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展木蓝会疯了一般的找她,所以,关机,玩消失。
她没有怪展木蓝欺骗她,二十五岁的男子,若生活是空白,也是不可能的,错的是她——个离过婚、比他大三岁的女子,而且还是他的老师,不自量力地闯入他的生活,梦想在无比现实的社会中寻找她童话中的王子。
这样的错误,是该适可而止的。
在营地,她躲了一星期,也思考了一星期,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夏令营的最后一天,营地大巴会把她们送去火车站,然后离开Z市,她发誓,这一离开,一定是永远。
然而,一如肥皂剧和小说的剧情,到了关键的时候,总会有出人意料,却又意料之中的变化。
当大巴行驶在郊外的环城路上时,突然紧急刹车停了下来,司机开始骂骂咧咧,车上的人也在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何剪烛将头探出车外一看,险些晕倒。
大巴车前方停着的,不正是展木蓝的车吗?他竟然当路拦截了大巴车?怎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还是长不大呢!
而此时的他,伸开双臂拦在路中间,俨然就是她不下车,他不走的样子……
她的脸彻底红透,看着他固执的身影,她的心,痛了,也乱了……
车里早已议论纷纷,更有不知情的他校辅导老师十分鄙夷地骂起了现在富二代的无聊,提议索性下去把他揍一顿,拖走。
“不要!”她一听就紧张了,赶紧站起来阻止,“他是来找我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必须得下车了!劝他走,是她唯一能做的!
只是,她还有勇气走到他面前去吗?
而当她终于站在他面前,她感到他的小宇宙几乎要将她点燃了一样,鼓足勇气用最快的速度说,“展木蓝,我们还要赶火车,请你不要胡闹了!”
“误了点,我包机送他们回去!”他的回答永远是那么霸气。
她急了,也怒了,为他的蛮不讲理,难道全世界都必须围绕他而转了吗?“展木蓝!你以为你是谁啊?有钱了不起吗?”
她在他的眸子里看见了一种叫做痛心疾首的东西。
“我从来就没有发现自己哪一点了不起!如果我有半点了不起,也不会在你眼中如此卑微!就算是分手,你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每一次都这样一走了之,你当我是什么?在Z市一个月打发寂寞的工具吗?”
他的怒气,在他眸中蒸腾,她不敢看他,只想快刀斩乱麻了结此事,索性顺了他的话,“是!没错!难道不是吗?恋爱,本来就是寂寞时的游戏!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她没有提钟欣霖怀孕的事,在她看来,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当事人自己,与第三者无关,而她,似乎总是没有和他共度一生的勇气,许是她和他的距离终究太远。
他沉默了。
她不敢抬头,却能想象,他一贯澄澈的眸子里会有怎样的伤。
“好!很好!”他的声音缓慢,而充满嘲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你早该这么说的!那我展木蓝还不至于卑微到死皮赖脸地找了你一个星期,凭着重逢第一天见到的那辆送你学生去营地的大巴车牌号,发动所有朋友全城搜索,终于在这里不要脸地堵上了你!”
车牌号?他的记忆力这么好?一个月以前就能预见性地记下车牌,并且还一直都记得?何剪烛震惊了,忍不住抬头看他,却看见他年轻的眸子里似乎写满了沧桑,不,是创伤……
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盒子,他甩了甩,很苦地笑,“我真是怕了关机,怕你换号码。重蹈覆辙,给你买了个手机,费劲周折,找回五年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号码,我想问你,你究竟知道这个号码是什么吗?”
何剪烛一片茫然,她真的不知道……
“呵……”他自嘲地笑,“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好吧!再见!祝你幸福!”他轻轻一甩,手机盒子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掉落另一条车道。
而他,转身,走向他的车。风,惊起他黑色的西装,愈加显得他的背影孤独、怆然……
当他的车终于绝尘而去时,她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她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让自己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绝情的姿势屹立不倒?此时人走了,心空了,精力,也抽尽了……
目光重又落在那个手机盒子上,前方有车呼啸着而来,眼看这个手机就要在车轮下被碾得粉碎,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不顾一切奔过去,将手机从车轮下抢出,抱在怀里,呆呆地,如抱着绝世珍宝。
而汽车在距离她一厘米的地方刹住,司机跳下来急出一身冷汗,“小姐,怎样?你没事吧?”
她亦惊出大汗淋漓,摇着头道歉,“我没事,对不起,对不起……”
“老师!老师!上车了!火车要开了!”车上的学生在大喊。
她擦擦腮边的泪,急速上了大巴,车上的人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视若无睹,只急切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然,上面无数个来电提示信息,全是展木蓝疯狂找她的证据。
再把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来的手机掏出,拨打自己的号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手机号尾数是:XXXXXX34520。
呵……这就是他五年前给她的承诺……
心,如被生生撕裂;泪,奔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