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乱,晚妆残,王志斜托香腮斜靠在软塌之上,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由不寒而栗。
貌似天下最祥和之地的宫廷却是最祸福难期之地。
栗姬的命运令人感慨。她本已是太子之母,‘母以子贵’,地位已似不可动摇。
她最终不但丢了看似唾手而得的皇后宝座,还连累兄弟丧命,自己和太子儿子也被他们最亲的人——汉景帝间接的残忍杀害。
栗姬固然是心胸狭窄,她的致命伤却还是她的真性情,爱恨分明,不会讲伪善之话,即使面对的是操纵她和儿子命运的天子。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她的真性情将她的心胸狭窄毫无掩饰的暴露无遗,最终断送自己和儿子的性命。
儿子的幸福和母亲的尊严!
王志认为一个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坏不到那里,也笨不到那里,她只是对自己所爱的人太过于相信,她只是不知道帝王的心有多冷、多绝、多么无情。
“为了儿子的幸福和母亲的尊严,这件事我绝不答应。”可见她并非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只是在“儿子的幸福和母亲的尊严”下,不愿向这种利害妥协。在利害面前而仍坚持自己立场的人,是有一股真性情的人。有真性情的人,如果他们所坚持的立场符合封建帝王的利益,就会被颂扬为‘忠义之士’。可惜栗妃所坚持的只是“儿子的幸福和母亲的尊严”,她就被后人当作妒妇和愚妇。
这段话王志记不得出自那本书了,但是她觉得这句话说出了她的心声。
突然红色的木窗悄无声息的被人打开,一阵凉风袭来王志不由打了寒战,向冷风袭来自处剽去,却赫然发现一身便装的梁王斜靠在床下,手托着下巴眉宇凝眉看着王志。
“你……你……你……”王志指着梁王惊的说不出话来。
梁王反手关上窗户,一步一步逼近王志。
王志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梁王,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一时间语言能力尽失。
“啪!”梁王双手按在床边,猛地抬头,用他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眸看着王志。
王志不由微微皱眉,身体向后仰了仰,调试了一下狂跳不止的心脏,缓缓开口道:“梁王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翻窗进来?难倒我猗兰殿的大门是白开的吗?”
梁王漆黑的眼眸揪着她不放,声音却失去了底气,微微上剽的唇角也使他失去了刚才的气势:“姐姐你真是讨厌!总是这样,败人兴头。”
王志终于有了力气,一把推开梁王道:“臭小子你离我远点!没有一点规矩!”
梁王顺势仰面躺在了王志身边道:“姐姐干嘛每次见面你都凶巴巴的?小心我当了皇帝报复你!”
王志不由一愣道:“你还真想当太子呀?”
梁王将双手放在脑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志道:“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有谁能抵挡住?难倒姐姐不愿意?”
“那就恭喜、贺喜梁王殿下了!臣妾仪容不整不送!”说完王志起身,径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摆出赶人的架势。
“我的好姐姐你不要生气,小王给你梳头赔礼还不成?”王志手中一空梳子已经落到了梁王手里。
“拿来!”王志冷冷伸出手道:“我可不敢劳驾未来的新皇为臣妾梳妆,免得日后登基不知道怎么报复我!”
梁王也不生气,反而一脸讨好,笑嘻嘻的一边帮王志梳头一边道:“本王那里敢报复姐姐,疼爱你还来不及呢!”
王志一把夺过梳子道:“你少来!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帝王家的男人!你去当你的太子去少来烦我!”
梁王转身靠在梳妆台上,突然敛去笑容,幽幽叹了口气道:“姐姐也不知道日后我还有没有机会像这样与你斗嘴!”
王志暗道:“是呀!若是他有意争帝位,那么他们以后就是敌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松自在的谈话聊天!”想到这里王志撇撇嘴、一脸无所谓道:“既然是未来的储君,那就要有储君的样子,谁又稀罕与你这种人斗嘴!”
“储君?这储君岂是什么人都可以当得?姐姐认为我与刘荣相比谁与皇上亲?”
王志脱口道:“人家父子,自然是刘荣亲!”
梁王道:“这就是了,可见太子之位不是什么好东西,本王在梁国,吃香的、喝辣的,我好好的一国之王不做,为何要跑到这京城来做这个看人脸色、仰人鼻息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倒霉太子?本王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还是活腻歪了?”
王志淡淡道:“话虽如此,可皇帝的宝座诱惑力实在太大,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你舍得放弃眼前这突然掉下来的肥肉吗?”
梁王苦笑道:“我怕腻歪死!何况我这人一向挑食,越是肥的肉我越没有兴趣。”
王志沉思了片刻道:“既然梁王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何不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梁王道:“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朕现在连这宫门都出不去,如何离开?姐姐你帮帮我,看本王如何才能推掉这个倒霉的太子之位!”
王志道:“你若是真想不做这个位子也非难事,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
梁王一拍手道:“你是说本王要以进为退是吗?”
王志嫣然一笑道:“这人真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不想要的别人偏偏要硬塞给你,也不管你乐不乐意!不过梁王我在这里给您提个醒,不管你想不想当储君都要好好提防几个人。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毕竟这个储君之位牵扯太多人的利益,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刘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可怜小小年纪死的不明不白!他有何罪?”
梁王微微凝眉,神色凝重道:“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