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地颂(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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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留学归来(2)

在巴黎斯德学院宿舍门口,张学勤握着小梅的手:“再见,有什么事,找我,好吗?”

小梅:“好的。再见,张大哥!”

张学勤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小梅,见到你,我真高兴!再见!”

“再见!”张学勤走远了,小梅还站在月色中望着他的背影。

北京。宣武门外铁匠铺。聚会还在进行,讨论非常热烈。

二梅:“大宝哥,你说怎么办?”

龙大宝指着贾彦:“要我说,他到海军部当官,不如到长江舰队当副总统领,或者上军舰当舰长。孙中山先生这么多年反复说,革命党人要到军队里去。各省陆军,我们已经打进去了。可海军呢,同盟会会员太少,因为海军这一行很神秘。”

贾彦:“是这样,因为它具有很强的专业性。”

龙大宝:“外行不懂,当然就觉得神秘。我这个大老粗,不懂科学技术,到海军有什么用?”

贾彦:“大宝言之有理。我想了好几天,还是不能当官。整个清政府腐败不堪,海军部也不例外。甲午战争之后,清政府重新整建海军。现在,长江舰队就有舰艇十七艘,大部分都是从德国买的。对这些舰艇,我很熟悉。所以,我下了决心,到长江舰队去!”

大宝:“好!孙中山先生也已经认清楚了:革命中心要从沿海转移到长江两岸。”

瀑布倾泻而下。

长江波涛翻腾。

贾彦穿着海军制服站在军舰上,威风凛凛,意气风发。他拿着望远镜向两岸望去。

江边悬崖树下,坐着两个人。

张东海穿着陆军制服,吴玉章穿着西装,在小声交谈。

吴玉章:“革命风暴就要来了!工农大众的斗争风起云涌。从湖南农民抢米风潮到山东煤矿工人和上海女工罢工,特别是四川保路运动,起义军二十万人围攻成都,清政府疯狂镇压,制造了‘成都血案’。成都攻不下来,起义军转向各州县,革命之火已经燎原,势不可挡!”

张东海:“我的任务是什么?”

吴玉章:“掩护和配合同志军的行动。但是,你还处于地下,暂时不要暴露。同时,要加紧在新军中做好起义的准备。”

张东海和吴玉章边走边谈。

吴玉章:“农民不会打仗,你们还要派人来训练队伍。”

“好。”张东海和他握手告别。

吴玉章又说:“武器太少,光有长矛大刀不行。”

张东海:“明天就送一批来。”

吴玉章:“最好有轻机枪。”

兵营内,张东海和山本等人交谈。

山本和脱下制服的军官、士兵一起,把几挺轻机枪、一捆一捆的步枪、手榴弹等装上江边小船。一艘艘运送武器的小船沿江而下。

穿着便衣的山本和军官、士兵们在训练农民队伍,教他们射击、打机关枪。

1911年9月25日。四川荣县城内。

吴玉章在荣县各界人士大会上庄严宣布:“从今天起,我们荣县脱离清王朝,宣布独立!”

一片欢呼声:“革命万岁!”

欢呼声变成机枪声。

清军向起义军开枪。

张东海、山本等从背后向清军开火。

张东海对山本说:“你赶快去汉口!”

汉口。汉阳兵工厂。车间里。大梅在检查一门大炮,柱子跟在她身后,摩拳擦掌地做着开炮的动作。

山本急急奔来:“大梅!大梅!”

大梅:“你怎么来啦?”

山本喘息着:“东海君!……”

大梅:“他……他怎么啦?”

山本:“他派我来找你,有急事!”

山本和大梅小声说着,大梅领着他走出车间。柱子仍然跟在她身后,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另一个车间里。胡天福正在看刚刚造好的轻机枪,得意地笑着。

大梅走来耳语,他不停地点头。山本躲在一边笑。胡天福突然看见山本:“哎呀,老朋友!你把胡子刮了,我都认不出你了!”

山本:“没有胡子,人家就认不出我是东洋鬼子啦!”

章洋走来:“赵小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大梅:“章厂长,炮的瞄准器有点毛病,我是来向胡先生请教的。”

章洋:“什么毛病?我去看看!”

大梅:“啊,不用麻烦您了,胡先生已经帮我解决了。”

章洋:“那好。胡先生,您发明的那种轻机枪,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可就是没有条件做试验。现在,您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胡天福:“这要感谢章厂长的帮助。”

章洋:“不必感谢。制造机关枪、大炮,为的是救国、救民。”

大梅:“章厂长,你们谈,我回车间去了。”

章洋:“赵小姐,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夜。一挺挺轻机枪、一捆捆步枪、一箱箱手榴弹和子弹运到船上。

山本、胡天福、大梅、柱子等和人们一起搬运。

章洋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微笑着。

一船一船的武器弹药运抵四川沿江城镇。

一群一群的工农大众拿着步枪、机关枪奔向前方。

一团一团的大火在长江两岸燃烧起来。

一营一营的新军从汉口上船。

清政府派遣的端方大臣率领大军入川。

武昌。胭脂巷11号,湖北革命军总指挥蒋翊武、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参谋长孙武等在开会。

龙大宝、二梅等急急走来。

龙大宝:“报告各位,湖北新军大部分已调到四川镇压革命。”

蒋翊武:“哈哈!太好了!”

孙武:“这是举事的大好时机!”

龙大宝:“武汉新军三分之一是革命党人。”

众:“干吧!”“事不宜迟,机不可失!”

龙大宝:“四川荣县已经宣布独立,这是我们同盟会领导的第一个革命政权。”

蒋翊武:“赶快动手!”

孙武:“准备起义!”

1911年10月9日夜。汉口。俄租界宝善里。

革命总指挥部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龙大宝、三梅也在其中。大梅、胡天福匆匆赶来,把龙大宝、三梅叫到门外。他们边走边谈。

大梅:“刚出厂的五门大炮,已经运到炮台。”

胡天福:“五十挺机关枪也运出厂了。”

张东海、山本等匆匆赶到,在门外遇到大梅等人。

大梅:“东海!”

张东海:“大梅!”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爆炸声。

哨声响起,俄国巡警狂奔而来。

1911年10月10日,黎明。

被捕的革命党人彭楚藩、刘复基、杨宏胜在军警押解下走着。

又一群被捕的革命党人迎着初升的太阳走向刑场,英勇就义。

残阳如血,染红了长江。

岸边。张东海、大梅、龙大宝等紧急开会,然后分头走向各自的岗位。

晚。新军工程第八营总代表熊秉坤打响了武昌起义的第一枪,率领全营士兵冲向楚望台。

张东海、山本等带领新军起义。

龙大宝、三梅等向敌军开火。

长江上,一艘艘军舰开来。

岸上。胡天福、大梅等和起义官兵一起向军舰开炮。

贾彦和几个舰长开会决定起义,纷纷挂起了白旗。

长江两岸,万众欢呼:“武昌起义成功了!”“成功了!”

贾彦和海军士兵们上岸,和张东海、龙大宝、胡天福等一起欢呼胜利。

二梅在舱内给儿子喂奶后,刚要出去,孩子大哭。她只好把孩子背在身后,走出舱门,上了甲板,一口气奔上岸。

大梅、三梅、贾彦欢呼着迎来。孩子又哇哇地哭起来,贾彦把他抱在怀里,他还是哭。

贾彦把出生才四个月的婴儿,高高举在空中,喊着:“德福!德福!你哭吧,哭吧!革命成功了,成功了!”

胡天福接过婴儿,刚刚把他举起,一排子弹突然从背后射来。

胡天福中弹倒地,幸亏二梅把婴儿接了过去……

在枪声和大火中,推出《大汉报》大字标题:《武昌起义成功,革命烈火燃遍全国》。

1911年10月24日,长沙起义。

18岁的毛泽东,奔出湘乡驻省中学大门,来到起义新军二十五混成协五十标第一营,穿上军装,当上一名列兵。

毛泽东看着《湘汉新闻》报上的文章,第一次看到“社会主义”这四个字,不禁仰天沉思:“社会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

长沙。湘江边。几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欢呼着“革命成功了”“革命万岁”奔来。他们看见毛泽东独自坐在树下看报:“哎,那不是毛润之吗?”

“润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看什么报?”

“哈哈,《湘汉新闻》!”

“上边有什么新闻?”

“社会主义!什么叫社会主义?”

“我知道,那是乌托邦,是做梦!”

“哎,润之,革命成功了,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怎么样?”

“走吧,走吧,好好喝它几杯!”

人们拉着他,可他硬是坐着不动,一声不吭地埋头看报,还用红笔在上面画着。大家只好走了,边走边说:“我这位小老乡呀,一直在山沟里长大。去年秋天离开韶山,他还写了一首诗呢!”

“什么诗?念给我们听听!”

“你们听着: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人们鼓掌叫好。

“还在东山小学读书的时候,有一位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教员给他讲,日本如何通过明治维新强大起来,他非常羡慕。有个同学借给他一本书,叫《世界英雄豪杰传》,讲的是华盛顿、林肯、拿破仑、彼得大帝……”

“我也看过,这些英雄人物可不得了!”

“毛润之看了也很激动,他说,中国也要有这样的人物,我们应该讲究富国强兵之道。我们每个国民都应该努力!”

“讲得对,我们不是参加起义军了吗?”

迎面走来萧子升,有人喊:“哎,萧子升!等等!你在找谁?”

萧子升:“找毛润之。”

有人问:“你们约好的,是吗?”

萧子升笑道:“是的,我们约好每天日落之前在这里会面。”

毛泽东在看报纸,边看边沉思。

萧子升走来:“润之,今天有没有新的发现?”

毛泽东:“有!你看,今天,我第一次知道‘社会主义’这个新名词。可是,从19世纪30年代起,社会主义一词就在欧洲广泛流传。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

萧子升微微一笑:“那时候,你还没有生出来呢!”

毛泽东也笑了:“那倒也是。不过,我活到十八岁才知道社会主义,这也说明我实在太闭塞了。”

萧子升:“走出韶山,放眼全国!”

毛泽东:“放眼全世界!”

萧子升:“这话不错。可我们还是要有个顺序:先有中国,后有世界。”

毛泽东:“不,有时候,你还要倒过来,先看世界,后看中国。”

萧子升:“此话怎讲?”

毛泽东:“比如说,科学,人们最早是用拉丁文,来表述科学这个概念,中国古代《中庸》用‘格物致知’表述实践出真知的概念,日本把它转译为‘致知学’。明治维新时期,日本科学启蒙大师福泽瑜吉把它译成‘科学’,在日本广泛应用。1893年,康有为引进并使用‘科学’二字。中国科学启蒙大师严复在翻译《天演论》等著作时,也用‘科学’二字。从此,‘科学’一词在中国应用起来。这就是先世界、后中国,先西方、后东方。再说,科学技术的发展,先看世界,后看中国,那就清清楚楚:中国落后了,落在世界后边十万八千里!正如严复十年前所说,腐败的清王朝,再这样搞下去,再过三十年,中国的领土被列强吞灭殆尽。那时候,中国就要像老牛一样,被外国侵略者牵着鼻子走了!”

萧子升:“现在好了,清王朝被推翻了,革命成功了!”

毛泽东:“是呀,这可真是翻天覆地!满清王朝从1616年开始共二百多年,封建君主专制在中国共两千多年,一下子被革命风暴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