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血色借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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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上午医院查过房之后,林默给方维打了一下电话,他不得不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她。他暂时不可能去公司上班,也只有他才有可能陪伴在徐婷婷跟前。眼下,她离不开人照料。他在电话中十分难为情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方维并没有一点儿不满意的表示,可他知道眼下他正分担着方维身上的部分重负。他从方维平静的情绪中,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内心世界正波涛汹涌。

他不得已做出的决定,无疑是对方维希望的绞杀。接下来她又能怎么办呢?

他与方维电话中的对话,完全是在徐婷婷面前进行的,他特意选择了这样的契机,下意识之中是期望淡化两个女人异样的感觉,减少对自己心理的客观挤压。

已是时近中午,林默出门去为徐婷婷买饭了。

茅晓晓走进了病房,站在离她两三米远处,徐婷婷竟然一下子叫出了她的名字。这几乎让茅晓晓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她的眼睛恢复了光明?

这是茅晓晓的第一反应。刹那间,她急速走上前去,双手拉起徐婷婷的一只手,证明着自己的感觉,“徐姐,你好了?你能看到我了?”

茅晓晓惊讶着,她惊讶极了。

徐婷婷频频地点着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茅晓晓立刻伏下身去,双手抱住了她的头,两张脸已经贴在一起。

林默手提饭盒走了进来,他看到茅晓晓出现在病房里,理智地与她打了招呼。正在这时,她听到徐婷婷问他:“你给我买了什么好吃的?”

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回答她的问话,他竟然看到徐婷婷的目光正随着他手里饭盒的移动而移动,他疑惑着,他的目光移动到徐婷婷的脸上,惊讶地叫着,“你能看了?你能看到东西了?”

徐婷婷一边点头,一边哭出声来。

林默胡乱将饭盒堆在床头柜上,拉起了她的手,泪水已经夺眶而去,“谢谢上天,谢谢上天呀。”他抬起头来看着茅晓晓,似乎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好人一定会有好报,一定会有好报的。”

林默与茅晓晓分别坐在两张床边,目睹徐婷婷将饭吃下。林默已经感觉到徐婷婷的视力几乎已经恢复如初。

他走出病房来到了走廊上,又一次给方维打了一个电话,将奇迹告诉了方维。方维的第一反应只有两个字,“真的?真没有想到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默依稀感觉到方维是从内心里为他们高兴,为他们祝福。

他们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方维刚想提起另外一个话题,似乎又觉得不合时宜,便说了一句“算了。”便挂断了电话。

林默反倒有了几分不安,他明确感觉到方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与他交流,之所以没有说出口,肯定是感觉到眼下自己才刚刚走出徐婷婷突然失明的阴影,才没有那样做。

他回到病房看到徐婷婷与茅晓晓继续聊着,而且聊得很开心,仿佛此前所有的不幸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他走出病房,又一次拨通了方维的手机。电话那边传来了方维的声音,“什么事?”

“方总,我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呀?”

“没什么,等你上班再说吧。”

林默再三追问,方维终于问道:“范老板的那笔货款是不是存在风险?”

林默犹豫着,他明白这一定是吕小丽把她的担心如实地汇报给了方维。此刻,他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方维的问题。

一个男医生走了过来,林默认出他正是前一天方维来就诊时,为方维诊病的谭医生。林默主动与方维打过招呼,便将电话挂断。

林默跟谭医生一起走到徐婷婷跟前,谭医生又为她做了一番检查。

他主动找到林默,目的是想与家属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他明确表示,如果徐婷婷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最好是办理住院手续,住进眼科住院部,如果不想做进一步的检查,就可以出院了。因为她的眼压已经恢复了正常。林默问起什么原因可以导致眼压增高时,医生的回答似是而非。徐婷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去了视力,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视力,不排除她此前的发病是精神方面的因素造成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慢慢地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谭医生与林默的所有对话,徐婷婷都听得清清楚楚。还在林默没有做出反应时,她就抢先表了态,马上离开医院,不再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林默犹豫着,他的目光移向了谭医生。谭医生感觉到林默的疑惑,他并没有给出可供林默借鉴的答案。他依然无可挑剔地表示,“最终怎么办,还得你们自己拿主意。”

徐婷婷依然坚持己见。

林默犹如过过山车那般感觉,前一天晚上,他与徐婷婷同样绝望地在医院里度过了一夜,而仅仅是一天之隔,他与徐婷婷又平静地回到了家中。

徐婷婷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照顾。这让林默的压力减了下来,吃过晚饭,他走进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寻找着此前发给范老板的电子邮件是否已经有了回音,他看了半天,竟然什么消息都没有。

无论他怎样忙,总应该给自己有个回音才对呀?

此刻,他的心理渐渐地紧张起来。他拨起了范老板的手机,手机已经处在关机状态。他又拨通了他办公室里的电话,电话同样没有人接听,这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么晚了,谁还能待在办公室里呢?

这可是将近三百万元的货款啊。

徐婷婷已经上床休息,林默却走进了餐厅坐到沙发前。这引起了徐婷婷的警觉,她下床走进客厅,“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林默点了点头,“也许吧?”

他把他的疑惑慢慢地告诉了徐婷婷。

“这件事都是你一个人操办的?”徐婷婷首先想到了责任。

他依然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方总也同意了。”

第二天清晨,林默早早起了床,为徐婷婷准备好了早餐,将早餐端到餐桌上,又叮嘱了她几句,便匆匆忙忙走出了家门。

他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坐进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他坐在出租车上查到了飞住D市的飞机航班,正好还有机票出售。

一个小时后,他登上了飞往D市的航班。

他飞达了D市,又辗转到县城,终于找到了范老板所在的公司。这时,已经是当天下午两点多钟。当他走进他公司的那一刻,发现公司内的一切看上去异常平静。

他隐隐地感觉到此前的猜想也许并不正确。

公司设在一栋陈旧办公楼的一层。

他走进了挂着经理办公室的一个房间。房间是一个里外间。

当他出现在办公室外间时,很快引起了一个女孩儿的注意。当这个女孩儿明白了他要找范老板时,马上警觉起来,她告诉他老板出差了,一直没有回来。

林默并没说出自己前来找范老板的目的,甚至是隐去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说他是他的一个同学,是出差来这里想顺便看看老同学。

正在女孩儿盘问他的身份时,一个人从外边走进了办公室。还没有等那个人做出什么反应,林默就已经认出来人正是范老板。林默迎上前去,主动伸出手去。范老板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快将惊讶转换成了热情,他同样伸出了一只手,“林助理,你怎么来了呀?”

“不来也见不到你呀?”林默开门见山。

“哪里哪里?言重了吧?”范老板的脸色已经通红。

“何以见得?你老兄可让我找得好苦啊。你是泥牛入海,我不来上哪要那笔钱去呀?”林默特意引导着谈话的深入。

范老板知道已经无法回避,便拉着林默向办公室里间走去。

办公室并不大,全部算在一起也就是二十几平方米,老板台的外侧有两张单人沙发,林默被请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范老板也同时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他又直接喊来刚才那个女孩儿,女孩儿走进来为林默沏上了一杯茶。

女孩儿离开之后,范老板起身将门关上。坐回原处便与林默寒暄了一阵。他们很快进入到了刚才已经开始的话题。

“你范老板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接到过我的电话或者是电子邮件吧?”林默的态度是严肃的。

范老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哈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收到了,可是我无法回答你什么呀,这才没有给你回话。我想等一等再说,等着有了结果时再回复你。”

“等什么结果呀?”林默意识到这里面或许是真的有了什么变故。

范老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走到老板台前,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这才坐下来慢条斯理,“说起来话长了一些。”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不应该不给我回电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