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丽芳见辰峰一点没被她的威胁吓到,依然步步紧逼,心一慌,本能地挥动长鞭。不料鞭子被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辰岳抓住,用力一扯,鞭子脱手被远远地甩到一边。武器离手时她陡然发现,盛怒中的辰峰并不是很可怕,到是这个看似无害的辰岳更为可怕,他不说话,一出手便夺了她的兵器。这让她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大人们常说的,“不叫的狗最会咬人”。
惨了,惨了,她今天就碰到这种狗了,俊哥哥,他在哪里啊,快来救救她!
“住手。”一声威性十足的冷喝,成功地止住了辰峰不断前进的步伐,拯救了可能即将挨揍的范丽芳。
范丽芳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两眼发光,嘴角上翘。她说呢,怎么可能有人不怕她范二小姐,原来这个看似威猛的辰峰只是个没眼力的小锣锣,正主是那个女的。
辰峰不可思议地瞪着冰雪,似乎不敢相信一向最护着守妹的冰雪,竟会制止他教训那个女的。
辰岳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如果冰雪不能给他个满意的解释,或许……
范丽芳斜睨了辰峰一眼,笑得那个得意至极,好像刚才吓得就差瑟瑟发抖的人不是她一样,还摆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拽模样,气得辰峰额头青筋暴跳,却因冰雪的制止,而强行忍住揍人的冲动。
糟了!
糟了!
糟了!
路人心里都为他们捏一把汗,得罪了这朵霸王花,他们的下场可惨了!
“道,歉。”冰窖里蹦出两枚寒冰,瞬间冰封了范丽芳狂妄的笑脸。
范丽芳异样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冰雪,吞了口口水。虽然她只说了两个字,却寒如冰,硬如铁,其中不容忽视的魄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无所谓,她就不信,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丫头,能拿她怎样!
“不。”清脆响亮的回答,注定了范丽芳悲惨的下场。
“守儿,”冰雪冷笑,“想看免费的喷火表演吗?”
彤守心里咯噔一声响,完了,这泼妇完了,惹恼了师姐,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辰峰奇道,问出了辰岳此时的疑惑。
范丽芳土突然觉得很冷,全身寒毛倒竖。
“礼,尚,往,来。”冰雪一字一顿道。
冰雪说“礼”字时,路人顿觉胸口闷得慌,似乎有块千斤巨石压着。他们不知道,这是杀气。
“礼……恩?咳咳咳……”范丽芳仅说了一个字,一点黑光射来,滑入咽喉,再也吐不出来,“你,咳……给我吃了,咳……什么?”
冰雪冷眼旁观,邪佞一笑:“表演,开始了。”
“表……”范丽芳“表”不下去了,因为她已变成一个巨型喷火器,在疯狂喷火。她的喷火跟杂耍表演时的“喷火”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她喷的火是从她自己体内喷出来的,而且源源不断,如同黄河之水,泛滥不绝。
“哇哈哈……”
“哎呦呦……”
躲在一旁的路人终于“破功”,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一个不留神,被范丽芳盯上,火龙扑面而来,烧得他们屁股尿流,夹着尾巴,捧着肚子,咧着大嘴,四处逃窜。一眨眼功夫,街道上就仅剩五人了,一个在疯狂喷火,其他四个抬脚走人。
前方尘土纷扬,空气停滞流动,错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统一的服装急速奔来,看来有几十号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伫立在他们面前,不用眼睛看,光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来者是谁。
辰岳抱拳,辰峰厌恶地撇撇嘴,彤守不屑一顾的把视线转向一边,冰雪依旧直视前方,却似乎没瞧见有一个人在向他们打拱行礼。
“辰岳公子,辰峰公子,童姑娘,冰冰姑娘,好久不见。”他看人的眼神有所不同:看辰岳时,是敬佩的;睨辰峰时,是欣慰的;瞅彤守时,带着爱慕;望冰雪时,流露出少许惶恐。
“许少堡主,”领这么多人来,“有何贵干?”
“在……芳儿?!你在做什么?”许涵俊此时才注意到,正东跑西蹿忙着喷火的范丽芳,“快停下!”
停?
呜……
要是能停下就好了。
呜……
体内熊熊燃烧的烈火,若她不拼命喷出来,恐怕已被活活烧死。
呜……
俊哥哥救命啊!
呜……
快让千年冰山给解药!
呜……
范丽芳哭丧着脸,一刻不停地奔跑,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她会虚脱而死!
呜……
看样子,范丽芳是不小心得罪了冰雪姑娘,才遭如此惩罚。
他在镇上寻找多日,在各个路口按下人马,只为找到冰雪姑娘,救妹妹的性命,现在芳儿搅进这趟混水,辰峰曾提过冰雪姑娘爱记仇……事情大条了。
许涵俊厚着脸皮开口请求:“冰……童姑娘?你受伤了?!”他无意间瞥见彤守玉臂上缚着的丝帕,顿时大失惊色,恨不得冲到她身边,吻去她玉臂上的殷红,吻平她皱起的蛾眉。
童姑娘?
听到这三个字,彤守就火大,于是把受伤的气出在许涵俊头上:“谁让你叫我‘童姑娘’的?”
一坨自作聪明的白痴!她只说过她的名字是“彤守”,可没讲过她姓“童”,怎么所有得知她名字的人都叫她“童姑娘”?
过分!
“这……”许涵俊本想说“你的名字不是叫童守吗”。但见童姑娘星眸圆瞪,双手叉腰,一副气到不行的模样,话便卡在嗓子眼出不来。女人心,海底针!
辰峰心里暗暗发笑,想当初因为这个,他跟辰岳可没少受气。
“辰岳公子……”许涵俊只得向四兄妹中最好说话的辰岳打听情况。
“冰冰胡闹,范姑娘一时失手错伤了守妹,少堡主见量。”辰岳谦逊不卑不吭的赔罪,明着是说冰雪不识大体,实则是怪罪范丽芳蛮横无理,许家堡愧为一方之主。
听见没!
听见没!
是那座千年冰山胡闹,竟敢得罪我范二小姐,快让她给我解药!
快!
范丽芳苦于有口难言,心里不住催促。
许涵俊没完全听懂辰岳话里的意思,面子上却也挂不住,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抱歉的笑笑。
冰雪心里划过一丝诧异,辰岳称彤守为“守妹”,却不叫她“冰妹”,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了解她的喜好,还是不屑?
“咦?怎么不见龙仲山那家伙?”彤守东张西望了半天,咋没看见他呢?不是说天龙门和许家堡的交情不错吗?难道是交假的?
“……”一股恼怒锁住许涵俊,“龙门主他们多日前便回天龙门了,童……姑娘找他有事吗?”
辰峰握拳,算他逃得快。
果然!辰岳冰雪微微挑眉。
“……真的?太好了!”彤守星眸熠熠生辉,大呼万岁,兴奋异常地抱着冰雪又叫又跳,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哇哈哈……他们终于滚蛋了!”她不用再为误打龙仲山的事,躲在静幽深涧不敢出来招摇逛市,更不用再见到她未来公公的老俊脸!哇呀!幸福的时光开始了!
所有人的反应,两个字:无语。
过了半晌,许涵俊咳嗽一声:“冰雪姑娘,心地善良,待人宽厚,自是不会与芳儿一般见识,在下在此先谢过了。”许家堡和范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范丽芳是范老爷的掌上明珠,再者,他俩自小一块儿长大,怎能不出手相救。
好个许涵俊,这么一说,冰雪非拿截药不可了。
“没有解药。”真可惜,她冰雪学过怎样杀人,却没学过怎样宽容待人,更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善心?她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哼!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什么?”
耳朵有问题。
霹雳丸……“没有解药。”
四周许家堡的侍卫手握刀柄。不知好歹的女子!少堡主好言相求,她竟敢不给?那晚还将堡主骂得狗血淋头!
辰岳扫视四周几十个侍卫,个个四肢发达,臂力浑厚,有两三下子。以他们四人的身手,若只求脱身,应是不难。可现今手捧重物,倒也麻烦,况且他们是有备而来,不可轻敌大意。小小的一个范丽芳没必要理会她,要替守妹报仇,以后多的是机会,无须急在一时,锋芒太露。“冰冰。”辰岳的声音不大,却颇具说服力。
“三个时辰后,自然无事。七天内,只能吃极品血燕,一天至少半斤,否则,脱水而死。”看在辰岳的面子,上冰雪说出解法,顺便信口胡诌,让范靠多那只出了名雁过拔毛的铁公鸡大出血一次,谁叫他养出这种女儿。
极品血燕?
一天至少半斤?
连吃七天?
那不是要割她爹爹的肉?!
范丽芳几乎可以预见,她爹爹气得抱个脸盆疯狂吐血的情形。
“多谢!”许涵俊抱拳,“小妹涵盈自幼体弱多病,至今未寻得良医根治,今日终于遇到了赛华佗的冰雪姑娘,还请四位移步许家堡。”
终于说正事了。
辰岳眼角余光瞄了冰雪一眼,心道:以冰冰的性子,就算别人好言软语相求,她也未必肯医,如今许家堡弄出这么大阵仗,颇有相逼之意,再加上范丽芳一闹,恐怕许姑娘凶多吉少。
果然不出辰岳所料……
“小女子医道浅薄,怎敢替许堡主的掌上明珠医治,少堡主如此抬举小女子,启不是折煞了小女子,令小女子惶恐至极。”话是这么说,冰雪的神态语气却不现半分惶恐,全然一副“他人死活,与我无关”的神情。
许涵俊听出冰雪话中的讥讽,本想出言解释。一转念,他一解释,不是说明那晚他们在若湘斋外偷听了吗?他急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听得辰峰抢先说话。
“冰冰……”辰峰惊叫出声,“即使许姑娘无药可医,你也该竭尽全力,挽留她的生命啊!”
说的没错!
紧握的铁拳,明白许涵俊心中的怒火:稍一搭脉,便能把涵盈的病情诊得分毫不差的人,竟不肯出手相救,她的心是肉做的吗?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硬扯出一抹笑容:“冰雪姑娘何必自谦!试问当今世上,又有何人能胜过姑娘。”
“有。”
“……谁?”
“七小姐。”
“……”
“少堡主,何不去请医术名震天下的七小姐。”
“……”七小姐何止医术名震天下,武功.脾性更是名动八表,立下什么“救人一命,黄金千两,办事一桩”的怪规矩,搞得去向她求医的人,不仅要家实殷厚,还得心狠手辣,因为她要病人办的事,基本上是杀人。许家堡乃名门正派,怎能为一己之私,与魔庄勾结,胡乱杀人!许涵俊感到自己脸部的肌肉在抽搐。
辰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冰冰,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怎么不可以?”
一句话,驳得辰峰舌头发直,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他们烦不烦啊?师姐说了不去就不去,废话那么多干吗?欧吉桑!彤守不爽地扛上东西要走人。
许家堡的侍卫围成一圈,困住他们,打算来硬的。
“抱歉,”冰雪随性走到辰峰身边,暗中封住他几个大穴,令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省得等会儿麻烦,出手之快,谁也没发现,“小女子尚有事在身,恕不奉陪。”她走到辰岳彤守身边,朝许涵俊笑笑,没人注意到,一枚小圆球自她衣袖中滚出。
“轰”十丈之内,尽是白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任是几十名侍卫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