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下去,那汉子只知道这些,至于那小镇在什么地方,据他说,连那村女的哥哥都不知道,只有那个‘说媒’的老妇才知道,十一月初四当天,老妇会带他们前去…
我心道,这是结的什么鬼亲?一想到‘鬼亲’,我心里不由‘咯登’一下子,槐木打轿子,陪葬品做嫁礼,晚上送亲…这门亲事处处都透着邪门,难道真的是‘鬼娶亲’?可是,‘鬼娶亲’怎么会娶一个活人?…
所谓‘鬼娶亲’,就是通常讲的‘阴亲’,有些独生子女家庭,倘若儿女在未婚前横死,出于传统迷信思想,便要寻一个同样横死的异性,将二人合葬,结为‘地下’夫妇,这就是所谓的‘阴亲’,又叫‘鬼娶亲’。据说,‘阴亲’比‘阳亲’都要耗资巨大,除了男方家要付给女方家丰厚的‘彩礼’以外,还要摆宴席,做道场…之类,极为铺张。此外,介绍阴亲的中间人,也就是‘阴媒’,双方家庭都会支付很高的礼金。改革开放以后,虽然推行火葬,但结阴亲的现象在民间仍然屡见不鲜,甚至有盗掘骨灰的,而从事‘阴媒’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眼看问不出什么,我和师父便决定先回船上,仔细分析以后,再做详尽的打算。刚要出门时,却被那汉子给叫住了。
“等一等。”
回过头,只见那汉子使劲吞了口唾沫,鬼鬼祟祟来到门边,朝外面望了一眼,关紧门以后,把我们叫到了里边。
“其实还有一件事的,我还是告诉你们吧。”那汉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
“什么事?”师父问。
“这件事吧,说出来有点吓人,比那‘老媒婆’诈尸回来吓死她儿子还吓人…”
我都急了,“到底什么事吗?!”
“梦…”那汉子一双小眼睛里透着惊恐,“从山里死里逃生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们这三家人做了同样一个怪梦…”
我一怔,这汉子所说的,就是我用‘尸娃’找人的那天晚上。
“什么怪梦?”师父沉声问道。
“当时我睡的很死…”汉子说道,“迷迷糊糊的,我看到我老婆走了进来,她走到我床边上,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我,嘴一动一动的,好像还在对我说着些什么。开始时,我怎么听都听不清,后面终于听清了。
“她说老天爷本来选的是我,去槐树林那天,我因为拉肚子躲过了一劫,所以换成了她。在走之前,她只有一次回来探家的机会,之后就去陪嫁,再也回不来了…”
“你有没有问她去哪里?”我只觉后背一阵发凉,怪不得‘尸娃’带我兜了一圈回到了村子,难道那些‘人’真的回来过…
那汉子摇了摇头,“在梦里我都快给吓死了,哪里还敢问!”
“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师父问道。
“她说,冬月初五一早,去江里可以捞到她的尸体,到时候剖开肚子,里面会有很多金银珠宝…后来我就醒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让我没想到的是,其他那两家的两个女人,也做了和我一样的梦,梦到她们的老公回来了,对她们说了同样的事。看样子,我们真的见鬼了!”
“那为什么,之前我们帮你们找人的时候不说出来?”我怒道。
那汉子支吾道:“这不是…这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你们可不能打那些金银珠宝的主意,那是我们的!”
我冷笑道:“所以,装模作样找了两天人以后,你们就把我们从村里赶了出去,后面卖船是假,赶我们走才是真的,对吧?”
那汉子尴尬的笑了笑。
“奉劝你们一句话吧,就算那个梦是真的,那也是不义之财,贪了以后必然会遭灾的。”师父说道,“冷儿,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
“师父,难道向娟被卖到临江村,也和那老妇有关?”我问道。
“很有可能。”师父点点头。
我沉吟道:“如果说,那天晚上,失踪的那三个村民的鬼魂跑回了家里,可那老妇的尸体为什么也会跑回去?”
师父说,有可能她回来的也是鬼魂,发现她的儿子并没有在屋里睡觉,而是去了那守林人老钟的家里,一路尾随,一直进了那块‘养尸地’,面对儿子如此不孝,激发了怨气,鬼魂附在了尸体上,导致尸变,从土里爬了出来,回到了家里,后来被凌志飞咬了一口,惊走了鬼魂…
我心道,师父说的有一定的道理。那‘村女’的父母,没有向我们提起这个梦的事,看样子,他们那一双儿女的鬼魂没有回来过。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刚才那汉子所说的‘槐树林’,就是先前袁师父带我们去的那一个。在那槐树林里,那些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五棵槐树死掉…
“看样子,真的有鬼娶亲。”师父说道,“本来要嫁的是那‘村女’,阴差阳错,她上到李淳一船上以后,却变成了邪物…”
“那么,变成了邪物,还会出嫁吗?”
师父想了想说:“应该会的,不然,被选定的抬轿子的那几个村民就不会出事了。目前我们要做的,是赶在十一月初四之前找到所说的那个镇子,如果在江上游的话,应该不难找…”
回到江边,太阳已经西沉,晚风拂面,微有阵阵的凉意,我紧了紧衣服,只见晨星她们衣衫单薄的站在那里,双手抱胸,都有些瑟瑟发抖。凌志飞和向风蹲在一旁,正闷闷的抽着烟。
“喂,你们怎么不去船上啊?”我喊道。
几人回过头,脸上的表情都透着无奈。晨星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船。
忽然间,我听到‘咕噜’一声闷响,就像打雷一样,又像濒死的老牛发出的长长的哀嚎,震的林里的树叶都在颤抖。
我被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又是‘咕噜’一声,那声音正是从船上发出来的。我和师父互视了一眼,骇然之下,又都有些忍俊不禁,这时候我已经明白了,那是袁师父在打鼾。
“喂,阿冷,别去船上!”向风在后面叫道。
我没理他,一步跨上了船头。船头吃重,往下一沉,这时候,正从舱里传出的打鼾声突然停了下来,就像被人拿剪刀硬生生给剪断的一样。
我有些疑惑,推开舱门进去,只见袁师父不知怎地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看的心中发毛,吞吞吐吐的道:“大,大叔,你,你醒啦?”
“滚出去!”
袁师父猛喝一声,吓的我两腿一软。
“大叔,你…怎么啦?”
“阿七啊,你个不孝子!”袁师父指着我的鼻子,‘呜呜’哭道,“连你亲娘都不认啊,呜呜,那是你娘啊,我的妞妞啊,你个不孝顺的玩意儿,呜呜…”
我明白了,这是喝大了,酒劲还没过去呢,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回船上了。
这时候,师父也来到了船上,看到师父,袁师父顿时止住了哭泣。
“牛魔王,我不怕你!你想抢我的妞妞,连门都没有!你都有铁扇公主了,还要我家妞妞干吗?啊?我问你!我现在就去你洞里把她抢回来!…”
我和师父相顾愕然,这怎么牛魔王,铁扇公主都出来了?…
正想着,袁师父‘腾’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出船舱就要往江里跳,我和师父死拉硬拖才把他拽回舱里。回到船舱,袁师父往地上一倒,拉着我的手。
“阿冷啊…”
我心里一喜,这人酒醒啦?
“牛魔王抢不走我家妞妞的,对不对?她只跟我一个人好,对不对?”
我吞了口唾沫,“对的!对的!”
袁师父‘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随即往后一倒,又‘呼呼’大睡起来。
回到岸上,向风说,你们还好,之前他管我叫玉皇大帝,硬要给我下跪,把几个女孩儿都给吓哭了…
袁师父这场酒,一直到半夜才醒过来,站在船头冲我们喊道:“喂,你们怎么都不上船啊,在那里不冷吗?”
“船上有牛魔王啊,要抢人的,我们害怕呀!”我应道。
袁师父骂道:“什么******牛魔王,你个小兔崽子喝多了是吧,天天神神叨叨的想什么呐…”
全体无语…
听完我们的叙述,袁师父打了个酒嗝:“嗯,鬼娶亲?这个嘛,好像有点复杂,明天去上游看看吧…”
这天晚上,我们瞒着向风,去了那块养尸地。看到埋向娟的那里画了一个‘磁圈’,袁师父怒道。
“钟月生这个混蛋,越走越跑偏,已经往邪路上去了,弄这个东西不知是为了防什么的,我去问他个兔崽子!”
我和师父急忙将他拉住了,那老钟做一切都是瞒着萧山的,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不管什么用意,反正向娟已经死了,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即然尸体还在这儿,就不怕到时候找不到老钟,暂时先不打草惊蛇。
第二天一早,我们准备搠江而上时,却发现袁师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