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阳阳额头浮现三道黑线,无语道:“周周,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忒丰富了点?”买条皮带都能想得这么深远,她不去写小说,真是埋没了人才!
“哪有?我说的就是事实。”周周随即笑道,“好吧,我也要把我男人拴在裤腰带上,也给他买条皮带得了!”说完,专注地挑选起了皮带,从款式到颜色,再到做工,以及最后的手感,仔细地比较,挑选。
席阳阳付款回来,周周还在那边纠结,到底是要挑条时尚一点的,还是朴素一点的。席阳阳伸手说朴素的,她就说没品位,太低调;席阳阳说那就挑条时尚的,周周又说太招摇,不适合苏明。席阳阳识相地保持了沉默,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打起了哈欠,手捂着嘴,还没打完,眼睛蓦地瞪大。
世界太小了吧,她怎么跟文浩这么有缘?
文浩踏入店内,目光就定在了席阳阳的身上。他刚才是在玻璃橱窗外看到席阳阳的身影,才一脸雀跃地走进来的,“阳阳,好巧!”
“是啊,好巧!”席阳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脑袋就打结了,错开目光,垂下脑袋,只能呆呆地重复他的话。
“文浩?”周周瞠目结舌地抬头,看着他惊呼出声。
文浩轻扯了一下嘴角,俊朗不凡的脸面上绽放出友好的笑意来,“周周也在啊?”
“嗯,是啊……”周周有点招架不住文浩俊朗的笑脸。他们两个昔日恋人重逢,她夹在中间,怎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她又不能丢下席阳阳走人,毕竟席阳阳现在是有夫之妇了,单独跟老情人会面,总归有些暧昧不清。
此时,文浩看着席阳阳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温柔似水。而席阳阳虽然低着头,没有回应,可是手却紧张得不停地搅着衣角。这样不安的神色,丝毫不用怀疑,文浩在席阳阳的心里,还是有着一定位置的,至于这个位置现在多重要,那就只有席阳阳自己清楚。
这两个人的互动,让人看着就皱眉。最不舒服的大概是周周,电灯泡这个角色,让她觉得浑身都被烧得灼热。清了一下嗓子,打破沉默道:“文浩,你也是来买东西的?”
“嗯……不……是啊!”文浩本来想说不是,他是看见席阳阳才进来的,但看到席阳阳移开视线,淡定地看向一边的玻璃橱窗,浑身散发出陌生跟疏远,不由得又及时地将话吞进了喉咙口,胡乱地扯了一句。
“是吗?你买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参谋参谋?”周周笑吟吟地打趣。
“嗯,不用了,我就随便买条皮带。”文浩说着,从货架上,拿了条跟席阳阳一模一样的皮带,交给专柜小姐,“包起来!”
席阳阳的心颤了一下,神情恍惚地看着文浩,他竟然跟她选了一样的皮带!她拿那条皮带虽然看似无意,是随手拿的,但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只看一眼,觉得喜欢了,就会拿下,别的东西再好再贵,也不会再多看一眼。对待男人,或许,也是如此,只要入了她的眼里,进了她的心里,她就会偏执地一直爱下去,直到再也爱不动为止。
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将他们两个生硬地拉开了距离,似乎什么都改变了,但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甚至两个人选东西的眼光,偏执的个性,还是跟过去一样。
气氛瞬间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沉默而凝结了,周周张嘴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爱你一万年你还嫌不够,究竟怎么才能满足你的渴求。我停下了漂流,我放弃了自由,想尽各种方式想和你一生守候。我心里难受,却说不出口,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你爱不爱我,我真的没把握。我情愿花很多时间来和你蹉跎……”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沉寂,显得格外的刺耳。
席阳阳蹙着秀眉,看着手机屏幕上“亲亲老公来电”的字眼,嘴角抽搐了一下,府禾朗什么时候把手机上的名字改掉了,她竟然都不知道。
在铃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席阳阳对文浩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走向一边接起电话:“喂!”
“睡到现在才起来吗?”府禾朗温柔地开口,“我叫和嫂给你送的安神鸡汤,喝了没?”
“没,我陪周周逛街呢。”
“逛街?在哪逛呀?一会儿我去接你。”府禾朗讨好地说,“晚上正好回爸妈家吃饭。”
搬出府父、府母,席阳阳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乖乖地报上地址,接着挂了电话。
周周朝着席阳阳挤眉弄眼地揶揄道:“怎么,老公查岗了?”一旁的文浩听后脸色大变,盯着席阳阳的黑眸问:“你真的结婚了?”
席阳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点,“是的,我结婚了!我老公你上次也见过了。”
文浩的脸顿时惨白得没了一丝血色,失神地道:“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结婚怎么可能开玩笑呢!”周周强调道。
文浩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咬牙切齿地问:“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
文浩听完周周的话,看着席阳阳,不死心地追问:“真的?”
席阳阳咬着唇,一言不发,似乎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
文浩怔怔地看了她很久,而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那么,祝你幸福!”
席阳阳忍住鼻尖的酸涩,将眼中快要溢出的泪生生地憋回去,强挤了一抹笑,“谢谢,我会的!”说完,一把拉住不知所措的周周,快速地奔出了专柜,眼泪就克制不住地落了下来,用手背一抹,掉得更凶了。
“阳阳……”周周意味深长地叫唤了一声,接着,不再说话,将她轻轻地搂在肩膀,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席阳阳哭了很久,心头的郁闷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深深地呼了口气,对着周周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道:“给我面纸!”
周周忙从包里掏了面纸递过去,知道席阳阳崩溃的情绪已然恢复,那么她也就不去多此一举地说些没用的话安慰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席阳阳点了点头,跟周周到购物大厦-1层的肯德基里面补了一下妆,点了杯饮料,坐着等府禾朗来接。
“阳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
“放下了。”席阳阳轻描淡写地说,“早就放下了!”在文母践踏她尊严的时候,在两个人不再有未来的时候,她早就绝望地放手了。是她自己放手的,她没有资格去留恋,也没有资格委屈哭泣。只是她放不下过去,放不下回忆,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怎么可能说忘掉就忘掉呢?所以,她只是没有办法冷静地面对曾经的爱人而已。
“放下会是你这样的表现吗?”周周一针见血,“阳阳,不管你爱听不爱听,这话我必须得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管怎么个乌龙法,你跟府禾朗结婚是事实,既然结婚了,就好好地抓住他,花心思把婚姻经营好。别的,就都不要瞎想了。”
席阳阳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些不需要周周点明,她也知道,所以她也在努力地试着去靠近府禾朗,试着一点一点地接受他。或许顺着感觉,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也挺好的。但是,这个过程,需要一点儿时间。
不一会儿,席阳阳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刚想接起,府禾朗已经推门,快步朝着席阳阳她们走来,“逛完了?”
“嗯。”
“买了什么?”府禾朗随意地问。
周周刚张嘴,被席阳阳在桌底下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就笑嘻嘻地闭嘴了。席阳阳想到跟文浩买的是同款皮带,不准备再拿出来送给府禾朗,就摇了摇头,“没买什么。”
“怎么逛了半天,什么都没买啊?”府禾朗一身Prada(普拉达)的休闲装,简单的白色衬衫加水蓝色的磨洗牛仔裤,让他挺拔的身影显得玉树临风,潇洒俊逸,此时他眉眼都带着笑意,温和地问。
“太贵了,买不起。”席阳阳硬着头皮,胡乱地扯了一句。
府禾朗皱了一下眉头,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太贵了,买不起?”接着又问:“你看上什么了?走,我们看看去。”
席阳阳看他的架势,不用多想,是准备出钱帮她买嫌贵的东西了,不由得尴尬了起来,局促地道:“没什么,我也就随便说说。”
“真没什么?”府禾朗疑惑地打量着席阳阳。
席阳阳忙不迭地点头,“嗯嗯!”
府禾朗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卡包,递给席阳阳一张金灿灿的Visa(维萨)卡,淡淡地说:“下次看上什么东西,自己刷,别客气!”
席阳阳一愣,并没有伸手接。
府禾朗撇了撇嘴,一把拉过席阳阳的手,将卡塞到她的手里,“拿着。”席阳阳不想接,但是看府禾朗那么坚定的眼神,不得不为难地接过卡。
“喂,你们不要这么恩爱刺激我呀。”周周一旁打趣,“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府禾朗一脸镇定,认真地说:“老公负责赚钱养家,老婆负责貌美如花,天经地义嘛!”
周周憋着笑,“府禾朗,你没被调教就有这样的觉悟,绝对是难得的人才。”
席阳阳的手里拽着那张薄薄的卡,心跳骤然加速,一种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的触动在心底,随着这卡片的主人,以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而激荡起层层的涟漪。
府禾朗自然地一把揽过席阳阳,笑着跟周周道别:“我跟阳阳要回爸妈家吃饭,先闪了,下次约时间跟你们夫妻俩好好聚一下。”
周周边挥手边不忘记打趣:“嗯,你们俩恩爱去吧,我也回家找我家相公去。拜拜!”
席阳阳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滚烫,她的手被府禾朗大力地拽在掌心,暖暖的温度不断地从交叠处蔓延开来,流向全身的血液,渐渐淌入心脏。席阳阳抬眸,看着府禾朗英俊的侧脸,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席阳阳暗骂自己太不淡定,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跟男人牵过手,紧张什么呀,何况府禾朗本来就是她老公。
一路被府禾朗牵着走出了周周的视线,走到了停车场,挨着车,府禾朗依旧没有松手。
“席阳阳,你在紧张?”半晌,在席阳阳感觉自己的心犹如小鹿乱撞似的澎湃中,府禾朗淡淡地开口。
“没有。”席阳阳硬着头皮回道。
“可是你的手心在冒汗。”
“这么热的天,你牵着我,当然会冒汗。”席阳阳没好气地道,想甩开府禾朗的手,却没有成功,因为被他拽得更紧了,只听他在耳边低沉地道:“可是,我在紧张。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人前牵手。”
席阳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不由自主地抬眸,对上府禾朗晶亮的黑眸,又不安地错开视线,瞬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直到坐上了府禾朗的车,在狭小的车厢内,席阳阳依然感觉自己浑身的神经有种说不出来的紧绷,内心也带着紧张。当然表面上她强装着镇定,为了缓和紧张的心情,她随手点开了车上的音乐。
“我说爱你一万年你还嫌不够,究竟怎么才能满足你的渴求。我停下了漂流,我放弃了自由,想尽各种方式想和你一生守候。我心里难受,却说不出口,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你爱不爱我,我真的没把握。我情愿花很多时间来和你蹉跎……我放弃了自由,想尽各种方式想和你一生守候……”路绮欧温润带着悲凉的声音,低调、缓慢地在车厢里流淌。
席阳阳疑惑地看向府禾朗俊朗的侧脸,随口问:“你怎么也听《不够》?”
府禾朗正好转过头,目光跟她对视上,随意解释道:“看你手机铃声是这个,就拷了下来,听听觉得还可以。”
席阳阳一瞬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心中五味杂陈,耳内都是路绮欧的歌声,“我说你是我唯一你还嫌不够,天长地久说只是虚假的借口。我还能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我没有别的企求只想和你永久,还嫌不够……”
府禾朗关低了音乐,歉意地看着席阳阳,扬了一下手机,低声道:“接个电话。”
席阳阳咬着唇,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嗯,我们现在过来了,一会儿就到。”府禾朗温和地说完,挂了电话,又重新把音乐开上,看着席阳阳专心致志地盯着车窗外的景致,似乎不想交谈,便也识相地保持了沉默,专注地开起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