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又怎样,还不都是你们在保管。谁看到了?”文献太后反驳。刘兴又道:“这太后可以下令查处。奴才句句实言,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皇上登基时,内务府就有十四瓶大的,七十三瓶小的。剩下的六瓶请容奴才一一向皇上道来。一瓶赐与先皇驾崩时的清贵嫔,一瓶是文献太后赐与因后宫的李才人,一瓶赐与以下犯上的前相国夫人,一瓶赐于作恶多端的前国丈,一瓶赐于害死丽妃的杨婕妤,一瓶赐与犯了欺君之罪的玉阳公主。”刘兴数着手指头,然后看向燕绍云,道:“皇上,太后,奴才没记错啊。”燕绍云没开口,文献太后点点头,道:“你的记性很好。只是你保证内务府里现在还真有那么多瓶吗?”刘兴一时语塞,呐呐道:“这个,这个,自从上次太后下令赐死玉阳公主后已经整整三年了,奴才直到现在还没打开箱子看过呢。不过,奴才真的没动过箱子,里面应该还是有那么瓶吧。”燕绍云陷入了沉思。文献太后看了燕绍云一眼,道:“那就先去看看内务府里的箱子再说吧。”燕绍云想了会,也只好同意。文献太后端坐在上位上,气神定闲地喝着茶,不时冷冷地瞟着我。我也与她一样,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也不时看着她,看她到底还有何花样,我奉陪她到底。
不一会儿,侍卫们连同箱子一并拿来了,果然,因为三年都没动的箱子,上面触满了灰层。但很显然的,箱子上方还是有一个巴掌印,很是明显。箱子放到地下后,文献太后首先开口道:“皇上,您看,刘兴这奴才说三个来从来没有动过箱子,但这上面的巴掌印又是从哪来的?”她看着两个侍卫,问道:“是你们弄的?”两个侍卫忙摇头道:“不是奴才弄的,奴才一进去就看到这个很明显的巴掌印。所以才小心翼翼地拿来的。”
文献太后咦了一声,看着燕绍云,再看着我,似笑非笑,“这就奇怪了,那个巴掌印是谁留下的,该不会是小偷吧。”燕绍云不耐地说:“管他什么小偷不小偷的,先打开看看再说。”刘兴这才上前拿出钥匙来,忽然哭丧着脸,道:“这,这,奴才的钥匙到哪里去了?这,这,前几些还在奴才身上啊。”刘兴举着手上一长串的钥匙,吓得浑身发抖。燕绍云脸色铁青,冷笑道:“好一个小偷啊,好一个恶毒贼人,居然做得如此隐密。”说完有意无意地看着我。我心里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怀疑起我来了?
只见文献太后也冷笑道:“皇上不必焦急,就算小偷偷了钥匙,那就证明这鹤顶红果真被偷了。不如先打开看看再从长计议。”燕绍云看了看了,犹豫了下。文献太后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气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全都指向有了身孕的嫔妃而来,这可非同小可,皇上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燕朝无后?”燕绍云脸色一变,变得阴冷愤怒。文献太后又厉声说:“不管凶手是谁,只要抓到了,皇上一定不要轻易放过她,不然,这后宫可就永无宁日。”然后又盯了我一眼,再命令侍卫拿出腰上的刀砍开箱子。
侍卫们没有燕绍云的命令不敢轻易动箱子,只好看着他,燕绍云脸色阴冷,摆摆手,示意他们动手。侍卫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刀一刀砍了下去。箱子被劈成两半,里面的大大小小的瓶子也跟着暴露在众人面前。文献太后示意刘兴上前数一下数量。刘光赶忙上前一瓶一瓶地数起来。大瓶的完好,没有少一瓶。然后又慢慢地数小瓶的,数到最后,他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最后哭天抢地跪倒在燕绍云脚下,叫道:“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奴才有罪啊,居然真的少了一瓶,皇上——”燕绍云心下厌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刘兴那肥肥的肉团似的身子被踢出老远。燕绍云还不解恨,上前狠狠踹了他几脚,口中骂道:“你这狗奴才,你这内务府总管当什么用的,居然钥匙都被偷了还不知道。朕还留你何用!”刘兴被踢得杀猪般尖叫起来,但又不敢闪躲,只好哭着求饶。燕绍云踢够了,这才气哼哼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文献太后安慰道:“好了,皇上,这死奴才死不足惜,等会儿再收拾他也不迟。现下最重要的是揪出幕后凶手。”燕绍云黯然怒道:“无凭无据的,怎么去查,朕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文献太后道:“那就从这碗鲫鱼汤查起吧。那然这汤是皇后自己宫里端给方昭仪的,不是方昭仪宫里的人,就是皇后宫里的人。”我冷笑,这个老女人,其实早就设计好的,就是要等我去跳。我倒要看看她如何置我的罪名。燕绍云听了文献太后的话后,无语地看着我,眼里有着复杂的光茫。我心里很是感动,他真是爱护我的,明知或许接下来的事对我极为不利,但还是担心着我。我对他安慰性地笑了道:“皇上,凶手确实狡猾,一定彻底查下去才是。皇上什么都不用顾忌。臣妾全力支持您。”
文献太后见不惯我的气神定闲,冷笑:“皇后还真是贤慧大度啊,果然是个好妻子!”我笑道:“谢母后的夸讲,今天这个凶手一定要找到才是,不然,臣媳这个中宫之主岂不白当了吗?”就算干不掉她,也要把她的爪牙给消灭了,看她还能有什么动作。文献太后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不料我在这种当头居然还如此镇静。她有些摸不透我了。我朝她甜甜一笑,又喝了口茶润润喉,道:“母后继续查下去吧,臣妾全力支持您。”文献太后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再找来我宫里的所有人,一一问道:“你们可全都听好了,目前方昭仪的死,只有皇后的嫌疑最大,哀家问你们一句,你们可得仔细回答,如果有半点不实,哀家就要你们的脑袋。”
我宫里的奴才们全都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忙道:“奴才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文献太后问道:“这汤是皇后亲手端给方昭仪的吗?”
“是!”
“那里面有没有加鹤顶红啊?”
“——没有!”文献太后冷眯双眼,“真得没有?”
他们全都吓的全身打颤,但还是力持冷静地说:“没有”。文献太后把怀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然后又问永恒宫里的奴才,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不由气得脸色铁青,连连冷笑:“好啊,个个都说没有,看来不得不用刑了。皇帝,你看呢?”燕绍云面露寒霜,深吸口气,冷冷地说:“好,就全都拖到刑府,严刑逼供。朕就不信这些刁奴真那么嘴硬。”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阻止道:“皇上,事情都还没明朗前,怎么可以如此做,万一屈打成招,那岂不冤枉好人。”我不能餐睁睁看着自己宫里人受折磨。燕绍云正待说话,文献太后忙插口道:“怎么,皇后是体贴这些奴才,还是心中有鬼啊?”我看着她,紧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才道:“不管如何,为了片面之词就对那么多宫人用刑,难道不怕外人耻笑,难道宫人就不是人啊?”文献太后大笑道:“皇后,看来你对手下还真是爱护啊,是不是就因为如此,他们才死不肯说实话?”我一时语塞,这个老女人,真是可恶。文献太后冷冷一哼:“拉出去,好好侍候。”
左右两边的侍卫哄然应声,上前拉着跪在地上早已瘫痪在地的宫人。宫人全都尖声呼叫:“冤枉,冤枉啊!”
“皇后娘娘,奴才们真的没做过啊,娘娘救命啊?”我看着一个个被拖出去的宫人,急的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连我身边的张嬷嬷和英吉安格娜都被拉了出去。张嬷嬷吓得面无人色,英吉玛和安格娜几时受过这种阵仗,全都吓得大哭起来。我无计可施,只好朝燕绍云跪下,请求他开恩,不要对无辜的宫人用刑。
燕绍云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我。眼里有着明显的痛楚和失望。我心里绝望了,难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没料到文献太后居然狠毒到对两宫奴才都要用刑。而她,大概是看准了我心软的一面,所以这才狠下心肠来对付两宫的奴才。
“皇后,又不是对你用刑,你紧张个什么啊?”文献太后嘲讽道。
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宫外一声盛过一声的惨叫让我心惊肉跳。一会儿后,忽然听到一个凄厉尖叫声响起:“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招,我全都招了,不要再打了——”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宫处。文献太后大喜,冷笑道:“看吧,还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把人带上来。”她向宫外高声大喊道。只见两名侍卫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宫女走进来,砰的一声扔在我的身旁,我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不由得恨恨地冷笑。
我看着眼前的人,气得咬牙切齿地道:“玲珑,想不到居然是你?”玲珑不敢看我,只是低头趴在地上。
燕绍云震惊地看着我,不可置信地说道:“皇后,果然是你?”我苦笑,他现在也不相信我了。是呀,这么多人证物证在手,就算我有千双嘴,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文献太后冷冷地问道:“你这贼婢,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肯说实话是吧。好了,现在打也挨了,舒服吧?还是要招!”说完又冷笑起来。玲珑低垂着头求道:“皇上,太后,奴婢也是被迫行事的,请皇上太后饶奴婢的小命啊。奴婢什么都招!”
燕绍云看着我,目光冰冷。文献太后却一脸春风得意,慢声道:“哀家知道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容易,主子叫你们做什么,也不得不从。好了,只要你说实话,哀家会替你请求皇上放你一条生路的。”
玲珑忙磕着头谢恩,这才道:“前些日子,娘娘命奴婢去内务府找刘公公,要奴婢去偷刘公公腰间的钥匙,然后再去偷一瓶鹤顶红出来。交给皇后。”我心里反驳,正想反驳,但一想这只是个圈套,也就不再开口,看她们怎么自编自圆。
文献太后冷哼一声:“哼,果然是你,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冷冷地抬起头,看着她,冷然道:“臣媳没什么话可说!”
“这么说来,你就是凶手了?”文献太后一喜!皇上皱眉问玲珑:“刘兴的钥匙一直都带在身边,你怎么去偷的?”我看着他,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会为我脱罪,心里不是不感动。但表面上我还是不动声色。玲珑说:“娘娘给了奴婢一种特制的秘药,只要在对方的鼻子上轻轻一撒,对方就会短暂的失神,然后奴婢就利用这短暂的时间里把钥匙偷了来。刘公公却丝毫没有察觉。”我不怒反笑,看着玲珑,冷笑:“编的可真精彩。太后这下可以去飞凤宫里找那把钥匙和鹤顶红吧,保证还在那儿。”
文献太后冷笑道:“你还是终于承认了你下的手?”我冷笑:“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还请太后不要妄定臣媳的罪才好!免得怡笑大方。”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好,哀家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来人,带着这个奴才去飞凤宫里找出那把钥匙和鹤顶红。哀家倒要看看,你的嘴硬到什么时候。”我没说话,只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