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去念桐莫名其妙发起高烧。
喉咙烧得似要冒烟,大脑昏昏沉沉,纤细的身子蜷成一团窝在偌大的床上,全身发冷发颤。
脑海里如幻灯般不断晃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父亲愧疚的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顾筠尧失望的眼神和冷漠的面孔。
他们在她脑海里走马观花一样来来去去,她想喊,却发不出声,想抓,伸手触到的却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桐桐?你醒醒,起来吃药。”
耳边隐约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心头一荡,双手胡乱在空中一阵挥舞,捉住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到脸颊边,眼眶里蓄积的泪水扑簌滚落。
“顾叔……”他终于回来看她了?
这么长时间不和她联系,她以为他不要她了。
幸好,幸好回来了,幸好没有不要她。
“桐桐,吃药了,来,张开嘴。”那个声音又响起。
念桐皱着眉摇头,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打不开。
“顾叔,痛……”头痛,眼睛痛,心痛,浑身都痛。
这次耳边响起一沉沉叹息声。
“真搞不懂你们,既然分开两个人都不好过,为什么不在一起?”
被顾筠尧一通电话从被窝里挖起来赶到碧桂园探望念桐的展烙轩抽出自己被捉住的手摇头叹息。
他刚从B市一个较偏远的城镇出差半个多月回来,上床休息不到十分钟便接到老大电话,催他过来看看。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发起了高烧,而身边没有一个人照顾。
头疼的瞅了眼蹙紧眉不停掉泪直喊老大的念桐,展烙轩心头一酸,扶起她喂她吃了退烧药,然后拨通顾筠尧的电话把念桐的状况汇报给他。
“又高烧了?”电话那端还在办公的顾筠尧闻言心一紧,“有没有送她去医院?”
“我找的家庭医生,打完针了,刚才喂她吃过药,应该很快会退烧了。”
顾筠尧沉默,乱序的呼吸却显出他的紧张。
“老大,她一直哭一直喊你,我看她是真的很想你。所以,你看你要不要明天回来一趟?”
顾筠尧沉吟了会,随即道,“你好好照顾她,等她退烧了再走。”
话落挂了电话。
展烙轩耸耸肩,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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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桐退烧后清醒时已经是隔日中午。
“怎么是你?”
她望着满脸倦容不时打着呵欠的展烙轩诧异道。
“不然你以为是谁?”展烙轩眨眼扮无辜,忽地又暧昧笑道,“小桐桐,你昨晚一直拉着我的手喊顾叔,还说了很多肉麻的话,要不要我重复给你听?”
念桐当然知道自己是把他当成了顾筠尧,不然也不会一开口就那么问。
“你怎么来了?”她不答反问。
“如果不是我来,你估计现在已经烧成一块黑碳了。”展烙轩夸张道。又说,“其实是老大感应到你身体不舒服,所以连夜把我叫过来,果然被他猜对了。”
感应?
念桐苦笑。
如果真的可以感应到她身体不舒服,那他有没有感应到她有多想他?
如果感应到,又为什么不和她联系?
“这几天天气都很好,你又没淋雨,怎么会发高烧?”
念桐闭上眼没回他。
她要怎么说会发高烧是因为她昨天下午和藿莛东分开后一回到家便冲进浴室用冷水冲刷身体?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死和父亲有关那件事,各种各样的猜想不停在脑海里浮现,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些疯狂的念头淹没了,头痛得似要爆掉。
于是才用冷水冲刷身体,希望能够冷静下来。
谁知道人没冷静下来,反而一场高烧烧掉半条命。
她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执意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父亲说顾筠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应该毫无条件的信任他。
这样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藿莛东虽然只说了一半真相,另一半还有待她去证实,但她面对真相却突然没了勇气。
“我从容园订了小米粥和一些清淡小食,很快就会送过来。”
“谢谢。”念桐有气无力的道谢,“我看你也挺累的,回去休息吧,我的烧已经退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等你吃了东西我再走。”
见他坚持,念桐没再说什么。
等他走出卧室,她下床进浴室熟悉,却被镜子里那张苍白晦暗的面孔吓得尖叫。
展烙轩听到声音立即撞门冲进来。
“怎么了?”他神情紧张地问。
念桐指了指镜子里的自己,展烙轩楞一楞,然后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道,“我还真没见过自己吓自己的。你啊,想要美美的就赶紧和老大和好。没听说过么?对女人来说最好的护肤品是爱情的滋润。”
念桐牵强的笑了下,挥手示意他出去。
“桐桐,你们学校是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就放假了?”
展烙轩忽地问。
“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预定回A市的机票,不然到时候很难买到。”
“不用麻烦,我会自己安排。”念桐转身推他出去,关上门。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论是她和顾筠尧的感情,或是母亲的死因,她都不应该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