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齐力将一车的礼物搬进了屋子里,王老头临走前,夏翎特意将一条香烟塞到驴车上,笑吟吟的道,“王大爷,麻烦您老特意送他回来了……这条烟,给您留着抽吧,我爸不可不爱抽这个。”
“这怎么好意思?”王老头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就是顺道送一趟,乡里乡亲的,谁碰见了不会管?”
“有什么的不好意思的?”夏翎笑吟吟的摆了摆手,“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根本就不爱抽烟,这烟我拿回家也是放着……您也说了,乡里乡亲的,以后说不准还有什么需要您帮忙搭把手的。”
王老头再不推辞,笑哈哈的带着烟,赶车走了。
陆锦年站在夏翎身后,微微皱眉,面露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给钱?”
“给钱的是城里的规矩,”夏翎暗暗朝陆锦年翻了个白眼,“这里是乡下,你要是给钱,看王大爷会不会当场翻脸?麻烦了人家,可以事后送点东西过去,或者以后帮个小忙,但不能用钱解决,太伤脸面。”
陆锦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抬起手臂,将手里拎着的笼子递到夏翎面前,“特意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礼物?”
夏翎眨了眨眼,掀开笼子上罩着的黑布,却见一只蓝背黄肚的半大鹦鹉,正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看见夏翎了,还清脆的大叫道,“美女!美女!嫁给我吧!”
夏翎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揶揄的看向陆锦年。
陆锦年脸色涨红,微微的有些尴尬,侧过头去,局促解释,“……这话不是我教的!”
“嗯嗯,不用解释,我懂的~”夏翎一脸你“口是心非”的模样,故意踮起脚尖,拍了拍陆锦年的肩膀,“少年,你够胆!准备迎接你未来丈母娘的腥风血雨吧!”
陆锦年面露不解。
可当他跟夏翎进了屋子,手提鸟笼出现在夏妈面前时,夏妈的脸都青了。
“……哪里来的?!”夏妈咬牙切齿,暴跳如雷,“赶紧给我扔出去!家里不养这些破玩意!夏翎,我告诉你,家里这两条破狗,我都已经快要受够了,你要是再敢养鸟,就给我滚出去!”
夏翎故意朝陆锦年眨了眨眼。
陆锦年满脸的尴尬,“阿姨,这……是我送给小翎的。”
似乎还嫌这份尴尬不够,鹦鹉扑楞着翅膀,又叫了一声,“美女!美女!”
夏妈又怒又恼,饶是这个完美女婿送的,也浇灭不掉她对于任何非人生物的怒火,“不行!家里不养这些破玩意!趁早放了!”
“这是蓝黄金刚鹦鹉,原产地在美洲,我们这边放了,根本在野外活不下去。”陆锦年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抱歉,阿姨,我不知道您……”
“没事!没事!”
夏姥姥摆了摆手,故意笑道,“反正你们俩也快结婚了,结婚了就搬出去住,在家里养不了两个月,尽快把婚事办了就行,玉芍啊,你也别恼了,这小东西在家养几天就弄走。”
一听女儿要搬出去,夏妈愣住了,心里满是不乐意,脸上就露出来了。
“就是啊,”夏翎顿时会意,冲着陆锦年眨眼,“姥姥,你说,我和锦年搬过去孝敬你,好不好?”
“干嘛去麻烦你姥姥?”夏妈更加不乐意了,暴躁的怒声道,“村里这么大的地界,还不够你住的了?夏翎,你个死丫头,别以为翅膀硬了,我就管不动你了!”
“——玉芍!”
夏姥姥眉头微蹙,喝断了夏妈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也要记住我们夏家的规矩:儿女婚后必须分家另过!再大的情分,也禁不起日常的消磨,自己的儿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女婿?难道你想管着小两口一辈子?”
夏妈讪讪的垂下头,心里不情不愿的。
瞧见夏妈这般模样,夏姥姥哪还有不明白的,恨其不争的薄怒道,“也别怪我插手你的家事,你要是存心想强留人家小两口,那你跟峰子就搬回来住吧,打从你们结婚的那天起,就没跟老太太我住过一天。”
夏姥姥一句话,彻底掐死了夏妈的死穴。
让夏妈搬回娘家跟夏姥姥一起住,别说是赵爸能不能同意,夏妈自己都千百个不乐意,夏姥姥性情古怪,管教她这个女儿极有手段,夏妈自由自在了半辈子,哪里还能受得了上面来了尊大佛压在头上?
陆锦年识趣的没有说话。
反正有夏姥姥做主,夏翎没搭理夏妈的那点子不顺心,拽上陆锦年,将给自己的东西和陆锦年的行李全都拎回了屋。
回到自己的地盘,夏翎这才长舒了口气,安抚般的冲着陆锦年道,“今儿这事你别多想,跟你没什么关系,那是我姥姥趁机把话说开,故意敲打我妈呢,我妈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女人,虽然勤快能干,又没什么坏心眼,但也总摆脱不掉那点子眼皮浅和市侩,故意在你跟前摆丈母娘的谱,想给你下马威,又想拿捏我,生怕我结了婚,就跟她不亲了,想把我留在跟前……”
陆锦年还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想了想,这才微微点头,“可以理解。”
“理解是可以理解,但夏家的规矩就这样,”夏翎笑眯眯的抓了一把葵花籽给鹦鹉,“儿女结了婚,就分家出去单住,尤其是这种女儿招婿上门的情况,就是怕丈母娘太过自恃,让女婿脸上不好看,消磨掉两边的情分……我这个亲生女儿尚且也有跟亲妈吵架的时候,更何况是你这个上门女婿?”
说完这话,夏翎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灰渍,“我之前跟姥姥商量过了,婚后户口挪出来另起门户,再在村里重新买地起房子吧,弄个独门独院,这就算是分家单过了。”
“不需要这么麻烦,你若是舍不得阿姨的话,留在家里住也可以。”陆锦年难得的体贴了一句。
夏翎赶紧摆手,絮絮叨叨的抱怨道,“可别!我可受不了我妈,申请养条狗,简直比打了一仗还累,每天家里柜子什么全都要用抹布擦一遍,院子必须扫,钱要归她管,吃点肉比登天还费劲……”
陆锦年垂眸,只是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微笑不语。
这种琐碎的生活,他其实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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