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我冷喝一声,几名侍卫停了下来,看着我冷若冰霜的冷,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我慢慢地朝他们走进几步,冷冷地说:“不就是去锦绣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宫自己会走!”说完,我看向张嬷嬷,张嬷嬷会意,忙去内室里拿出一个白色披风为我披上。
我首先走在前头,一路上冷风不时的灌进我的衣服里,吹得我直打哆嗦。但这些天来的打坐吐呐让我不再那么畏寒,虽然感觉有些冷,但还能忍受。身后那名可恶的的太监三五不时地摧我走快些。有时还动手推我,我忍无可忍,怒火冲天,一个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怒道:“放肆的狗奴才,就算本宫失宠的厉害,但也不是尔等可以任意欺负的。给本宫仔细听清楚了,只要本宫没有废去所有份位以前,还是你们的主子。惹恼了本宫,本宫一刀杀了你,看谁会替你作主!”
被打的太监一张又白又粉的半边脸顿时肿起老高,他好似不敢置信我居然敢打他,不由也怒道:“好啊,拉耳氏,你一个失宠的又被贬的下堂妇也敢这样对咱家,你呆会儿死定了。咱家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美言几句才是!”
“请便!”我冷冷地说。
他对我也无可耐何,虽然我已失宠,但也不敢太过嚣张。因为过会儿还要去见燕绍云呢。
到了锦绣宫时,里里外外也站满了人,各宫嫔妃也来了,全都拿出手帕擦拭着眼泪,个个眼睛都红通通的。我心里暗笑,贤妃冠宠后宫,又有身孕,被晋升后渐渐露出本性来,好多宫里的嫔妃都受过她的刁难,都恨死她了,现在她的孩子没了,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为她哭泣。八九不离十是在手帕上粘上葱水,或辣椒水来刺激眼泪。不然个个眼睛不会那么红。众嫔妃看了我来后,全都震惊地差点掉了手中的手帕,个个的眼里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又看了看高坐在上位的燕绍云铁青的脸色后,又全都露同情或幸灾乐祸神色。
或许大家都在心里想着,这个拉耳妃变得再怎么美丽,也改变不了燕绍云既将给我的惩罚了。
我朝周围的众丽人露出一个轻轻地浅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解下披风,在古代宫庭里,见比自己份位高的人都要脱下披风来,以示敬意。从容不迫地走进大厅里,燕绍云正高高坐在上位,旁边坐着容安太后。文献太后的失势,容安太后终于坐大了,现在那种气势和穿着都显露出来,一宫太后的架势也明显了。我捧着肚子,艰难无比地朝他们双膝跪下,拜道:“罪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说完,想弯下腰来磕头,但肚子实在太大了,根本卧不到地上。容安太后说话了:“皇——拉耳妃有了身孕,一切礼节都免了吧。皇上,你说呢?”
燕绍云“唔”了声道:“平身吧!”然后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我的肚子,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来,当看着清了我的脸后,忽然睁大了眼,惊异地看着我。
我谢了恩后,才被扶着起来,那道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我。容安太后目光怜惜地看着我说:“想不到拉耳妃肚子都这么大了,唉,居然还都走了那么远的路,身子一定吃不消吧,坐下回话吧。”
我又谢恩,一个宫女抬来一个蹬子,我坐在上面,燕绍云的目光还是紧盯着我。我抬头看着他,他眼里有丝狼狈,忙从我身上移开。我看着他,虽然心里对他恨之入骨,但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又被扯起好多怨恨。深深呼吸了下,努力平息内心的不平和悲愤。淡淡地问道:“不知皇上叫来臣妾有什么事吗?”
他冷冷地看着我,怒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难闻不清楚吗,还要朕来说!”
我不解地看着他,道:“皇上的臣妾不明白!”
“贤妃的孩子没了?”他瞪着我,好似要把我吃了似的,一字一句地咬牙说出。我冷冷一笑道:“贤妃的孩子没了关罪妾什么事。应该问太医啊,他们是怎么诊治的?臣妾一直都在冷心殿里闭门思过,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他狠狠地瞪着我,咬牙道:“你还真是嘴硬。太医,你来说一下,贤妃是孩子是怎么没了的?”
一旁的太医闪出身来,道:“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是闻多了宫里的麝香才会导致胎儿小产。而麝香和其他多种香料一起被加工后放入蜜合香里的,天长是久,就会致胎儿早产。”
我倒吸一口气:“蜜合香?”
燕绍云冷冷地瞪着我,冷笑道:“就是蜜合香,太医发现这个香料后就拿回去研究,才发现了里面有大量的麝香。而且很巧的是这蜜合香原本是你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颤抖:“宫里用密合香的人多的是,皇上怎能一口断定是罪妾的呢?”
他怒拍着桌子道:“还敢不承认,就是你指使张嬷嬷给贤妃的。听锦绣宫里人说,以前贤妃从来不用密合香,一直都用的是檀香。直到张嬷嬷这贱婢拿了来给贤妃,贤妃就一直用这种香。才不过十多天时间,胎儿就没了,不是你这恶毒人,还会有谁?”
听着他极为愤怒的指责,我心里只有冷意,冷的让我浑身都冰冷的发颤。“皇,上,臣妾,臣妾——”我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的张嬷嬷忙跪下来,跪到前面,痛哭流涕地说:“皇上,不关娘娘的事啊,是奴婢给贤妃娘娘的。娘娘什么都没做过啊。”燕绍云起身,朝张嬷嬷走来,一脚狠狠地踢向她,张嬷嬷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你这贱婢,与自己的主子同流合污,真枉朕以前那么信任你。你别替那人顶罪了,自身都难保了。”
张嬷嬷又爬起,扑了上去,哭道:“皇上,您听奴婢说,您就听奴婢说一句话。”
燕绍云又踢开她,后退一步,眼里尽是厌恶,冷道:“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等一会儿再惩治你!来人啊,给朕拉出去。”
张嬷嬷死死抱住他的腿道:“后直,求您听听奴婢一言啊。那个密合香确实是奴婢从内务府拿的,但却被贤马强行要了去,实在不关娘娘的事啊?”
“你说什么?”燕绍云惊讶,停止了又要踢她的动作。众人也把耳朵竖起。
张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皇上不知道,奴婢每次去内务府拿物品的时候,贤妃都会叫人把奴婢叫去,查看一下到底哪了些什么,然后看到喜欢的,就要强行拿去。贤妃娘娘得皇止宠爱,又身怀了龙种,冠宠后宫,而娘娘却被皇上禁足在冷心殿,所以奴婢不敢不从啊,只好给了贤妃娘娘。有时候她看不上眼的,就弄得面目全非再丢给奴婢拿回去。如果有看上眼的,就要全都拿了去。奴婢有时忍无可忍,回一下嘴,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皇上,您看,奴婢脸上,身上全都是伤痕啊。”说着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然后再拉开身上的衣服,果然,里面有好多青青紫紫伤痕。燕绍云震惊地看着那些伤口,容安太后也上前瞧了瞧,忍不住摇摇头道:“罪过啊,真是罪过啊。”其他嫔妃全都惊讶地捂住嘴巴。
燕绍云脸色维看到极点,看着张嬷嬷,怒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嬷嬷忙点头道:“奴婢的话句句属实,如果有半点虚假,奴婢愿天打雷轰不得好死。”燕绍云看着她说的铿锵有力,也有些动摇了。看向贤妃身边的宫人,问道:“果真有此事?”
那些宫女全都惊惶失措地跪下,嘴里吱吱唔唔地说着不清楚的话。众人心里也完全明了。不禁对我抱以同情。张嬷嬷见众人这样,又说道:“皇上,奴婢一介奴才,替自己主子做事,却要糟如此毒手,奴婢就算死也不瞑目啊。这在冬天的,奴婢穿的这么厚的衣服,都被打成这样,请皇上替奴婢作主啊!皇上对贤妃娘娘宠爱有加,奴婢也不敢指望皇上能替奴婢做多少主,但也请皇上多多劝下贤妃娘娘啊。”张嬷嬷说的哀怨又悲凉,众人听了无不动容,全都议论纷纷,想汪以这个贤妃居然如此恶毒。
我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张嬷嬷,拉开她的衣服,看着她向上纵横交错的痕迹,泪水汹涌而出,哭道:“张嬷嬷,原来你替我受了如此之多的苦。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我啊?”
张嬷嬷哭道:“娘娘,不是奴婢不告诉您,如果告诉给你听了,岂不中了贤妃娘娘的计了。”我愕然,看着她。张嬷嬷又道:“贤妃娘娘故意打奴婢,就是要奴婢回去向你诉苦。娘娘如果忍不住,就会出冷心殿去找她的说理。但娘娘被皇上禁足,万万不能出冷心殿了。那岂不就是违背了圣旨,罪加一等啊。就算娘娘忍了,天长日久的,对孩子不利啊。”我忍不住又抱着她痛苦。“张嬷嬷,你真有心了。你为什么不说来呢,天大的委屈我都忍过去了,还会在乎这点吗?你告诉给我听,我也好替你上药啊。以后也不会叫你去几务府拿东西了。”
张嬷嬷摇摇头道:“那可不行,如果不去拿,娘娘用什么,穿什么,直到现在娘娘还没有一件像样的冬衣呢。”众人无不被张嬷嬷的忠心打动,全都纷纷遣责贤妃做的太过火了
英吉玛也哭道:“我们吃的膳食,简直拿去喂狗都不会来吃。”燕绍云大惊,震惊地看着我,但一看我脸上的红晕和饱满的双颊,又有些怀疑了。安格娜见状,忙道:“公主肚子里有了孩子,当然不可能吃那些猪食了,只好拿来自己以前的嫁妆去换,每天都要花去好几颗上等的珍珠。而且到了后来,那些公公们味口越来越大,现在吃一次膳食,要六颗珍珠呢。现在公主身边都没什么宝物了。”
安格娜也说:“是啊,可怜堂堂大燕朝燕绍云连自己的妻子都养不起,还要动用我们公主的嫁妾,想来就是寒心。皇上,虽然我大宛没有大燕富足,但总也吃的饿穿的暖啊。没想到,没想到,来到这个大燕但,不但穿不暖和,连吃都吃饿。”
燕绍云听了脸色变了几变,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心疼,眼里闪过沉思和回忆,好似在想些什么。容安太后也忍不住上前,握着我手,惊叫道:“唉,呀,你手怎么冷啊,唉,怎么穿这么少啊?”说着扶我起来。忙叫众人去拿来冬衣为我穿上。我只顾着哭,来不及阻止。只道:“太后,臣妾早已习惯了,没事的。”
容安太后更加心疼,终于忍无可忍了,朝燕绍云怒吼道:“皇上,你看,你看看拉耳妃在冷心殿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她原本金枝玉叶的,居然受了那么多的苦,你真的忍心这样对待她吗?再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她还怀有你的骨肉啊。”燕绍云身子摇了摇,忙一个箭步上前,搂着我,低声道:“依依,对不起,委屈你了。”
我靠在他胸着,委屈地哭着,心里对这个以前极为依恋的怀抱确极为陌生。现在,再也感觉不到那种悸动和依恋了,反而觉得好恶心,那身上以前我极为喜欢的龙涎香,现在让我好反胃,好想吐。忙一把推开了他,他惊疑,失落,“依依——”
我不敢看他,忙把脸别向一边,强笑道:“臣妾还是带罪之身,实在这敢亲近龙颜。”他还是惊疑不定地盯着我,眼里有着我难解的光茫,定定地看着我额上闪耀生浑的宝石:“是吗?”我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他。我心田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容安太后看着我们,在一旁说道:“既然这加了麝香的密合香是贤妃自己强行从张嬷嬷手里拿来的,那就与拉耳妃毫无关联了,现在最大的嫌疑就只有内务府了。皇上,你认为呢?”
燕绍云从我的身上转开目光,看着容安太后,此时脸上已没有刚进屋子时的那种怒火了。含道道:“不错。这内务府看来又要重新整顿才是。来人,去把几务府和御膳房总管叫来!”然后又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张嬷嬷,眼里有着愧疚,但很快就一闪而过。沉声说:“密合香贤妃拿去了多少?”
“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那天见奴婢手里的蜜合香质量很好,就拿去了大半。”燕绍云双眼一眯,又问:“那另外一小半就拿回冷心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