》谓其为诸药之先聘通使，盖因其香窜之气内而脏腑筋骨，外而经络腠理，倏忽之间莫不周遍，故诸药不能透达之处，有肉桂引之，则莫不透达也。
按：附子、肉桂，皆气味辛热，能补助元阳，然至元阳将绝，或浮越脱陷之时，则宜用附子而不宜用肉桂。
诚以附子但味厚，肉桂则气味俱厚，补益之中实兼有走散之力，非救危抉颠之大药，观仲景《伤寒论》少阴诸方，用附子而不用肉桂可知也。
肉桂气味俱厚，最忌久煎。而坊间又多捣为细末，数沸之后，药力即减，况煎至数十沸乎。至于石膏气味俱淡，且系石质，非捣细煎之，则药力不出，而坊间又多不为捣细。是以愚用石膏，必捣为细末然后煎之。若用肉桂，但去其粗皮，而以整块入煎。至药之类肉桂、类石膏者，可以肉桂、石膏为例矣。
肉桂味辣而兼甜，以甜胜于辣者为佳，辣胜于甜者次之。然约皆从生旺树上取下之皮，故均含有油性，皆可入药，至其薄厚不必计也。若其味不但不甚甜，且不甚辣，又兼甚干枯者，是系枯树之皮，不可用也。（《医学衷中参西录》）
朱培庭经验 朱师强调肝体阴用阳，肝以培补肝阴阳气血为根本，重视与五脏六腑的关系，对肉桂的应用严格而有效。肝体阴用阳，妄伐则枯，用药应从肝乃体阴用阳之性。朱师在临床应用肉桂情况如下。
1．肝血虚兼寒证 当肝血虚兼寒证见心下痛、胃痛、胁痛，而疏之肝气胀更甚者，除应用太子参、当归、枸杞子、柏子仁、熟地黄外，兼寒加肉桂。当肝气不疏，肝木恣横之际，复以性偏香燥之理气疏肝药，多致阴津耗损诸变。故有“专用疏泄，则肝阴愈耗，病安得痊”之弊。张山雷亦认为肝“既已横决矣，亦当抚驭而柔驯之，不可再用气药助其刚燥，否则气益横而血益伤”。王孟英谓：“肝为刚脏，在志为怒，血不濡养，性愈侜张。”因肝肾乃“精血同源”之脏，以“峻养肝肾”之枸杞子、柏子仁，合“能滋液以补血之体，能流利以助血之用”之当归，并以引补药“达于肝肾”之牛膝，“平补气血”之太子参，合之具益精养血以柔肝之作用，与魏玉横之一贯煎近似。兼寒者，乃阳气失温养，故加辛温“善平肝木”之肉桂，取肉桂辛甘大热，气厚纯阳，入肝肾血分，平肝补肾。补命门相火之不足，且肉桂有由阴引阳的作用，以助阳和之气。全方除肉桂外，皆柔润有余之品。
2．肝阳虚寒证 当肝寒侮胃见“呕酸上气”、小腹痛、疝瘕等，即木克脾胃时，应用肉桂、吴茱萸。如兼中虚胃寒，加人参、干姜，即大建中汤法。肝经固多火证，若其人素体阳虚，或久受外寒侵袭，或久服寒药伤脾胃，或手术后抗生素大量应用，见肝寒侮胃之“呕酸上气”、小腹痛、疝瘕等，治宜王旭高所言温肝。阴寒凝聚，非大温不足以破阴回阳。温肝法以吴茱萸“入厥阴散寒邪”，更取肉桂辛甘大热，治沉寒痼冷之药，合之为温散肝寒凝滞之重剂。如中阳衰微，肝寒之气上逆，见心胸寒痛，呕不能食，上下攻痛，手足逆冷诸症，则加人参、干姜，仿大建中汤温建中阳。取建中阳以驱阴寒，“桂枝下咽，阳盛则殆”。本法较桂枝更为燥烈，用时必须辨证准确，中病即止。若妄施于阴虚之体，则祸不旋踵。
亦有“肝阳虚则筋无力，恶风，善惊悸，囊冷阴湿，饥不欲食”之肝阳虚寒证，朱师用肉桂、黄芪、肉苁蓉、巴戟天。因肝乃体阴用阳之脏。体属阴主血，用属阳主气。若其人先天禀赋不足，后天失调，或受饥劳诸损，皆可致阴阳气血之虚。气主温养，气虚者阳亦微。除用肉桂辛甘大热，气厚纯阳外重用黄芪30g，合张锡纯“肝属木而应春令，其气温而性喜条达，黄芪之性温而上升，以之补肝原有同气相求之妙用”，合唐宗海言巴戟天之“温敛肝气”。
朱师用药崇尚养阴，治疗用药，每多柔肝为先。但肉桂性热，与火同性，杂在下焦壮水药中，能引无根虚火，降而归经。且肉桂之质，在中半以下，故其性专走肾经下部，此本乎地者亲下之义也。又况相火寄于甲乙之间，肝胆木旺则巽风动，而烈火焰明。泻肝即所以泻肾。《本草》曰：木得桂而枯，乃伐肝之要药也。故朱师用肉桂若正治不过9g。
3．从治用肉桂量宜轻 《经》曰：热因热用，从治之妙法，正与从其性而伏之之意相合。若畏其热而遗之，则宣达造化升降之用微乎。黄柏、知母治相火，仅可施于壮实者暂用之。若虚火而误用之，则肾因泻而愈虚，愈虚而虚火愈炽矣。如魏玉璜言“肝气横逆，此病多用四磨、五香、六郁、逍遥，新病有效，久服则杀人。又用肉桂也有效，以木得桂而枯。屡发屡服则肝血燥竭，少壮者多成劳，衰弱者多发厥而死”。如叶天士言“如见阴中之真阳虚，若用附子、桂枝等气味厚重、辛热刚燥之品，既耗液伤津，使阴血更亏，又助阳化风，有抱薪救火之嫌。”故朱师用肉桂中病即止，若在大队养阴柔肝药物中用肉桂，取从阴引阳之用，但亦不过3g。[杨英昕，顾宏刚.从“木得桂而枯”谈朱培庭治疗肝病用肉桂经验.辽宁中医杂志，2006，33（5）：522]
赵恩俭经验 治疗三消症的方药中，赵老又善用肉桂一药，以增膀胱化气之功。正如《纲目》所云：“肉桂下行，益火之原，此东垣所谓，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开腠理，致津液，通其逆者也。……”又如《本草正》“桂善肝木之阴邪，而不知助肝胆之阳气，推其味甘，故最补脾土，凡肝邪克土而无火者，用此极妙。与参、附、地同用，最降虚火，及治下焦元阳亏乏……” [陈万选，庄鸿贤．赵恩俭老师治疗糖尿病经验，1993，（6）：5]
章柏年经验 补中益气汤使脾气升运，则浊阴自降。笔者常喜加肉桂以化膀胱之气，加桔梗以升提肺气，既启上闸，又开支河，使补气升阳之大法，切中气虚癃闭之证。升阳气治癃闭，并非独辟蹊径，实治本之法也。（《南方医话》）
于昌贵经验 肉桂治牙痛 钟姓患者，素体阳虚，因工作劳倦太过而发牙痛，自认为牙痛多为热证，阳明胃火与风热相搏，图服药之便，自服牛黄解毒丸，初服痛虽减轻，继则复痛。求治于我，开始认为上牙痛属足阳明，下牙痛属手阳明，且过去给其他病人治牙痛，有内热者用玉女煎加细辛，清透阳明，窜透开塞，牙痛即止，乃亦投玉女煎与治，但无效。进一步细察其证因，阳虚之体，遇劳而发，牙痛绵绵不愈，令其口含冷水则痛剧，含热则舒，非属胃热之证，而为阳虚之故，投肉桂5g，泡开水饮服，当晚即能安睡，次晨痛止，继服5g，牙痛未见复发。
此病者体素阳虚，当为肾阳不足而致虚阳上越，肾火上浮所致的牙痛，用上肉桂温肾阳，引火归原，故有效也。（《南方医话》）
何任经验 常将肉桂末与桂枝合用，温阳气，鼓舞气血，治疗低血压病证，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如治患者沈某，男，33岁，1995年2月15日初诊。某院诊为急性泛自主神经感染所致的直立性低血压。直立时经常要晕倒，测血压：卧位16／10. 5kPa、坐位10. 5／6. 5kPa、站位6. 5／1. 3kPa。病人神情萎顿，苔薄白，脉濡软。处方在参、芪补气血药物基础上，加桂枝9g，肉桂末3g（分2次，每次1. 5g吞服）。前后坚持服药5个月左右，直立时晕倒症状已消失，日常生活能自理，测血压：卧位17／10kPa、坐位13／8. 5kPa、站位10／7kPa，并能和健康人一样骑自行车或步行外出。药服至今诸症稳好，已恢复上班。（《何任临床经验辑要》）
孙谨臣经验 小儿泄泻，以伤食和风寒者为多。孙谨臣老中医常取川椒、肉桂为末，外敷脐窝。川椒、肉桂皆为“气厚纯阳”之品，两药合用，“入太阴燥湿，入少阴补火，入厥阴暖肝，系治寒凝、气滞、血瘀之妙品，苟非因重寒所致者则不宜轻投”。两药原用于内服，今外治小儿单纯性消化不良腹泻不下百余例，较安全，且有一定疗效。
蒋某，女，6个月。因过纳而伤脾胃，吐泻时作。近便次日数行，薄如蛋花汤。舌苔白厚腻，指纹淡暗。即以肉桂、川椒各1.5g，共研细末，分作两份备用。先取一份置于脐窝，暖脐膏药一张贴护（亦可用纱布袋盛贮，置于脐上，束以绷带）；24小时后揭去，将另一份用上，方法同前。经敷贴一次，泄泻止，腹胀消，嘱节制乳食，不宜过饱，庶免再泻。[孙浩 孙谨臣儿科用药经验选 上海中医药杂志，1989（6）：20]
李洁生经验
1．肉桂配牛膝，温通治痛经 李师治疗痛经，无论虚实，皆入肉桂、牛膝两药，屡有良验。肉桂辛热而散，善逐病寒，畅利气机，辛散痰湿，即使对于貌似药证相佐者，也用之不疑，只是根据辨证予他药相制，从无生火助热之弊，对气血不足者，每于大补之中，佐入肉桂2～3g，以振奋阳气，鼓舞气血；牛膝一药而兼两用，“走而能补，性善下行”（《本草经疏》），补肝肾，活血脉，尤擅止痛。两药相伍，能增强止痛之效，诚为治疗痛经之佳对，合奏温散相宜、辛随相融之功。
张某，女，29岁。1994年11月12日初诊。自诉月经15岁初潮，经行时脐腹隐痛，经净痛止。近半年来痛经加重，经期延后，每至经行小腹胀痛连及腰髂，两乳隐胀不适，红色紫黯挟有血块，淋漓六七日始净，舌质淡、舌边有瘀点、苔白，脉沉弦。证属寒凝胞中，气血瘀滞。治宜散寒暖胞，理气活血止痛。处方：肉桂7g，川牛膝、当归各15g，赤芍、桃仁、香附各10g，小茴香、延胡索各12g，红花、木香、川芎各6g。服药3剂后，疼痛大减，血块消失。药已中的，守方继服3剂而愈。嘱于下次经行前以上方再服4剂，痛经未见发作。
2．肉桂配炮姜，温涩治口疮 口疮为病，无非虚实两端。此证属实，治用清火多愈。然有病程较长，反复发作，虽清热之药频投，但证之临床，收效甚微。李师认为此多滥施苦寒之品攻伐太过，中宫虚冷，或老年阳衰，误用寒凉，更折其阳，脾肾阳虚，而无根之火上浮，每致口疮久不收敛，经年不愈。此类口疮患者的特点是：疮面泛白，红肿不显，或周边淡红微肿，疼痛不著。当是之时，不可泻火，只宜温补。《丹溪心法》云：“口疮服凉药而不愈者，因中焦土虚，……相火冲上无制，用理中汤，人参、白术、甘草补土之虚，干姜散火之标，甚则加附子，或噙官桂，亦妙。”肉桂辛热助阳，敛火入宅，导龙归海；干姜炮用，变辛热为苦涩，其涩性收敛，可敛疮生肌。两药相伍，能较快地促进疮口愈合，临证时用治虚寒口疮，常获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