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绝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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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再世华佗

上官嘉荣苦笑着抓起这可爱的小姑娘的手,拉她转进比较少人的小巷后问道:“姑娘的小姐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见嘉荣呢?”

穆青青想起小姐现在的处境,神色一黯,道:“小姐一直都很仰慕您呢,又羡慕您可以自由自在的四处行医,嗯,我家小姐名叫穆伊瑧。”

被誉为“再世华佗”、“重生扁鹊”的女子以自由的一只手遮住她易容失败的“虫眉”,道:“那么姑娘是穆青青了?”

穆青青老实地点头,奇道:“你怎么知道。”接着放弃得到答案的权利,祈求地摇着高她半个头的女郎道:“欧阳姐姐,跟青青去见见小姐呢。”

上官嘉荣反握住她的手,浅笑道:“谁能拒绝这样可爱的小姑娘的要求呢?要何况是要去见穆伊瑧小姐。”

云想衣裳花想容,洛阳女儿色倾国。

洛阳才女,巧手绣师,这一双出色的主仆,她也是闻名已久了。

药没配回来,倒将个女神医请回府了。

穆青青的一点点心虚在看到小姐惊喜的神情后化为万分得意。

上官嘉荣耶,岂是随便可以见到的。

穆伊瑧喜出望外。在家时虽藏于深闺,过着差不多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在洛阳城名媛闺秀稀少的谈资中,“上官嘉荣”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焦点。

上官嘉荣,以十五稚龄踏足中原,行医江湖,活人无数,以女儿身四方游历,得“天香国手”之名,人所尊崇。

她是每一个深闺少女所崇拜的偶像。

更是穆伊瑧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样是女儿身,上官嘉荣不为闲言所羁,孤身闯荡、济世救人,以高超的医术赢得旁人的认可,无人敢因其身为女子而加以轻视;相形之下,拘于“三从四德”、以礼法戒律将自己紧紧缚住,任父亲安排终身的自己实在是太软弱了。

更可笑的,是现在她连安分守己地做个贤妻良母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眼下,及可预期的将来,是否她只能坐困陈家愁城,束手无策,无力自救呢?

“伊瑧——”

虽是初识,为这绝色佳人的聪慧坚强及毫不讳言的坦白所折服,而生出惺惺相惜之心的上官嘉荣摒弃不必要的客套,不再加之“小姐”“姑娘”的生疏,直呼其名:“还记得上一次的月事是什么时候吗?”

穆伊瑧屈指默算时,穆青青快手快脚地翻出她一直以来所做的记录:“是十四天前,一共四天。”

上官嘉荣凑过头看她的记事本,赞道:“青青做得很周到呀。”看上面密密麻麻,至少记下了卿 儿两三年来的红信情况,正有助于对穆伊瑧身体状况的了解。她思量片刻,写下药方,道:“待会儿我去抓药吧。青青蹩脚的改妆本领只会更惹人疑心,落入有心人眼里反多生是非。这药只一剂便可保无虞了。伊瑧,你想清楚了?”

虽是知道穆伊瑧的决心,身为医者的责任心仍让她多问了一句。

在这非常时期中无心对易容的超低评价做出反应的穆青青合上记事本,向继小姐之后第二位让她敬若天人的上官嘉荣提出疑问:“欧阳姐姐,为什么小姐会……会发生这种事?”

上官嘉荣拿过记事簿细看,随口道:“这是从伊瑧初潮便开始记的吗?青青怎晓得要这样做的?”穆青青有问必答地道:“是呀。是乳娘交待青青的。欧阳姐姐,你还没回答青青的问题啊。”

上官嘉荣笑睨这心急的小妮子一眼,转向美目中亦闪着疑问的穆伊瑧:“伊瑧可还记得两年前七、八月间的月事为何出现异样吗?”

从这本记录可以看出,穆伊瑧的身体十分健康,绝非弱不禁风的病美人。这样规律的月事,在那段时间突然紊乱,定是出了什么事的。

两年前的事情?

不要说对自己的身体并不经心的穆伊瑧一头雾水,连细心的穆青青亦大伤脑筋。探头就着她的手看了一下记录,绞尽脑汁地道:“你问的是这多出来的两天吗?我记不太清了。好像……呃……对了,那天小姐在园子里绊了一跤,回房更衣时便见红了,我还当是来早了,不过小姐又未觉不适,大夫也说没什么不妥,两天后便停了,半个月后仍是按期来的,之后也没有什么异样呀,欧阳姐姐——”

是这样了,上官嘉荣深吸了一口气,推案而起道:“我明白了。伊瑧你对女子初夜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

初经人事的伊瑧垂下头,玉颊涌起红潮,惊心动魄的美态引得室内两名女子看呆了眼,上官嘉荣更为她的际遇不平声若蚊蚋地嘟哝了一句。

听不见。

上官嘉荣与穆青青面面相觑,后者做了个无奈她何的表情,上官嘉荣站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逼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道:“伊瑧不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还自己一个公道吗?”

穆伊瑧倏地挺直纤腰,豁出去地道:“伊瑧对它一清二楚。”

上官嘉荣侧头,考虑着如何措词。此时的她,只是一名医者,再没有什么女儿家的保守矜持,再问:“那么伊瑧应当知道,处子本有一层薄膜,男子进入时,有撕裂之苦,而后落下元红,此称为‘破身’?”

在一边旁听的穆青青举手道:“我知道啊,这个在女肆妓寨中又叫做‘破瓜’,据说痛得不得了……唔……”

毫无遮拦的小嘴被主子一把捂住,穆伊瑧素净的玉颊泛滥成夏日烈阳,几乎烧了起来,羞愧的眼牢牢盯住地板,恨不能看穿出个洞好钻下去:“伊瑧管教不严,让姐姐见笑了。”

上官嘉荣微笑道:“没什么,青青说的没错。江湖女子练武之初,常因运动过度,而致那层薄膜破裂,甚至红信断绝。”

穆伊瑧目中泛起异彩,连口快的小丫头何时溜走都未发现。

她的清白!

上官嘉荣比仙乐更动人的声音继续道:“闺中女子虽少有运动,但摔倒、跳跃等较剧烈的动作往往也易发生此事,只是未必伴有剧痛,常被当作红信乱期轻易忽略。”望向穆伊瑧熠熠闪光的秀目,轻道:“江湖世家中,男子大多明此理,加以妻室多为自己中意之人,爱重之下,少有疑心。而陈公子……”

陈启贤一介书生,既不能医理,不明此事,与她又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的婚配,疑她不贞似乎在所难免呢。

上官嘉荣星眸微黯,叹息:“若换了熟谙情事的花丛老手,当可知伊瑧的青涩无瑕,偏这道学儒生素有洁癖,远离烟花地。仅以人云亦云的‘初夜落红’定了你的清白已污……”她垂下眼,不忍对视面前玉人隐含祈盼的美眸。

穆伊瑧涩然,清柔的嗓音轻散空中:“只是这样便定死了我的不贞么?”

多不公平呵,只是那一层如此脆弱的薄膜,便可决定一个女子的清白乃至生死……

未经人事,不只那一个证据呵。

然而怎么证明呢?难道叫陈启贤先去女肆尝尝那些真正“经验丰富”的女子的滋味再来检验她的青涩生嫩吗?

她怎肯如此作贱自己?

上官嘉荣牵起她冰冷的玉手,道:“就由我去向陈启贤解释罢。以嘉荣的些微薄名,当还够取信于他。”

穆伊瑧断然道:“不!”在穆青青不满的抗议声中,缓缓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轻轻道:“伊瑧多谢姐姐的好意,然而真的不需要了。”

不曾有泪,只是心痛。

回视着初相识便为自己费尽心思的女子,低柔悦耳的声音注入凄楚:“洞房夜,初见那人,已知他是今生所依。谦谦君子,恂雅儒生,携手并肩,细语温存,我只道终身可托……”她香唇轻颤,秀目微蒙,坦白地道:“于是轻许了心……”

错许芳心呵,若非如此,怎会在乎他的误会?

她颓然合上美目,遮去瞳中的惨痛:“若我仍只当他是父命下不得不共度今生的夫君大人,则今日绝不会阻拦姐姐为我洗清冤屈。那是因为既未动心,便不会在乎一个相识只两日的陌生男子对我的误会。但我所钟情的男人,却又不同。我……我怎能摇尾乞怜,去求得他的关爱?”

别无选择下的纵情恋慕呵,这父母之命真是害人不浅。因为已定了终身,所以她放心去爱,怎会想到这样不堪的结局?

“更何况,陈启贤对我成见已深,早认定了我的失贞无德,纵使姐姐出面,也是无济于事。”

若昨夜她不曾软硬兼施,迫陈启贤打消休妻的念头,陈启贤或会有一丝丝可能信了上官嘉荣的话。但受了伤后的凌厉反击,该让陈启贤视她如蛇蝎,对她恨之入骨。纵使请得上官嘉荣到,他也会认为她是在耍手段吧。

她失守的芳心,究竟是给了一个怎样不值得的男子?

刚愎自用地认定了她的不贞,立刻以最阴毒的话语伤她,试图置她于死地。而后又为钱财折腰,忍气吞声地容下她这“坏女人”,任她占住陈家少夫人的宝座,“玷污”了陈府的清誉。呵,这既无仁厚之心,又无容人之度,更兼贪婪却又故作清高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