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的是,贾富甲委托乌鸦会卖出的那些个破货全都被自己的弟弟、女儿买回了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贾富甲就是最好的范本。
这就叫天作孽尤可为,人作孽不可活——瞧伍清商那是什么眼神?她好心拿主意来赎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摆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给她,真是岂有此理!不用等人推他,她马上就把他丢下山坡。
“喂!你们还要不要听我的主意,过期作废哦!”
贾大老爷挥挥手,想要招回自己在公众面前的良好形象,至少先招回自己的银子才好,“你到底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他也是黔驴计穷,才会连绑架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来。
“计策很简单啊!”伊瑧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笨?连放屁不需要除裤子这种简单的事情都不懂?”
看在她现在能救他一家老小性命的份上,贾大老爷决定不跟她计较,等办完事再将她用土永远地埋起来。
“我所要说的这个计策就是:你可以将‘白发’号发油变成‘白面’号美容霜卖,‘青春永驻颜’变成室内树木‘绿意永驻颜’卖——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伍清商仔细想了想,“白发”号发油会让人的头发变白,若是用它来搽脸,一定会让脸越来越白,定会广受大姑娘、小嫂子的欢迎。“青春永驻颜”用在室内树木上,可使这些树木长青,美观大方。的确是好主意,但这些玩意的质量真的不会有问题吗?难说哦!
“甭管怎么样,价值五万两银子的计策我已经给你们了,可以放人了吧?”
贾大老爷也不是成心想绑人,反正像伍清商这样没原则的老好人也不适合他这种奸商使用,放就放吧!以后有需要再绑就是了。
他刚打算给伍清商松绑,一摸腰,刀子不在了……
“都别动,谁再动我就杀了他!”
不是吧!伍清商的脑子又是一句“不是吧!”最近他没什么机会说“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他现在一个头八个大,快成九头蛇了,只可惜他更希望自己是九命怪猫。好不容易才从老头子手里拣回一条小命,怎么正经姑娘又看上他这条不值钱的贱命了?他到底今年少拜了哪尊菩萨,竟然如此折腾他?
别指望别人了,还是自救要紧。微微侧过头,伍清商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明早起床洗脸的时候找不着脑袋了。
“我说正经小姐,清商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他不想卑躬屈膝,但再不放软口气,他怕以后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了,“最起码你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却彻底将正经小姐的火气给激发了出来,“你每个地方都对不起我,你通通对不起我,你喜欢伊先生这就是最对不起我的地方!”
“冤枉啊!”伍清商大声喊冤,“我不知道贾小姐您竟然对我情有独钟,我若是知道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知道现在交代是不是迟了?”
伊瑧丢出一记白眼,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呆瓜到了紧急关头不也黑毛倒立嘛!“我说正经小姐啊!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也不用拿刀子对着他,直接跟他跳下山坡就好,绝对没有人能阻拦你们俩在一起。套一句最近流行的肉麻话:就是阎王爷也不能把你们分开!”哦!上天啊!她的鸡皮疙瘩先一步滚下山去嗳!
他们越是这样说,贾正经就越是显得慌乱不已,她手中的刀尖不时地晃动着晃动着,终于爆发了——
“你们知道什么?我所爱的不是伍清商,像那种俗人怎么可能入我的眼,我所爱的是……是……”她扭头羞怯再迎头表白,“是伊先生!”
“不是吧?”伍清商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在无意间跟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了情敌,这世间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巧遇,实在是太诡异了,“可她是女人嗳!”
贾正经露出飘飘然的眼神,也不在乎自己的亲爹是不是已经气背了过去,“但她的风华比男人更有男人味。”
男人味?嗅嗅!伊瑧的身上一直就很干净,闻不出任何味道来。伍清商不服气地再补充一句:“可她真的是女人嗳!”
“但她的气度比男人更加男人。”贾正经的心已经飘到了半空中,估计不大可能稳妥地落回地面。
瞧贾正经那副活在梦境中的表情,伍清商不禁瞥了瞥一旁的伊瑧。她欺骗了一颗纯情少女的芳心,难道她不觉得有愧吗?
愧?她似乎还挺享受被小姑娘当成梦中恋人的感觉。他怎么给忘了,她从来都很希望被姑娘们所包围的感觉,这一刻自然是分外享受,她这分明是蝌蚪变青蛙,鸟蛋变乌鸦——她混蛋!
“正经小姐,你可以试着向伊先生表白你的真情,说不定她的心中也有你呢!”
瞧伍清商那眉眼扭转,连他都学会如何损人,莫非这世道变了?伊瑧正要数落他,发现贾正经小姐已离她越来越近,就快贴近她的鼻子了,“我说贾小姐,你不觉得我们靠得有点儿近吗?”
“近?我一直就想这么近地靠近你。”贾正经连眼波都在流情,“你可知道我看见你和伍清商走得如此之近,我心里面有多难过?我不惜一切地想要拆散你们,我甚至故意接近那个呆子,制造出我好像喜欢他的样子,希望你能因为吃醋而离开他。”
闹了半天,那几场桃花汛都是贾正经为了伊瑧而不惜血本的演出,跟他的魅力根本无关?这太打击他的情感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一只乌鸦从伍清商的头顶飞过——他真的很失败!
“喂!这么伤自尊的事,你们两个能不能找个地方单独谈谈?先把我松绑如何?我记得家里还烧了水,我现在就回去沏茶,等你们俩谈完了估计也渴了,再回来喝我沏的茶,岂不是刚刚好。”
“你少废话!”贾正经心潮澎湃,激动难耐,“要不是你,我早就和伊先生在一起了,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人,没有学问,为人粗俗,你凭什么站在伊先生的身旁!”
“其实,”伊瑧觉得有些事还是坦白点儿好,让一个疯狂的小女子把她想得太好,绝不是一件好事,“其实,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啦!”
“是呀,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只能用圈圈叉叉代替。”关键时刻,伍清商泄了她的底。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此时此刻,伊瑧的光辉形象早已烙印在贾正经的心底,拿刀都削不去,“你嫉妒她对不对?你嫉妒我喜欢她不喜欢你对不对?你嫉妒我能配得上伊先生,而你配不上,是不是?”
别人尚能将她疯狂的举动当成笑话看,贾大老爷是头一个受不了的人,“正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乌鸦会是什么地方,专门出产一些什么样的人,外人不知道,他还会不了解?更何况,她的女儿竟然爱上伊瑧这种把撒谎当吃饭一般简单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是个女子,名副其实的女子!”
“那又如何?”贾正经得意洋洋地凑到伊瑧身边,还不时地嗅嗅,“我知道她是个女子啊!她若不是女子,我还不喜欢她呢!男人实在是太脏了,只有干净的女子才能拥有真正的君子风范,就像君子兰,为花方可闻其香。所以我就是爱伊先生这样的女子,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清楚到伊瑧想拔腿就逃的份。她的确很喜欢被女子包围的感觉,可那只是一种虚荣心构筑起来的感觉罢了。若是换作男子她也会很开心,只是男女有别,这点儿伦理道德她还要眷顾。于是,被女孩子紧密包围成了显示她魅力和成就感的一种方式,她没有想到竟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不便,这次真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天了。
“贾正经你正经一点儿,我们俩之间是不可能有……有未来的。”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刺激,伊瑧一时间也失了分寸,连舌头都打结在了一起。“你……你该嫁……嫁个好人家,过自己的生活。我只不过是个骗子,没学问,更没风度。大鼻鸦年前欠了我一两银子,我记到现在,每天临睡前都诅咒他来日被人偷走五两银子。还有啊!我的脾气很差的,常常对伍清商颐指气使,不相信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还有还有!我还喜欢去逛女肆,看有没有什么漂亮姑娘,当然那只是纯欣赏,比较一下她们是不是有我娘长得漂亮——我没有告诉你吧!我的出身也不好。所以,你千万别爱上我,你要是真的跟了我,那就是跳进了一个比花柳阁还大的火坑啊!”
“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跳进火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贾正经脉脉含情的口吻差点儿没把伊瑧吓得半死,她连浴火焚身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太坚决了一点儿?
最后一招,拿骨肉亲情压吧!“你这样做,你爹怎么办?你忍心看他老年独自一人吗?难道你天真地以为他会答应把你嫁给一个女子?”想想就够恶心的了,伊瑧告诫自己:只要能平安闯过这一关,从明天开始女子该有的涂脂抹粉,她半点儿也不能少。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过早,贾正经最坏的主意已经打好了,绝不打算放过她。她小步上前跪倒在爹的面前,“女儿不孝,日后不能侍奉爹,还请爹谅解!”
谅解?你叫他怎么谅解?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他年迈时的惟一希望居然要把他甩在一边,与人私奔——对方还是个女子——一个当惯了骗子的女子。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比你还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伊瑧悄悄靠近伍清商,要不是这家伙害人,她早就撒腿逃了,还等着在这儿被另一个女人强行绑进洞房?
想逃?没那么容易,贾正经精明地看出了她的打算,一个健步她飞身扑向伊瑧,“不是说阎王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吗?既然生我们不能在一起,就一起去死吧!”
“小心!”伍清商错开伊瑧的身体,承载了贾正经的身体重量,她的力道太大,他承受不起,两个人双双向山坡下方滚了出去。
“正经——”
“伍清商——”
“后来呢?”穆青青看着下面那一堆的空白,疑惑的问秦相予。
“这还用说啊,后来肯定就是两人冰释前嫌在一起了呀。”秦相予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天已经快亮了,他真的好想好想睡觉啊。
“唉,伍清商还算是个好人,虽然配不上我们家小姐也将就了。”只是想不通啊,小姐什么时候沦落到去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呀?
“相予,那什么乌鸦会的会长不会就是你们邪异门搞的吧?”某小姐犀利的看向秦某人。
“额额,这这,大概是吧。但是这不关我的事,你要找就去找显叔算账好了。”某人赶紧撇清关系。
穆青青又叹了一口气,“好在遇到了伍清商这呆子,不让我一定要找显叔算账。”
“不找显叔算账,那我们睡觉去了吧。”某人小心翼翼的笑着说道。
“瞌睡好来,改天再去找小姐……”边打着呵欠,穆青青靠到了秦相予的身上。熬夜一晚上啊,瞌睡来死了……
找到小姐再好好的和小姐讨教一下,怎么样能让男男女女都喜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