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绝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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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美人伊瑧

他与一帮意气相投的好友想方设法,躲在花厅之后偷窥,籍此品遍群芳。一来可饱眼福,二来到长辈为自己提亲时也知道哪家的小姐是娶不得的。

三年前他们见到了当时正好及笄,开始出席花筵的穆伊瑧。

当他知道这令他惊艳不已的倾城秀色名花有主时心痛得差点哭出来,从此再不参加所谓“帘后品花”的活动,与他一齐退出的有十三人之多。

余下的公子哥们则坚持不漏下任何一场有穆伊瑧出席的花筵,而且每场都从头看到尾。

这种事当然不能让人家兄长发现。他振作精神,抛开对陈启贤妒忌的情绪道:“闻得令妹有婢名青青,绣功冠绝,姿色仅逊乃主,穆兄可否容我一见。”终于说到正题哩。

穆臣颂毫不掩饰地张大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舍妹把这丫头当宝,宠得无法无天,谁的帐都不买,我也请不动她呢。”

他话中有话,既婉拒了季景威的要求,又暗示他青青在穆伊瑧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令他打消直接向他索要这美婢的念头。

季景威也是知话头醒话尾的机灵人,闻言笑道:“穆世妹温文知礼,调教出的丫环岂会不守上下尊卑,穆兄说笑了。若是穆兄有意藏花,小弟便不敢强求了。”

象征性地推托一句便够了吧?老叫他做这勾当,烦都烦死了。

于是穆臣颂哑然失笑道:“我要敢动这念头,舍妹必不饶我。季兄定欲一见,小弟也只好从命了。来人,请青姑娘到前厅来。”

半盏茶后,季景威如愿以偿地见到穆青青。

她身着一袭浅蓝长裙,原本过于素雅的颜色衬住雪肤朱唇,益显清丽。寸许宽的腰带勾勒出发育良好的饱满胸脯,纤瘦的腰身不盈一握,娉娉婷婷行至两人面前肃容行礼,静候吩咐。

季景威眼前一亮,不由赞道:“有婢如此,其主可知。青青姑娘,季某有礼了。

穆青青还以主仆之礼,面不改色而芳心微怒。此人口齿轻薄,当面品头论足又妄言小姐,十足无行之人。

季景威转向穆臣颂道:“小弟僭越,欲与青青姑娘私下一谈,望穆兄成全。”

穆臣颂未料他皮厚至此,无奈之下唯有应允。

厅中只剩两人时季景威欣然望向穆青青道:“此刻并无旁人,青青姑娘请坐。”

穆青青低声道:“小婢站着就是了,季公子有何吩咐?”

季景威不敢勉强,为博取她的好印象也只好陪站,道:“日前季某在内子手上见到一方绣帕,蓝绸白线,所绣蝴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精致绝伦。内子言道此巾出自姑娘之手,季某方知‘第一绣师’当之无愧,故而冒昧求见。”

他不是第一个拿这话题当开场白的公子哥。

穆青青无趣地觑他一眼。她在穆府是专属穆伊瑧的丫环,只负责侍候穆伊瑧并为她裁制衣裳,常在闲时受托为富家小姐太太绣些绸帕,一如季夫人手上的那条帕子,费半个时辰,收黄金一两,端得是一本万利,且其门如市。陪小姐赴宴时她从头到尾都在接订单,尤其近半年来穆伊瑧出阁在即,她们唯恐她陪嫁了去再买不到虽非“价廉”却非常“物美”的绣品,更是拼命订货,甚至在她托辞要为小姐绣嫁衣而无暇接生意时自动降低要求,例如原作双双蝶舞的图样而今两只蝶儿都只单翅对人了——季夫人那条就是。那样偷工减料还有人抢着要——一开始就该那么做。

她当然不会解释什么,例行公事地谦虚道:“季公子过奖了,奴婢怎担得起。”

季景威发自内心地赞道:“青青姑娘太谦了,那样的绣功天下称冠绝不过分。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这是新问题。

穆青青眉蕴浅笑,恭谨地回道:“青青不曾从师,此绣法传自家母。”

季景威讶道:“原来是家学渊源,请问令堂如今在何方?”

穆青青静下玉容,淡淡道:“奴婢八岁进府,签死契,与生身父母断绝音信近十载,一无消息。”

傻瓜也知道问到不该问的了。

季景威暗暗叫糟,忙换个话题道:“姑娘是穆世妹的贴身侍婢吧?”

穆青青无奈地回应他的明知故问:“是。”

季景威柔声道:“穆世妹婚期已定,远行在即,却不知青青姑娘此后何去何从?”

穆青青柳眉轻颦,轻轻道:“这个,似乎不与公子相干呢。”

这些男人怎么了,闲得到处打听女儿家行踪这么无聊,真是!

季景威碰了个软钉子,干咳一声道:“在下失礼了,不过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关心姑娘的未来吧。”

信你才有鬼。

穆青青垂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翘起小嘴,暗忖姑娘哪轮到你多管闲事,同时应道:“是青青多心了,季公子请恕罪。小姐出阁,奴婢自然是陪嫁的了。”

季景威上前一步,欣赏着她精心结成的蝶翼辫,放低了音量道:“请恕在下冒昧,姑娘可知陪嫁的贴身女婢大抵会被收作‘房里人’?”

所谓“房里人”,又称作“通房丫头”,即侍妾,地位仅比侍婢略高一线,大不如妾室,与元配夫人更是天渊之别。

穆青青霞烧玉颊,低眉看牢自个儿的裙脚道:“季公子只是要问这个吗?”

季景威诚恳地道:“此去关山重重,迢迢千里,若姑娘对洛阳尚有留恋之意,季某愿替姑娘向穆伯父说情,将姑娘留下。”

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穆青青愈发将螓首埋入衣襟,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留在洛阳做什么呢?”

季景威见她娇羞不胜,更显妩媚清艳,温柔地道:“姑娘若不嫌弃季某不才,吾当虚侧位以待。”

穆青青飞快地抬首瞟他一眼,重又低下头去,似是羞不可抑地问道:“请问季公子府上有几位夫人?”

据她所知,除了暗地里可能连季某人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侍婢、侍妾,正式被其父母承认且以季×夫人身份出现的,除了“季老夫人”外,只有“季少夫人”一个。

季景威见她似有允意,大喜之下力持平静的道:“某去岁奉母命与刘家二小姐成婚。内子性情温顺贤良,每劝某纳一如夫人,绝非不肯容人之妒妇。”穆青青将双手负于背后,含羞答答的侧头斜觑,季景威像得到鼓励般继续道:“贱内至今未有所出,每言若新妇可令家母得偿抱孙之愿,愿以姐妹之礼相待,不分尊卑大小。”

啧,诱人的条件呵,当真是那季门刘氏开的吗?

房里人高过侍婢,妾高过房里人,如夫人高过妾,夫人高过如夫人。

她咋舌,连升****呢。

在她的沉默中,以为她不无允意的季景威再走进一步,与她近得差点贴住她耳朵的低声道:“若得姑娘相伴,季某从此不再纳第三人。”

嗯,再加以闺房专宠的承诺。

对着季景威期待的目光,穆青青退后一步,缓缓漾开满是羞涩的笑容,露出深深的梨涡,软语:“公子可否容奴婢三思?”

季景威稍感失望,但又不敢施加压力,唯有尽力表现体贴的一面:“适才听姑娘说,与父母分离已近十载了?”

她轻轻抿唇:“正是。”

接收到她斜递过来的柔柔眼波,季景威大晕其浪道:“要是姑娘想念父母,不妨告诉在下尊亲的名姓及旧址,在下定为姑娘寻回亲人。”

重又低下头的小丫头再一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翘起小嘴,嘴上则用充满感激的语气道:“怎好意思麻烦公子哩。嗯,奴婢出来了这么久,小姐定在找人了,奴婢先行告退。”

不等季景威反应过来,就这么退出客厅告辞了。

季景威想追上去,不料穆臣颂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门口挡住道,问道:“季兄与青青聊了些什么呢,竟说了这么久,舍妹都来跟我讨人了。”

季景威追之不及,眼睁睁看着俏佳人转入花丛树影后,扼腕道:“只是受内人所托,向贵婢请教一些刺绣上的问题吧。”

穆臣颂薄唇一哂,瞄见他因未得到穆青青确切答覆而惋惜不已,闲闲道:“明天舍妹的送嫁席上,尊夫人不就可亲自询问青青了吗?”

季景威尴尬地陪笑,扮作恍然大悟道,“唉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明日叫内人再向青青姑娘讨教吧。”

他迅速想到可令妻子向穆青青讨取答案,并可向她作出可令这名动洛阳的巧手绣师安心允嫁的保证。

穆臣颂冷眼扫过正做白日梦的世交。要否知会季公子他至少是第卅位要将穆青青纳入府内的大爷呢?

他撇撇唇,决定善良地放他一马,让他多做一天美梦。

灿烂的阳光慷慨地照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幼嫩的草叶被光照出透明的翠绿,剔透可爱得像最美丽的翡翠。

草地上以六根双人环抱那么粗的树杆支起一个亭子,顶盖仍是由木板拼起的两块斜板交错着钉在一起,勉强的为坐在亭中的男子遮去阳光,若是下起雨来则一点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