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路上又走了一段距离,似是又有几乎人家,似是又有男男女女的人在这里闲聊,在猛然间的看到了月蝉之后,都睁大了嘴巴惊愕的看着她,而后即刻的停止了谈话。
月蝉没有再理会他们,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们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管是对她的爱还是怕,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还活着啊?还是已经死了呢?”
后面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一字一顿,无比的清晰,似是一根无形的线,刺穿着她的耳膜,也似是一根神经猛然之间被扯断。
月蝉的心沉了一下,继而打了一根寒颤。
刚才的话语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继而快速的走到了小姐的面前,道,“小姐,这些人平日里就不怎么来往的,这里的分布也是稀稀拉拉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月蝉转过头,弯起唇角,微微的笑了一下,道,“我没有听见,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可心圆圆的脸上,眼睛瞬间的活起来了,摸着自己的脑袋,道,“小姐,没有听见啊?可心也没有听见,只是多心了而已。”
月蝉不再说话,两人继续前走,是继续往府里走去。
路上再有相似的情形,两人看都不看一眼了。
只是快到府里的时候,月蝉的步子忽而慢了下来。
可心指着不远处的阁楼,道,“小姐,你看,我们的府在这里都可以看到了。”
月蝉抬起头,但是没有说话,她刚才就看见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时一点也没有回家的喜悦,而是心理烦躁的很,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小姐,我们的府里好静啊?”可心的声音平静中微微带着关心,似是又有着一些疑惑。
越是静,心里越害怕。刚才可心的每一个字似是击石一般打在她的心田之上,此时还隐隐的作痛。
要是在平日里,几个多事的嫂子们早就会出来迎接她了,可是此刻?
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个路,她们走了半天了,每一步都是慢慢的抬脚,短短的路程了,她们仿佛是走了一个世纪一般。
只是一直没有人从府里出来。
哪怕出来一个家奴或者是干活的佣人再或者是串门的人,月蝉都会感觉到心安的,可是此刻,一片寂静,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她又想起了冷府,那个无恶不作的冷家的公子。
一切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哎呀!”月蝉忽而捂住了自己的心田,刚才疼痛的感觉袭来,她控制不住自己,而后慢慢的蹲了下去。
可心脸上也是一片苍白。
“小姐,你没有事情吧?”可心扶着她,关心的问道。
月蝉只是摇了摇头。
阳光流泻,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慈祥。月蝉却是阵阵地寒意袭来,直侵入骨髓。
山里的山庄,此时此刻;恢复了她的静谧,没有喧嚣,没有俗世之事。这本是她祥和安宁的一面。
不知道,此刻她的心为何如此的痛。
月蝉站起来,踉跄了几步,是有可心扶着进府的。
府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月蝉的心却是沉到了极点。
她靠在墙上,看着可心,道,“可心,你进去看看,你出来我在进去。”
可心也被小姐的情绪感染,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事情了,家里的少爷们才让她们躲了起来。
“好的,小姐,你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来。”可心说完,快速的朝着府里走去。
“夫人?夫人?”可心进门就喊着,可是半天没有回应,直到是可心的脚步走远了。
月蝉才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慢的蹲下了。
“啊!”一声惨叫,是可心在院子里发出来的。
这是这一声的惨叫,似是万蚁噬心一般,月蝉的脸上的汗水滚滚滑落。她想冲进府里去,可是已经没有力量了,她根本连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了。
“但愿可心不会有事。”她在这里哆哆嗦嗦的说着,她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院子里再次的恢复了寂静,即使是可心也没有出来。
“可心?可心?”恢复了很久的力量之后,月蝉才对着里面叫喊了两声,可是毫无反应,似乎是投进了大海的石子一般。
月蝉无奈的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爬满了汗珠。
就在这时,忽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月蝉小姐,你好雅兴啊。你们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为你丧了命,你却在这里如此的悠闲。”
由于眼睛预感到了事情的结局,当那个人说出来的时候,月蝉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的痛,大概是已经痛得麻木了吧。
她缓了缓神,半天才睁开眼睛。
看向刚才说话的人。
大概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的短打,头上扎着一个围巾。若说他是管家,可是他的衣衫太过华丽;若说他是主子,看着他奴颜婢膝的嘴脸,哪里有半点主子的痕迹。
看着他此时歪斜的嘴脸,月蝉感觉自己真的想把他吃掉。
“在下董林,冷府的董管家。月蝉小姐,不要这个样子吗,若不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哪里会有这个空灵家族的毁灭啊。”董管家说完依然一副丑恶的嘴脸看着月蝉。
月蝉只是扫了他一眼,继而闭上眼睛。她生怕自己再看他一眼就会吐。
“我答应过门,不过你们把空灵家族的这些人全部的厚葬了。”月蝉说的你们的冷静、你们的淡然,仿佛是自己心甘情愿一般。
“小姐真是痛快,要是早就这样的话,你们整个家族的人也不会因为你丧命。”董管家嬉皮笑脸。
月蝉不再说话,但是却是有另一个声音悠悠的传来,似是在诉说着这件事情一般:你们杀的人,你们全部的要命去偿还。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扑拉’、‘扑拉’的声音,月蝉慢慢的回头,疑惑的看着门的方向。
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了出来。
“啊!”月蝉大叫一声,即使是不远处的董管家也退后了几步。
继而是一双惊恐的大眼睛,而后整个沾满了血的身子慢慢的露了出来。
等到可心完全的趴在月蝉面前的时候,月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努力的看着自己的丫环。
“小姐?他们……他们……”可心满脸的水珠,只是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交织,声音异常的颤抖,道,“他们一个也没有活着。”
月蝉听到这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
可心看上自己小姐的时候,发现月蝉并没有落泪。
人,如果到了痛苦万分的时候,连泪水也没有了。
月蝉抬起脸,看着董林,道,“董林,你去吧,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希望这件事情你好好的做。”月蝉的话语正式,平静中有着严肃,毫无开玩笑的意思。
董林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月蝉,微微的施礼道,“小姐,真是识大体,这件事情我董林一定会做好的。”
月蝉平静的脸上无任何的波澜,其实是没有任何的情绪。
只是可心趴在地上,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小姐。
小姐刚才的话语她不知道是何意,也不知道小姐为何会有此一番的言语。
“好了,小姐您等着,奴才去去就来。”董林说完离去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人,很快的进入了空灵府上。
可心努力的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月蝉道,“小姐,你怎么用的起董管家?”
月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或者是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抬头沐浴着头顶上空的暖暖的阳光,可惜一直冷到心底。这个阳光怎么也射不透她。
“刚才进去的那群人,你看清了吗?”月蝉淡淡的问着。语调平缓,似是在问着一件稀松平常而不关系自己的事情。
可心看着自己的小姐,怔怔的,半晌之后才问道,“小姐,那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啊。也许是你以前没有见过。”
月蝉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具一具的尸体就这样的被埋在了后院里。
很久以后,董林才走过来,看着此时依然平静地坐在这里的月蝉,道,“小姐,都做好了。都在后院呢。”
“扶我起来。”月蝉对身边的可心道,她目光凝视远方,似是在远方有着这件事情的答案,或者是关系一般。
可心已经恢复了体力。慢慢的扶着自己的小姐朝着府里走去。
小姐看起来干练利索,但是她的步子异常的蹒跚,似是在强撑着自己,满身的力气全部的用出来一般。
这样坚强的小姐,可心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就是她这个儿时成长于山间的山野丫头也比不上的。
院子里依旧很多的人,他们在忙忙碌碌的,有的端着盆子,有的挑着水担。目的都是为了冲刷院子里的血迹。
月蝉此时忽而转过头,看着董林道,“他们在干什么?”
董林没有思索,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只是直接的回答了,“小姐,他们在冲刷院子里的血渍。”
“哦?”月蝉点着头,看着他道,“你就不用了,让他们停止吧。”
“小姐,我们怕您害怕?”董林说这句话的时候,弯起了腰,对月蝉毕恭毕敬,他害怕这位未来的少奶奶若是真的进了冷府很多的事情以她的美貌就是她说了算了。
“谁有说过我怕血渍?”月蝉转过脸,看着可心,道,“你说过吗?你说我怕血?”
可心的心里瞬间的寒了一下,瞥了一下董林,又看了一眼小姐,颤颤的道,“小姐,可心没有说。”
“听见没有?我不怕血!”月蝉转过脸,看着董林,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字字清晰。董林听的清清楚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也许觉着稀松平常。
偏偏是这个美的不似人间之人的女子说出来,他就觉着不寒而栗,仿佛是有着什么与之相应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看着董林呆呆的不动。月蝉慢慢的转过身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嗯?”
那道本是温柔似水的眼神里,似是如刀子一般刻在他的心上,仿佛要剜走他的心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董林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水,他用袖子轻轻地拭去了额头的汗水,看着这些忙碌的山里人道,“你们都停下吧,回去吧,一会有人去给你们结账。”
拿着家伙的山里的人,听到这里,瞬间的放下了手里的家伙,正要出去。
月蝉忽而转过身子,看着他们道,“慢着。”
这一声无比的柔弱,那么的小,而又那么的清晰。但是却是那么的有力量。顿时刚刚要出去的几个人忽而停住了。
即使是董林也惊愕的看着月蝉。
月蝉一如最初的表情,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平静。姣好的面容使人心声摇曳。她平静的道,“去后面给他们磕个头在离去。”
说的那么的自然,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会拒绝。
只是自然的朝着后院走去,刚才的月初的这个动作,可心瞬间的打了一个寒颤,原来自己的小姐没有发现如此,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事情没表现出来呢?还是后来就是如此了?
可心疑惑的挽着自己的小姐朝着后院走去,跟着那群人,算的上洋洋洒洒。
怪不得事情这么的快,这么的利索。似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看来有钱不仅使的鬼推磨,有时候可以磨推鬼。
这个院子本来是很大的,因为这个家族比较旺盛的缘故,自是每日里人来人往的,显得热闹而拥挤,此时少了那些人,倒是如此的空当。
后院的地方很大,本来是用来种一些瓜果蔬菜的。现在也用不上了,此时大小的坟墓密密麻麻的。
眨一进来使人头皮发麻。
那些人早已经在那个地方跪下了,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倒是隐隐约约的哽咽的声音传来。
月蝉跪下的时候,董林在那里直直地看着。
月蝉带着寒意的目光袭来,不知道董林是害怕了还是做贼心虚,竟然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心的泪水早已经将自己淹没了。
一片哭声之中,只有月蝉一动没有动!没有任何的变化,平静的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