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到外面扑通声,王海福大概是跪下了,“公主明鉴啊,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公主不敬啊,只是,皇上吩咐过奴才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皇城。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奴才的人头不保啊。”
“放心吧,现在时间还早的很呢,公公不必担心。本公主向你保证,一定在皇上规定的时间内赶到。这下总可以了吧。”我冷冷地放软语气,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王海福在皇帝身边是何职位呢。小人难防,还是不要做得太绝才是。
“本公主知道公公的难处,不会为难公公的,公公放心好了。”我放软语气说道。时间还长着呢,等到了皇宫后再见机行事吧。
“奴才遵命!”好不耐烦的语气。
午膳吃得很精致,我很讶异,在这个北方,居然能吃到如此精致的饭菜,看来这个南宫远肯定是下了很足的功夫了。
用过午膳后,我还是穿着大宛国的衣服四处走了下。这个将军府其实是很大的,除了住着南宫远外,还住着好几个他身边的得力干将。
或许南宫远不是注重享受之人,将军府布置的很简单,四处空荡荡的,花埔园林也是些常见的好种的平常花儿。与我想象中的曲折回廊,假山池水的江南园林差远了。四下闲逛一圈后,就回到我暂住的厢房,发现时间尚早,就命侍女取来琴,独自弹了起来。
幸好以前母亲半强迫让我学琴,懂得几个音符。打发了身旁的侍女,才开始边唱边弹,弹什么好呢?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剩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入,千里共缠绢。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缠绢。
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唱累了,才停下。看着远方的景色,心里一阵迷茫。中原,大燕皇帝,会是我一生的归属吗?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让我回过神来,“谁在那里?出来!”我一惊,大喝一声。
“是我!”从一旁的树阴处走出一个人来。我看着他,穿着银白色皮裘,头上也戴着同色系的皮裘帽子。再看他的长相,轮廓很是深刻,高耸的鼻子,粗犷的脸庞。“你不是中原人!”我一口咬定,中原人都没有这样的穿着。
男子点头,用生涩的汉语说道:“没错,姑娘真是好眼力。我叫拉布尔,来自草源。看姑娘的衣饰,应该也不是中原人吧。”
我也点点头,说:“草原的人怎么会在将军府里,是你和南宫将军私交甚好还是其它?”草原?应该就是大宛西部的女真了。
拉布尔笑了起来,牙齿非常的白,“我与南宫将军是朋友。美丽的姑娘,你又是谁?”他看着我没有蒙面纱的脸,眼里有惊艳。
“与你无关!”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子,我站起来,后退几步,冷冷地说。
显然是被我冰冷的语气吓住了,拉布尔没再跟近,但他还是不放弃,又说:“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大宛国的人吧。”
“公子说对了,小女子依依玛,是大宛国的公主。”我答道。
“依依玛,好名字!”拉布尔听着我的名字,赞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大宛国的公主,那么,你到中原来有何事呢?”
“嫁人!”看向西边快落下的太阳,我简短地说。
“嗯?”拉布尔愣子半天,“嫁给谁?南宫远吗?”
“这位公子,你问得话太多了!”我忍不住说!
拉布尔显然脸皮厚的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厚,居然还问:“不多,不多,才问了几句而已。”
我忍不住发笑,看来这人是听不懂我的弦外之音,看到拉布尔痴迷的眼神又忍不住板起脸,说道:“公子,时候不早了,依依玛要休息了。公子请回吧。”
“不早,不早,还没到用膳的时间呢。”拉布尔说:“其实你笑起来好美,你该多笑的。”
这人太放肆了。我又后退一步,沉下脸:“非礼勿视,公子请回吧,我这里不欢迎你。”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然后不顾拉布尔的叫唤,走进里屋去了。
这个拉布尔,说话太露骨了。不好!万一传到中原皇帝那里,那就惨了。
第二天,我睡了一个早上,才起来。走了那么多天的路,在路上还没有真正的休息过,这次,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场了。本来还想睡,但免得被这将军府里的人认为我是好吃懒做,还是忍着睡意起来了。
才把衣服穿好,梳洗完毕,就听见侍女英吉玛进来说:“公主,南宫将军求见!”
南宫远?他来做什么?我起身走向外室,来到小客厅里,就看到南宫远如亭渊玉立的站在那客厅中央,心里感叹,这中原的男子还真是长得俊啊。宇文靖是一例,这个南宫远也是一例,只是不知女人长得又如何了。
“请南宫将军久等,依依玛真过意不去。”我走上前,朝他行了大宛国的礼。
南宫远远远地看到我,今天我没有戴面纱,也没有化妆。只见他看了我半晌,才上前一步,拱手说:“公主,早安!末将没什么事,只是想问公主,昨晚睡得可安稳?”
我轻笑着说:“多谢将军的关怀,依依玛睡得很好。让将军费心了,依依玛真过意不去。”
南宫远马上加应:“不敢,不敢,这是末将的职责。公主远到而来,末将略尽地主之宜,耐何蔽宅简陋不堪,只能让公主屈就了。”
“将军言重了,是依依玛打搅了,还要向您请罪呢。”
“公主太客气了,呵呵,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没吃早膳吧,末将已叫人去准备了,公主请稍候。”
脸一红,我不好意思地说:“依依玛贪睡,让将军见笑了。”
南宫远又是一阵呆愣,好着我的表情轻声说:“公主旅途劳苦,睡晚些也是常事,请不必介怀。”说着,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这中原男人怎么都喜欢这样盯着我瞧呢。那个宇文靖是一例,南宫远也是一个,连那个非中土人士的拉布尔也是如此,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但不等我再细想,宇文靖和王海福一会儿就走了进来,对我说时间紧迫,要马上上路。
我没有意见,但自少要等吃了早膳再走吧。
在众将士的护送下,我还是穿上大宛的衣服,戴上面纱,在侍女的缠扶下,上了马车。
我看了看南宫远,发现他眼里有着黯然,再看看他身边的拉布尔,他正一脸痴迷地盯着我猛瞧。我心里别扭,不再看他,以对南宫远道:“多谢将军的盛情款待,依依玛永远记住了。”
南宫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拱手道:“公主一路走好!末将不送。”
我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向远方的道路,说道:“将军保重!”我知道,这一生是不会再与这个地方重聚了。
“公主,保重!”
这时太监王海福走上前来,对我尖声说道:“公主,时辰不早了,可以启程了。”
我点头,说:“那就启程吧。”
王海福转过身对众将士尖声叫道:“启程上路!”
我再看了眼南宫远,说:“南宫将军,依依玛就此告辞。依依玛再次感谢将军的招待。”
“公主言重了,末将只是尽我臣子之责,何谈感谢。只是公主,离京路途遥远,请公主路上小心。”
“依依玛记下了,多谢将军的关心。”这时马车开始慢慢移动了,我不再说话,回过头去,看向前方。未来,远方的京城,就是我一生的地方。
“依依玛公主,希望你也能记起我。”马车行驶了有几丈远,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生硬的汉语。听口气,就知道是拉布尔的声音。“我是拉布尔,草原的子民,以后我们会再见的。”我没有回头,心里想,他是草原的人,而我就要进京,是大燕的皇后,一辈子都老死在宫中,与他见面的机率是火星撞地球,那是永远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