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祭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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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入宫前夜

从不知道吃顿饭,也能吃出一堆麻烦事。

容烟高贵的马车,成了叶薇搬运尸体的工具,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那个可怜的咏春姑娘,不过是个被生活所迫的女子,可命运仍不放过她,老爹的离世对她的打击一定不可想象,唯一相依为命的人,竟因自己惨死,真是情何以堪呐?

到了自己的府门,叶薇和咏春下车,看着容烟将要回府的马车,突然开口:“等一下。”

容烟微微撩开车帘轻声道:“尸体先由我带回府吧,你一个女子……不方便。”

叶薇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感动,他是怕她府中有尸体会害怕吧?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能下车吗?我送你到你的府门就好。”叶薇缓缓说道。

容烟微微愣了愣,轻轻下了车,站在叶薇的面前。

“墨非,带咏春姑娘先回府,我随后就回去。”叶薇微微看看墨非,他眼中那一抹熟悉的担心再次一扫而过,叶薇不禁有些疑惑,他到底在担心谁?她吗?担心什么呢?要找个时间问清楚,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墨非又看了看叶薇和容烟,领命回府,偌大的公主府门前只剩下容烟和叶薇两个人,容烟已命摇光赶着马车先回去了。一边走,容烟一边看着叶薇有些微微别扭的脸,微笑道:“公主,有什么话要对容某说吗?”

公主?他又开始称呼自己公主了?是呀,现在没有外人,不必再避人耳目了,她仍是公主,他又是容大人了。

“那个……多谢你,容烟。”她没有称他容大人,而是直呼其名。

他微微怔了怔,浅笑:“不必谢,反正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你逼着答应的。”

叶薇微微瞪他,这人又来了!

“你可知今天带人行凶的是何人?”

“是什么人?”

“这个文公子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文渊之子文修。”

“我还以为是皇亲国戚呢!这么嚣张离谱,行为放荡!”叶薇气愤道。

却见容烟微微摇了摇头:“当今国君登基时日尚浅,根基未稳,当初登位之时也是多亏了这些老臣的支持,这个文渊正是当年跟随烨帝的老人,资历老,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不仅不能动,还要用,再加上这个文渊如今掌管户部,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皆在其手中,这些乃是国之根本所在,对于当今国君来说,是不容有失的基础。你想要动他的儿子,谈何容易?这个文公子在南都,风流之名远播,荒唐之事不少,但是他是文尚书的儿子谁敢动他?这个文尚书育有一子一女,这个文公子算是他老年得子,只有这一个儿子,明知他行径放荡荒唐,又怎么忍心怪责?况且他的女儿嫁的又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子,权权联合,你明天见到帝君,恐怕注定失望而归。”

“这个文尚书的儿子金贵,别人的命就不值钱了?富贵贫贱是否受人尊敬从来都是因品格而异,而非身份权势。”叶薇振振有词。

容烟看着她摇头苦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自己逞英雄,还要连累我。”

“南朝赫赫有名的容大人,还有怕的人?说出去谁信?”叶薇激将道。

容烟淡淡笑道:“休要用激将法,我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他沉默半响又道:“我不是怕,我只是躲,好不容易躲出去的烫手山芋,又被你塞进我的手中了。”他后半句声音渐弱,叶薇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住处到了,谢谢公主亲自‘护送’,请回吧。”

叶薇闻言抬头,只见府门的匾额上提了三个字:云烟居。难怪谁都找不到容烟的住处,他根本没有写上容府的名号,只写了这类似书斋的名字,又坐落在这僻巷之中,难怪!同时也发觉到,自己这个公主府竟然也同在这个僻巷之中,想来也是这个南朝睿帝的“赏赐”了,真是“慷慨”呀!转头又一想想,有这个南朝第一公子做邻居,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想到这,心情又开朗起来,冲容烟挥挥手:“容烟,明天见。”

直到那个宝蓝色的欢快身影消失于街角,容烟才慢慢收回视线,沉重的跺着步子,走进“云烟居”。拜叶薇所赐,今晚他的云烟居一定非常“热闹”,而今晚想要休息的话,恐怕是不能了,想到这摇头苦笑。

叶薇回府之后,最先来见她的竟是紫鸢。“请问公主带回府的女子是谁?如何安排?”紫鸢脸上的神色莫测高深。

“她是我今天在外间救回来的人,好好安排一下,从此后,就让她留在我的府里,嗯……做我的贴身使女吧。”叶薇神色平静道。

“救回来?公主又‘救了’一个人回来?上次公主救回来的人还在府中,公主从来不曾这般行事过,今天的事情,我已听墨非简单说了,公主行事前,请三思,这个文公子在南都是有名的游手好闲、纨绔子弟,公主何必要和自己过不去?”紫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不平静的神色,倒像是颇为担心她?

“你在担心我吗?”叶薇有些好笑的问。

紫鸢面上似是一僵,硬邦邦答道:“公主从来不曾这般行事过,公主从来不需要紫鸢担心什么,可是现在的公主却是……”

“那是现在的我好些,还是过去的我好些?”记得同样的话,她问过阿羽,现在她想听听紫鸢怎么说。

紫鸢似是极快的恢复了平静,波澜不兴的回道:“我只知道,在这个公主府里行事,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好与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合适不合适!公主累了,请早些休息吧。”

紫鸢的话说的不软不硬,却让叶薇碰了一鼻子灰,那她今天是做的不“合适”喽?她在暗示什么,自己的身份?叶薇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连紫鸢都这么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笼中的金丝雀终于不再沉默,要奋起反抗了吗?明天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走走也好。刚刚紫鸢提到了唐真,嗯,去看看他。

从叶薇的寝室出来,到凤栖别院,仅仅是绕几个弯罢了,这般近。而这段时间叶薇竟没有想到来看看他,真是忙得乱七八糟。

刚刚走进凤栖别院,就被月下舞鞭的人吸引住了目光,依然是那一袭烈烈如风的红衣,随着银色长鞭在红衫中翩然飞舞,轻巧腾挪,那虎虎生风的鞭声在静寂中格外的刺耳,而那舞鞭的人却让人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感,同样是一身红衣,紫鸢的红衣有一种华丽的大气与沉稳,而唐真的红衣却带着一种黯然销魂般的落寞与哀伤,他庭院中独自舞蹈的侧影显得单薄而又孤独,带着一种难解的愁思破空而来,叶薇还来不及研究他的鞭式,就被那一抹避无可避的哀伤击中了,又是一个不眠夜,又是一个伤心人。

叶薇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鞭影也渐渐慢了下来,终至停止。那一袭火红,转过身来,注视叶薇的眼睛里似有星芒闪烁不定。

“公主。”他礼貌的一揖。

叶薇微笑:“看来唐公子的身体是大好了。”

“承蒙公主还记挂在下,自从刚负伤的那日探望,公主竟是再没有来过,我还以为公主已经忘记府中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言罢,微微有些自嘲。

叶薇一愣,万没想到他会这般说,淡笑道:“我没有来探望,公子失望了?”

“失望倒是没有,只是很不解。”

“哦?公子可愿说来听听?”

唐真的眼眸在叶薇身上打量片刻:“公主和传言中很不一样。”

叶薇不语,等他的下文。

“公主可知道我的来历?”

叶薇注视唐真的眼睛坦然道:“不知道。”

“公主不曾派人打探?”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真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从路上带回一个身份不明的重伤之人,难道公主就不好奇吗?就算不好奇,了解来人的底细,也不会将来使自己过于被动,不是吗?”

“唐公子说得的确有道理”,叶薇慢慢点点头:“不过,对于一个不久后就会离开,今生今世都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又何必追根究底,不过是偶然遇到,相逢何必曾相识?”

话说到这里,唐真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公主没有打算留下我?”

“公子想要留下来?”叶薇狡猾的反问。

“公主费尽心思的带我回府,不就是知晓了我的身份?这公主府墙虽不高,可是凭目前唐真一人之力,恐怕是再难以离开了。”他眼光灼灼盯视着叶薇。

叶薇心中一惊:“府中有人难为公子?”

“难为倒不曾,甚至好吃好喝招待周全”,他话锋一转:“不过,在唐真明里暗里想要离开时,却总有人适时的阻拦在下。”他说这话时,讥讽之意溢于言表。“不知是不是公主府的山珍海味吃多了,在下的微薄内力也慢慢消失了。”唐真说这话时,脸上已是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