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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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十巫的预言(2)

南宫小子一下子从廊台上跃了下去,落在竹叶铺满的广场地上,从两口井间穿过,直奔那间面北朝南的竹屋,这里的一切他是那样地熟悉。

蛮蛮走到门口,看着南宫小子的背影道:他知道席方平在那里。

身后的十巫医道:因为他很熟悉这里。

蛮蛮回过身来问道:前辈,这个孩子是你们的徒弟,对吗?

十巫医点点头:是的。

蛮蛮奇怪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认他?

巫咸笑了:看来你还没有明白,师与徒只是一个名份,认也好,不认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要帮着席公子去完成一件大事,同样的,这个任务也有你的一份。

蛮蛮看着眼前的十个老头,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

席方平感到脖子处有一股凉意,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那锋利的邪刀已经砍了下来,他没有半点躲闪的机会。

愤怒主宰着席方平,他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毫不留情地挥刀砍向自己的儿子,被魔性控制的父亲就是一个可恶可恨的魔鬼。

席方平已经不想死了,他想杀掉这个父亲,这个完全已经变样了的父亲,一个邪人夺走了父亲的慈爱,他当然要杀掉这个可恶的邪人。

但为时已晚,因为他根本躲不开邪人这一刀。

他的意识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还是那凉意,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清爽与舒适,席方平的心静如身下的这张石床。

关于垂死时的感觉还被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内心中,却没有一点彰显的痕迹。席方平从死亡的边缘逃了回来,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此时的五脏六腑真得十分惬意。

在席方平的眼前,他似乎被一团翠白色清凉的冰雾所环绕着,他坐了起来环视着四周。

没有那黑色与白色的交互,也没有那望不到尽头的墙壁,这里仿佛是一间很宽大的炼丹房,但这炼丹房却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确切地说这是一个炼丹的亭子,四周按照乾坤八卦的方位立着八根柱子,正中的地方则是这个冰玉的石床。席方平抬起头来,上面则是一块大冰做成的亭伞。

这块亭伞真是美丽异常,晶莹剔透,洁白无暇,上面飞龙画凤般地雕有三个字“冰窖亭”,最奇特的是从冰中透出来淡淡的粉红色的柔光,柔光在流动,使得冰窖亭三个字仿佛也流动了起来,流动之间,粉红色却又折出更多的色彩来。

席方平再看那些柱子更是觉得天化造物,那绝不是普通的柱子,而是一个个的女像,形态丰韵,身上的一丝一毫都细致入微,线条极其的纤细。

席方平细细地辨认了一下,只见这八个雕像却又不同,非但是质地不同,就是人物也多在古籍的书中所见。

乾兑二位是铜铸的西王圣母,面带威严。

艮坤两位则是石雕的女娲,神秘之中仿佛有种生命的力量。

震位与巽位是由红松木所刻的瑶姬与精卫两个仙女。

坎位则是一袭白衣的冰雕玉女嫦娥。

最令席方平所炫目的是离位,赤红之火竟然组成了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她似乎在舞动着,但那只是一种幻觉,此柱与其它的柱子一样托着亭伞,亭伞的冰却没有一丝融化的痕迹。席方平依稀记得此女正是巫山女神。

八卦,五行与六女围绕着冰玉石床上的席方平。

席方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从床上走了下来,头顶一方太极,脚下却又是阴阳两仪,心念之下,他向着艮位的女娲走了过去。

女娲石雕虽不及巫山女神的美艳,但那神秘之中却有种生命地召唤,亲切而有力。

艮位为生门,席方平从此而出,他终于活了过来。

跨过艮位女娲柱的瞬间,席方平又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身后的那个冰窖亭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色的世界。

绿色的床,绿色的墙还有绿色的竹窗,窗外好象有一轮幽月洒进一片淡雅的白光,使这些翠绿变得淡了许多。

这里是一片真正的宁静,在宁静中席方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南宫小子的声音,细语而又焦虑,席方平笑了,他此时才真正地感到了疲乏后的轻松。

南宫小子没有笑,他一下子蹿到了门外,冲着广场对面的屋子喊:他醒过来了。

蛮蛮一个飘身早已出了门,只留下十巫医还坐在屋中,他们相互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却远没有南宫小子的那种兴奋。

巫颁沉着脸说:也许他醒得太早了。

巫咸点点头:是啊,他还没有从魔性中完全解脱出来。

巫罗则道:能醒过来就是好的,你们还想对一个普通人有什么要求呢?

巫真道:但愿如此,可惜福祸相伏相倚,这场赌注也许咱们早已败了。

巫咸看了看他们道:无论席公子能否完成使命,这是咱们唯一的方法,陈抟并没有做错。

说完,十个老头自嘲地笑了,这笑中暗藏着多少地无奈。

席方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早已没有了恶龙侍者所咬的伤痕。

他一下子跪在了十巫医的面前: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十巫医坐在小竹椅上,欣欣然接受了席方平这一拜:你的伤势刚好,恐怕还得休养几天。

席方平站了起来:不行,现在已经是七月十四的深夜了,明天我必须赶到终南山,给陈抟老祖送去乾坤八卦图。

十巫医相互递了个眼神:拿来,让我们看看那张图。

席方平忙从怀里拿出图来:这图有点……

巫姑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我们不会有事的。

席方平只得将图递了过去。

巫咸伸出手来,他的手有些抖,颤颤地将图接在了手里,其余九个巫医都围了上来,轻抚着这张图。

蛮蛮,南宫小子与席方平在一旁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心,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十巫医的胡子。

雪白的胡子千万不要被鲜血染红。

巫咸将图展开,南宫小子忙拽了一下蛮蛮的手,低声说:闭上眼睛。

蛮蛮愣了一下,但他看着南宫小子闭上了眼睛,自己也只好闭上了。蛮蛮并不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人。

只有席方平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十个老头,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的确是十分地激动。

过了好半天,巫咸将图卷了起来对席方平说:为什么要将图送到终南山?

席方平回答道:说是让姬飞峰的师父陈抟老祖参详一下此图的威力,也好对付阴屠。

巫咸冷冷地笑了:此图是由我们十个人共同炼成的,现在它已失去了威力,连我们都无法参悟其中的奥妙,陈抟他怎么可以?

巫真接着说:恐怕到了终南山以后,这张图就永远没有用了。

巫咸看了巫真一眼,巫真自觉说错了什么,马上闭上了嘴。

席方平一愣,再次跪下:请前辈指条明路。

巫咸站起身来走到席方平的身前,轻轻地搀起他,将那张图交还在他的手里:收好吧。

说着,他走出了这间竹屋,其余的九个老头也鱼贯地走了出去,席方平有些莫名其妙,只见这十巫医走过他面前的时候都面带着微笑,那神情显得有些诡异神秘。

席方平看着十个老者走出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身后的蛮蛮与南宫小子则睁开了眼睛,看到十巫医已然消失在门外都有些诧异。

这时,从门外传来十巫医齐声唱和的声音,十分清晰:上善如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恶,帮几于道矣。

南宫小子忙问:席大哥,怎么了,他们在说什么?

席方平道:《道德经》中的句子,说水性最接近于道。

解释到这里,席方平突然停住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南宫小子摇摇头问蛮蛮:明白吗?

蛮蛮却并没有理会南宫小子,他问席方平:听前辈们的意思是咱们去了终南山好象也没有什么作用,既然这样,我是不是该跟着你走呢?

席方平忙说:蛮蛮大哥,恐怕咱们得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动身,你白天能走吗?

蛮蛮冷笑一声:人魈虽然不喜欢白天,但绝不会怕白天的,以前那都是魈冥符害的,十巫前辈已替我解了那个魔咒。

南宫小子早已跃身到了竹床上:席大哥,我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要干这件事,多危险,这里多好,没有那些可怕的恶龙。

席方平皱了一下眉,刚要说什么,南宫小子马上接着说:不过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现在我只想睡觉。

人生最不能缺少的有三大事情,吃饭睡觉和出恭,吃饭与出恭是很现实的,唯独睡觉不一样,因为睡觉可以带着你走入另外一个世界。

席方平在梦中遇见了死去的父亲。

南宫小子在梦中跟着十巫医学会了逃生的本事。

所以睡觉的确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有人把睡觉看成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人很累了,就象现在的南宫小子一样,睡觉可以令他休息,养足精神。

有人之所以睡觉是为了一种习惯,天一黑就双眼睁不开了。蛮蛮睡觉绝不是这种习惯,他是要养成这样的习惯,于是他也睡了,他是站着睡的,这同样也是一种习惯。

席方平没有睡,他并不是没有天黑了就要睡觉的习惯,也不是认为睡觉不惬意,而是他不想回到梦中。

梦,太可怕,可怕得使自己的父亲变成了邪人。

席方平害怕再见到那样的景象,但他之所以不睡觉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十巫医要见他。

十巫医要单独见席方平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席方平并不是一个随意瞎猜的人,他之所以这么认为是有原因的。

当他跪在十巫医面前要求十个前辈指条明路的时候,十巫医一个个地却走出了这间屋子,留下的不是明示,而是一句暗示。

《道德经》中言上善如水,帮几于道矣。

意思就是所谓的明示要在水边求证。

席方平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他走出了房门,因为在院子里,他见到了水,那两口并排的泉眼,这是十巫堡中唯一的水源。

夜虽深,但外面一片耀眼的银色,差点刺得席方平睁不开双眼,他用手挡了一下才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银色不是月光,而是梦中那个神秘的冰窖亭又出现了,只是亭中少了那张席方平曾经躺过的冰玉石床,这样一来,地上的阴阳图案更加明显,广场中的那两眼泉水仿佛就是阴阳图中的阴阳双眼,一黑一白。黑得如镜,白得也如镜。

席方平迈步走下南屋的竹廊,正要向着那两眼大道所在的泉眼走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脚下在动。

席方平的脚并没有动,而是这片广场的地在动,只见前面莫名出升起一级级晶莹剔透的台阶,广场地上原先那些翠绿色的竹叶也变得晶绿色,并且铺满了整个台阶。

席方平的目光顺着台阶向上看去,广场中央的那个冰窖亭也在慢慢地升起,它的四面都是台阶,如水晶般的台阶,如玉石般的竹叶地毯,成一个梯形向上升去,越来越高。

冰窖亭在中央大约升有二三十米高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美丽而又神秘的建筑,仿佛是那传说中的金字塔一般,一种神奇的力量蕴藏在里面。四条斜棱的角度几乎一样,想必在不知有多高的地方可以交融在一起。

席方平站在南屋的前面,他是面向北方的,他抬起了头,冰窖亭的依然在目,那亭尖处似乎有一点格外耀眼的明亮。

席方平仔细辨认了一下,却发现这明亮绝非是冰窖亭亭伞上的冰尖所发出的光茫,它来自更遥远的地方,那是北极星。

北极星与冰窖亭,还有站在这非凡建筑下席方平的目光恰好构成了一条直线,一条斜斜的直线,与台阶的坡度竟有几分地暗合。

席方平犹豫了一下,顺着那条斜斜的直线,沿着脚下的台阶走了上去。

每级台阶高有九寸,共九九八十一级,席方平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上迈着。

席方平的身子不断地升高,他看了看远处,十巫堡这绿色的世界一瞬间变得十分小巧,即而是黄黄的大片沙漠,沙丘起伏涌动,再远处,一条大河九曲十八弯,混黄的河水在咆哮,那声音仿佛可以直达到耳畔。

黄河。

席方平却不知道在过黄河的一道浅滩时,无颜的梅雪鹿丧身其中。

席方平更没有想到这其实并不是很高的建筑竟然能看到整个人界的全貌,有他走过的路,但更多是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席方平终于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也就是冰窖亭的所在。

这一级台阶上是个四方形,长宽各三丈,切着边一个阴阳八卦的正圆,那八根美女柱都在这圆的边上。此处正合九宫内含八卦之意。

席方平看向冰窖亭的里面,只见那十个巫医在里面盘膝而坐,其中八个分别背靠八根柱子,面向圆心,另有两个最为奇特,他们分别盘膝在两口泉眼之上,好象浮在空中一般。

由于十巫医的长相十分相近,所以席方平至今还分不清楚这十个老头到底是谁,他哪里知道,在白泉之上的老者是十巫医的老大巫咸,黑泉之上是十巫医的老末巫罗。其余的则按着顺序坐于坎坤震巽乾兑艮离八根柱前。

正当席方平站在台阶的边缘踌躇不前的时候,冰窖亭里的巫咸睁开了眼睛,他平静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走进来吧。

席方平如获释令地迈步走进了这个他在梦中曾经到过的地方。

席方平踏步恰从离位的那个燃烧着的巫山神女身下走过,但他丝毫没有感到一丝的炽热,但当他真正地双脚踩在地上的阴阳图案时却再一次迷惑了。

这个迷惑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当他的脚踩在黑色的阴界时,一种似水的柔软从脚底传来,而当他踩在白色的阳界时,脚下传来的却又是如石般的坚硬。

第二个原因来自于这八卦图与十巫医,席方平走进冰窖亭却发现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自己立足的地方,站在哪一个位置都显得是那么地不协调。

八根立柱与阴阳双眼都被十巫医所占据了,唯一一个正通人合的地方只能是这个亭子的正中央,也就是巫咸与巫罗的中间。

席方平正在犹豫着的时候,巫罗证实了他的想法:过来,到我们中间来。

席方平听话地走到了冰窖亭的中央,他被所有的巫医围在当中感到有点不自然。

巫咸笑了:至虚极也,法本自然,我们都是你的长辈,大可不必过于拘紧,坐下吧。

席方平心有所悟,便也学着十巫的样子盘膝坐了下来,面冲着巫咸。

巫咸接着说:你能悟到我们所言,来找这阴阳之水,可见陈抟并没有看错你。

席方平道:前辈,我最想知道的是我到底是不是姬飞峰所要找的人?

巫咸再次笑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修道者,又有谁就是道之大成者?

席方平点点头:那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身后的巫罗道:因为你的内心中充满了仇恨。

席方平一听,心中十分吃惊,他忍不住要回头看看巫罗。

巫咸道:不必回头,你坐在这里可以听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声音,就已足矣。

的确,在这个九丈见方的平台上,在这个四通开阔的冰窖亭里,巫咸的声音虽不大但字字清晰入耳。

巫咸接着说:不要惊慌,仇恨有时候并非一件坏事。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吗?

席方平一时没有明白,明显得巫咸的话峰突转,并没有沿着仇恨的那条路继续说下去,反而问了一个似乎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

席方平当然知道这里就是冰窖亭,但他关于冰窖亭的所有过去却不甚了解,于是只好摇了摇头。

好在巫咸似乎也并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上古年间,在这里我们十个人用了毕生的精力制成了乾坤八卦图,以致于我们一下子都变成了老头,我们将图交给了我们的师弟鬼谷子,他带着图去降那罪恶的魔泽主人阴屠。但人算不如天算,我师弟太短命了,致使阴屠摆脱了乾坤八卦图的禁锢,它又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