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儿科病证针灸医案 (1)
一、小儿发热
(一)田从豁医案
熊某,男,12岁,学生,1990年3月8日初诊。
主诉:白天发热3个多月。
病史:患者于1989年12月2日无明显诱因出现腹痛腹泻,经服用黄连素片后腹痛腹泻消除,继而出现不规则高热,体温高达39℃,曾在某医院诊治,排除了结核病、风湿病等各种器质性病变,以发热待查给予对症治疗月余,包括用广谱抗生素输液治疗10多天,发热始终不退。之后某中医院诊为少阳发热,给予小柴胡汤加减,前后服药几十剂,效不显,已停学月余。曾有脑震荡病史。
现症:患者每天上午腋下体温37.1~37.5℃,午后2时左右上升到38.5℃左右,持续到下午5点开始下降,夜间体温基本正常,发热时伴有面赤、头痛、烦躁不安、咽干喉燥、无汗。热时纳可,热减而纳差,烦渴饮水多,全身乏困无力,腹泻,易呃逆,大便先干后溏,夜卧不安,易惊醒,噩梦纷纭。体温37.0℃(上午10点),咽、扁桃体正常,心肺正常,腹软,肝脾未触及,压痛不显,舌质淡白,苔薄白,脉细数。检查血、尿、大便常规及多项理化检验指标均正常。
中医诊断:发热不退。证候属中气不足。
西医诊断:发热待查。
治法:补中益气,清热和营。
处方:中脘、足三里、曲池、大椎、风池、风府穴。先针中脘穴,用1.5寸毫针直刺,提插捻转2分钟,局部有重胀感后起针;再针足三里,用1.5寸毫针直刺,使针感达脚后起针;继针风池、风府穴,用1寸毫针直刺,后头及头顶部有酸麻感后起针;然后针大椎穴,用1.5寸较粗毫针(28号)头微低,直刺1~1.5寸,拇指向后捻转,使针感达腰骶部;最后针双侧曲池穴,用1寸毫针,针感达手背部起针。针后即患儿全身微微出汗,其母亲述这是发热数月来第一次出汗。
二诊:3月9日,针治后当天下午患儿体温最高37.5℃,夜能安卧,大便1次,不干结。继用上法针治。
三诊:3月10日,患儿全天体温已基本正常,饮水量减半,纳食量增,仍感乏力。仍用上法针刺后,加用艾条温和灸10分钟,每日针灸1次连续治疗3日。
四诊:3月13日,患者全天体温恢复正常,纳佳、眠安、二便正常,乏力已除。学习或玩耍劳累后体温仍可上升至37.4~37.6℃,休息后即恢复正常。继续上法治疗10次,以巩固疗效,共连续治疗观察20天,诸症消除而停针。1个月后复查,患儿1个多月来体温、饮食、睡眠、二便皆正常,已跟班上学,无任何不适。(引自《专家医案精选》)
评析:本案为田从豁治疗小儿发热验案之一。田从豁生平见感冒。
根据该患儿临床表现,按中医辨证应属虚热证,祖国医学认为:“虚热之生,或因阳气不足,气虚下陷,郁而发热;或因阴血不充,阳失所敛,亢而发热。”该病例以虚为本,特别是中气不足较为明显,应取中脘、足三里穴补中气,其中足三里、曲池穴为手、足阳明经穴,阳明经为多气多血之经,针之调气机,和营血,助阳益气,再加大椎穴为诸阳之会,可统调诸阳,灸之,行气活血,补阳益阴,调和营卫,扶正祛邪,增强脏腑功能,可促进机体康复。
(二)吕肖均医案
张某,男,6岁,1982年7月14日就诊。高热6天,夜间39~41.5℃,鼻塞咽痛,曾用柴胡、大青叶注射液及抗生素类药无效,后转来治疗。诊见面红两额青筋暴露,鼻塞咽痛,午后体温逐渐升高,夜间尤甚,清晨体温下降,舌黯红少津,苔薄黄脉数,体温41.3℃。取穴少商(左)、大椎点刺,二间(左)用泻法,针后体温降至38.7℃,咽痛好转后仍鼻塞,隔15~20分钟,用上法加迎香,针后症状基本消失,体温正常。[吕肖均.穴位点刺法治疗小儿高烧.四川中医,1985;(06):49]
评析:本案为吕肖均治疗小儿发热验案之一。
小儿稚阴稚阳,因脏腑精气未充,经脉未盛,卫外不固,屏障不足,抗病力弱,故易感受外邪而引起高热。大椎为手足六阳经及督脉交会穴,具有疏风解表、泄邪清热的作用,少商穴为肺经之井穴,点刺出血有清热醒神的作用,两穴配合退热效果尤强。
(三)李明医案
王某某,男,3岁,2000年7月30日就诊,患儿持续发热20余天,暮热朝凉,口渴多饮,日夜可饮8磅凉开水,尿频,清长如水,日夜数十次,纳差,消瘦神倦,大便溏泻,精神萎靡不振,口干唇燥,面色苍白少华,皮肤灼热无汗,体温38.6℃,未发现其他阳性体征。脉细数、舌淡、苔薄白,证属下虚上盛,治宜温下清上。
治疗:取肺俞、肾俞、足三里、风池、大椎、曲池、三阴交等穴进行针刺,8月2日3诊,经针刺2次后热渐退,口渴好转,小便次减,量少,但仍不思食,神倦,大便溏泄日3~4次,针刺风府、陶道、合谷、中脘、脾俞、气海,天枢及艾灸关元、神阙穴,经治8次后热退,纳增泻止,遇高温未发病,皮肤有汗,精神好转,玩耍如常。8月17日因感受风寒,发热咳嗽、饮水及尿量又增,乃按以上方法治疗4次,先后共12次痊愈。[李明.针灸治疗暑热12例.针灸临床杂志,2005;(04):10]
评析:本案为李明治疗小儿发热验案之一。
暑热证发生在婴幼儿时期,因其阴气未充,阳气未盛,兼之病儿体虚不足,不能适应夏季炎热气候的熏蒸,故暑邪先犯肺胃,肺为暑气熏灼,津气耗损,致水津无由敷布,因而闭汗,皮肤因失去散热功能,致使暑热不退,取穴宜泻风池、大椎、合谷、曲池、风府、陶道,以清暑泻热,解肌宣透,再补肺俞以振奋肺气,调和气血,因暑气内蕴,无由外泻、耗伤肺胃阴津,而为口渴引饮、暑必伤气、气虚下陷而不能化水,水液下趋致小便清长而次数增多,尿多则阴津伤,阴津伤则必饮水以自救,则形成汗闭、口渴、多尿之恶性循环,在治疗上及用针补三阴交健脾化湿,艾灸神阙以温阳,补肾俞、太溪益肾清热,以温养命火,针灸气海、关元调气回阳,大肠经募穴天枢能疏调肠腑,针灸兼施,有止泻之效;针灸足三里、中脘、脾俞能健脾益胃,以固本培元,脾胃为后天之本,是消化吸收,转输营养,维护生命活动的重要器官,故调补脾胃,益气生津,以培土生金,肺气振奋而得肃降,则肾水调和、口渴、多尿自然消失,其余诸证亦随之而愈,乃身体康复。
二、小儿百日咳
(一)顾天培医案
胥××,女,7岁,1980年4月3日就诊。患儿阵发性痉咳伴吸气性吼声,1个月30余次,已持续2周,时伴发热、呕吐、衄血、结膜充血。患儿住百日咳流行区,与百日咳儿童有接触史。检查:体温38.5℃,神清面肿,结膜充血,眼睑周围青紫,鼻腔内血痂,心率稍快,呼吸音粗糙,腹软,肝脾未及,余无异常。化验:白细胞总数为12300/立方毫米,中性53%,淋巴47%,胸透:心肺及膈正常。印象:百日咳痉咳期。治疗经过:4月3~5日,各针四缝穴1次,痉咳吼声明显减轻,身热退,呕吐止。6~8日继续针治各1次,痉咳吼声消失。查白细胞为9000/mm3,中性65%,淋巴35%,停止治疗,前后共针治8次而愈。3个月后随访,一切正常。[顾天培.针刺治疗小儿百日咳112例临床观察.中医杂志,1983;2]
评析:本案为顾天培治疗小儿百日咳验案之一。
百日咳,祖国医学称为“鹭鸶咳”、“疫咳”、“顿咳”,因小儿脏腑娇嫩,感受外邪侵入,肺失清肃而气上逆所致。四缝穴属经外奇穴,主治小儿疳积等症,近代研究表明,针刺四缝穴后,可使血液中红细胞、血红蛋白有所增加。针刺四缝,可抑制病原体,清除毒素或中断发病过程中的某些环节,从而起到消炎、解痉除咳、化痰的作用。
(二)侯林医案
赵某,男,6岁,1991年12月8日就诊。
病史:痉咳20余天,加重14天。咳嗽日轻夜重,为阵发性痉咳,一昼夜咳10~20次,每次咳嗽十几声甚至数十声,咳时弯腰曲背,双拳紧握,涕泪交流,面色青紫,吐出痰涎或食物后咳止,不久又发作。曾口服红霉素、百咳灵、克咳敏及静滴青霉素、丁胺卡那霉素等药物无效。
查体:两眼轻度浮肿,右眼结膜下有一直径为3mm出血斑。双肺、心脏、腹部及神经系统检查均未见异常。X线胸片示正常。血常规:WBC26.8×109/L,N0.30,L0.70。诊断为百日咳。
治疗:停用一切药物,给予双侧十宣点刺出血,针刺合谷(双),内关(双),用泻法。治疗第1天,患儿自觉症状明显减轻,体温正常,睡眠可。第2天痉咳消失,偶有轻声咳嗽。第3天咳止,一切如常。复查血象,WBC1.12×109/L,N0.68,L0.32,治愈。随访1个月未复发。[侯林.十宣点刺出血为主治疗百日咳208例.新中医,1999;(10):30]
评析:本案为侯林治疗小儿百日咳验案之一。
中医学认为,百日咳多因感染时邪病毒,导致肺失清肃,痰浊阻滞气道。初期多有表证,与一般感冒类似,痉咳期则为寒从热化,热灼肺津,伏痰与邪热互结,阻塞气道,肺气不利,而致痉咳连连,必待痰涎咯出而后已,肝胃之气随之上逆,而见呕吐、眼睑浮肿等。针刺十宣有泻热止痉作用;针刺合谷可疏风解表,行气清热,通调气血,合谷穴属大肠经,肺与大肠相表里,通过泻大肠以达泻肺热之目的;针刺内关有清热除烦,降逆止呕作用。以上穴位合用可有泻热止痉,清肺止咳,降逆止呕,通畅气血的功效,能扶助正气,充分调动人体免疫功能,有效地对抗时邪病毒,因此取得较好疗效。
(三)徐振华医案
巩某,男,2.5岁,1992年9月10日初诊。其母代诉:发热、咳嗽15天。
现病史:15天前因受凉而出现发热,最高体温达39℃,咳嗽,咳少许白色黏痰。在外院用青霉素、蛇胆川贝液、复方大青叶合剂(具体剂量不详)等药物治疗后热退,但咳嗽加重,连续不断,夜间尤甚,咳时涕泪俱出,面红握拳,常一次20~30余声,咳后有鸡鸣样回声,伴有呕吐痰涎食物,腹胀纳呆,大便时干时稀,咳甚时小便失禁,夜间不能入睡。
查体:体温38.5℃,神志清,面色黄,消瘦,眼睑浮肿,睑结膜充血,咽部充血,扁桃体I度肿大,双肺呼吸音粗,无干湿性啰音,心音有力,心律规整,心率110次/分,各瓣膜区无病理性杂音,腹部检查无异常。指纹达气关,色淡红。舌淡红,苔微黄,舌下溃疡。实验室检查,血液分析示:白细胞16×109/L,中性粒细胞85%,淋巴细胞8%;尿常规检查正常。诊为顿咳(百日咳),治宜扶正祛邪,健脾化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