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杀无赦的下落
“无赦……哥哥……”唐灵无力地睁开眼睛，很快又合了起来，嘴里喃喃地呓道：“灵儿没事……无赦哥哥不用……担心……”
回旋镖有毒，暗红的血丝已凝固成黑色的血痂，毒已经在体内开始蔓延了。唐灵渐渐失去意识……
“灵……”杀无赦的手在发颤，他撕开她的衣服，将整个手袖都扯了下来，雪白的手臂上，有一块发黑的肌肤，黑色的血痂如蜈蚣般爬在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而在伤口上方，有一朵红色的花纹，像刺上去的纹身，又像烙上去的标记。
少年看到那花纹，立刻呆住了，那惊愕而不可思议的表情，像见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眼里迅速略过各种复杂的神色……
杀无赦执起她的手臂，运用内力逼出她体内的毒素，暗红而发黑的血缓缓流出，顺着手臂一直往下淌，滴落地上的血液如同盛开的玫瑰，鲜红而刺眼。
“没用的，让她服下这个！”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递来一颗绿色的药丸，神色明显有些紧张与担心。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杀无赦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少年见他迟迟没有接过药丸，显然不信任他，急急道：“我敢用生命作担保，这颗药丸绝对不是毒药，请你不要再犹豫了，快让她服下吧，再迟的话，毒素蔓延全身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杀无赦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他不能失去她！毅然接下药丸，在让唐灵服下之前，他用低沉得可怕的声音对他说：“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少年微微一怔，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他，又望向唐灵，眼神充满疑惑与不解。
服下药丸后，唐灵的表情异常难受，随后吐出一口黑血。
他的眼瞳一紧，抱住她的手更紧了，少年却松了一口气道：“她已经没事了，体内的毒吐了出来，休息一下就好了。”
杀无赦没有说话，眼瞳慢慢恢复原来的样子。
“灵……”杀无赦轻唤着她，表面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可声音中却透露出一丝紧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为她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唐灵乌黑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像一只艰难破蚕而出的蝴蝶，无力地张开翅膀，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嘴角微微上扬，“无赦哥哥……灵没事了……不过好累好困……我想睡一觉可以吗？”
“睡吧。”他轻轻地拥着她，将她娇小的身子揉入自己的怀中。
闻着他熟悉的味道，她渐渐地合上双眼，嘴角的微笑依旧残留在唇边，那种甜蜜又温磬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像一潭春水溢满她小小的心窝……她喜欢这种感觉，很喜欢，很喜欢……
当她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她正躺在一张简洁的木床上。
“无赦哥哥。”唐灵扶着沉重的脑袋坐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正要下床，门由外被推开了。杀无赦提着食物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那名少年。
杀无赦把食物搁到桌子上，对她说：“灵，过来吃东西。”
“嗯！”唐灵乖乖地走过去，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发现那名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又古怪，像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似的。
奇怪，他怎么还没离开呢？唐灵心中疑惑着，不过想到当日他帮自己教训小偷的一幕，嘴角扬起了笑容，拿起一个馒头递了过去：“你也吃一个吧！”
“唐灵，你真的是唐灵吗？”他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
唐灵吓了一跳，手中的馒头掉到了地上，小声地提醒他：“你，你弄痛我了。”
杀无赦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悦，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对不起。”他放松了力道，转而握住她的手，迫切地追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哥哥唐风，你记得吗？”
唐灵一下子愣住了，哥哥？唐风？这名字似曾相识，她的思绪回到从前，母亲微笑地向她介绍面前的男孩，说，这就是你的大哥唐风，他常年在外拜师学武，难得回来一次，你陪风哥哥一起去玩吧。于是，母亲将她的手交到男孩的手里，男孩看着她笑了，那笑容如春风般抚过她的心田，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乌黑如玛瑙眼眸，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过碧绿荷花池……
“哥哥，你是风哥哥吗？”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望着他乌黑的眼眸发呆。难怪当初她觉得他的眼眸这般熟悉，原来，是风哥哥，他是她的亲哥哥，唐风。
她有三个哥哥，唐风是大哥，从她有记忆以来，就很少见到这位大哥，对他的印象，也很模糊，记得母亲跟她说过，大哥常年在外拜师学武，所以很少回家，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见面，是在她五岁那一年，当时是她的生日，他回来了，牵着她的手到荷花池边散步，他跟她说了很多话，可她记不清他当时说过了些什么，只是感觉到，这位哥哥很温柔，他似乎很喜欢她，疼爱她，还送了她很多小礼物，而她，对这个哥哥的印象很好，打心里喜欢这位大哥哥，可自从那一次，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对，我是风哥哥，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唐风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大手一揽，便将她拥入怀中，语无伦次地喃念着：“你没死，你还活着，你真的活着，实在太好了……”
“风、风哥哥……”突如其来的拥抱，唐灵很不习惯，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不安地看向杀无赦，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唐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没见，灵儿，你长大了。”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似乎还把她当作当年的小女孩。
唐灵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紧张，“风哥哥，你为什么说无赦哥哥杀了你全家？为什么说是他盗走了血之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些人要杀我们？为什么要放火……爹和娘都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回想起当年的情形，唐灵禁不住落下伤心的眼泪。
揉着发丝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唐风眼里尽是悲伤，“这都是因为血之参，那些人都是冲着它而来的。我们唐家藏有一根千年血之参，已经很多年了！从曾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把它视作我们唐家的镇家之宝，这个秘密只有爹娘和我这个大哥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可就在九年前，这个秘密不知为何泄露了出去，结果导致这场灭门之灾！”
杀无赦静静地听着，平静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会这样？这个秘密为什么会被泄露出去……”唐灵的眼神无比复杂，一时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时，唐风的眼瞳一紧，目光转移到杀无赦的身上，握住拳头的手微微发颤，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当我知道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便立刻赶回家中……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火光通天，熊熊的大火在燃烧着，屋里急促惊慌的尖叫声不断地传出，我的心也慌了，想到你们还困在里面，我发了疯似的冲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事，我不记得了，是师父将我从火海里救出，之后带着我去了昆明山……”
唐灵听着心里一阵难过，盯着他脸上那块丑陋的疤痕，手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这是当时被火烧伤的吗？痛吗？”
唐风轻轻地摇了遥头，“早就不痛了，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真的很高兴。我一直以为，唐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原来还有你，实在太好了。往后的日子，就由哥哥来好好照顾你。”
听着他最后一句话，唐灵觉得自己快要离开无赦哥哥了。下意识说道：“对不起风哥哥，我不想离开无赦哥哥。”
杀无赦的心微微一颤，表面却平静如常，冰蓝的眼眸没有一丝波动。
她的话让唐风感到意外，沉默半晌，沉声问道：“灵儿，如果他是我们的仇人，你还想跟着他吗？”
“你说什么？”唐灵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惊愕，“无赦哥哥怎么会是我们的仇人？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根本没有拿到血之参。”
“他有没有拿到血之参，我不敢肯定，但唐家当年的灭门之灾，的确与红莲教有关！而他，是红莲教的少主！我们唐家的秘密就是被他泄露出去的！”唐风瞪着杀无赦，眼里充满恨仇。“你们红莲教是魔教，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盗走血之参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杀掉？我们唐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就是被你们这群魔鬼害死的！”
“不，一定不关他的事！”唐灵护在杀无赦的面前，挡住唐风的视线，“这当中一定有误会！无赦哥哥真的没拿到血之参，真的没拿，这点我可以保证。我跟了他两年了，我们一直在寻找血之参的下落。”
这两年来，她一直跟着无赦哥哥到处流浪，不停地赶路，她一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要去什么地方，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他一直在寻找血之参。
“灵儿，这些年，你到哪去了？你为什么会跟着他？”唐风忽然问。他一直以为她死在那场大火里，所以从来没有找过她。这九年里，她一个小女孩，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场大火后，我被一家大户人家收养了，直到两年前，我、我被赶了出来，然后，遇到无赦哥哥，他收留了我，让我待在他身边。他一直很照顾我……”说到这，她感激的目光望着无赦哥哥。
杀无赦冷漠的眼神一直望着窗外，似乎对两兄妹的对话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灵儿，你听大哥的话，不要再跟着他了，他是魔教的少主，他不是好人……”唐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灵打断了。“不，无赦哥哥是好人！当年是他从盗贼的手中救了我，收留我……没有他，我不会活到现在，风哥哥，请不要再怀疑无赦哥哥，他真的是好人，至少，他对我是最好的。”
“盗贼？他救了你？”唐风一下子变得紧张，担心地问，“你没受伤吧？那些盗贼对你做了什么？”
唐灵摇摇头，“我没事，幸好无赦哥哥及时出现救了我。风哥哥，他是好人，你相信我好吗？至于血之参，真的不在他手上，不过，有个叫弥魄的男人来找过无赦哥哥，他说他有血之参！”她忽然记起那个戴面罩的男人！急忙道：“他还想用血之参与无赦哥哥做交易！但被无赦哥哥拒绝了，我们唐家这场灭门之灾，也许与他有关系！只要找他出来，就可以问个清楚了！”
“弥魄？”唐风皱了皱眉，脑子忽然想起那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一个月前，有个男人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告诉我很多事情，现在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
杀无赦冷漠的蓝瞳飞快地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神色。
“那男人的脸上是不是戴着白色的面罩？”唐灵急急问，直觉告诉她，那男人肯定就是弥魄！
唐风的身子微微一颤，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唐灵抬起复杂的眼眸望着唐风，“那他一定是弥魄了！风哥哥，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他是坏人，血之参就在他手里，我们唐家这场灭门之灾一定跟他有关系！”
唐风没有说话，一股沉沉的怒意在他心中隐隐发作，那个叫弥魄的男人，竟然欺骗了他！太可恶了，他必须找出他，问清当年的事，如果唐家灭门之灾真与他有关系，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风哥哥……”唐灵唤了他一声。
唐风这才回过神来，“这个叫弥魄的男人的确可疑，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说完又望着唐灵，“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
“不！”唐灵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想离开无赦哥哥，一点都不想。
唐风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表情异样坚持，也知道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是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移向杀无赦，“那我妹妹就拜托你了，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杀无赦转过头，望着他的眼神平静如常。
唐风也不再说什么，对唐灵交待几句话后，便独自离开了。
唐灵望着哥哥离去的身影，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可是，她并不后悔留在无赦哥哥身边。在她生命里，没有人比无赦哥哥更重要了，即使是亲哥哥，也比不上。
他是她的归宿，从他救她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决定，永远永远地留在他身边，决不离去，就算他不要她，她也会默默地守在他身边……
清晨，阴沉沉的天空，不停地下着毛毛细雨，地面一片潮湿。
唐灵踏着泥泞的脚步，跟在无赦哥哥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着。地上的泥粘在她的草鞋上，怎么也甩也甩不干净，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
“无赦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唐灵不安地问，望着周围陌生又阴森的环境，心里有点发毛。从昨天开始，无赦哥哥就转了个方向，来到这个潮湿又阴暗的森林里。
这里生长的植物异常诡异，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绿得发黑的藤蔓植物爬满树干，时不时会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吓得唐灵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