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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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鬼域冥魈府(3)

四个人顺着那条发着紫色荧光的道路向前走着,其实前面并不长,经过一座奶白色的小石桥,桥的下面有溪水在流动,但好象在冒着丝微的热气,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钻入鼻孔。

桥的那边便是冥魈府的中央地带,与其说这里象一个市镇,倒不如说这里更象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因为那座小石桥下的小溪也在这个花园里的任何地方都会不经意地流淌出来。

花园里有人魈浮动,有饭店,有客舍,还有做着买卖的人魈。与席方平所处的世界并无二异,只是他们的话并不多,也没有任何的嚣闹。

南宫小子二只眼睛不住地四处观看,寻找着那些在他看来十分稀奇古怪的东西。

路奇轩低声说:别惹事,知道吗?

南宫小子一笑:我知道,不过看那些东西都挺好玩的。

无颜在一旁笑了笑。

席方平感到脚上有些麻,这么长的时间被人架着,他的脚一定会麻的,但他既而又感到双腿有些痒痒,于是低下头来看。

只见一只纯白的狗与一只纯黑色的猫在他的腿边绕来绕去,席方平没有想到这个神秘而又恐怖的冥魈府里竟然还有这些小动物,他并没有当回事,抬起了头,但他却发现这满街中竟然有十多只猫狗,而且都是白色的狗与黑色的猫。

路奇轩等人仿佛也注意到了,他们停了下来。只见许多白狗与黑猫,它们之间相互并不撕咬,而是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见到四个人,这些猫狗不时地上前围着他们闻来闻去。而且越聚越多,闻过之后,它们的叫声颇有些怪异。

更确切地说,这猫和狗的叫声并不怪异,怪异的是四个人的心。

他们同时感到那声音并不是用耳朵听来的,仿佛是从内心中生长出来的一样,声音很亲切,离得很近,但很诡秘。

席方平听得不太真切,南宫小子耳朵却十分灵验,他轻轻地对无颜说:这些猫狗会说人话,好象叫咱们走开。

无颜仔细听,果然从猫狗的口中发出的是一声声“走,危险。”

可是每当旁边有人魈走过的时候,那些猫狗便不再出声,那从心灵中听到的声音也失去了踪影。

路奇轩皱了一下眉,低声说:别停,快走,这些家伙闻得出我们的气味。

四个人忙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客栈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客栈,但门前却十分地冷清,大门的两旁挂着成串的气死风灯笼,里面点着紫色火焰的蜡烛,透出灯笼上的金色的字来,是一幅对联:迎八方野鬼,送五湖孤魂。

正中央在门楼上是一个匾额,上写着店名:人世客栈。

路奇轩等四人也顾不上多看,便一起走了进去,那些白狗黑猫便不再前行,都四散走开了。

踏进门里,非常奇怪,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没有一点光亮,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与门外街市上的景象截然不同。

四个人正不知如何走动的时候,一个细长的人走了过来,确切地说是突然飘了过来,出现在黑暗里,他们的面前,这个人也是三只眼睛,与门婆一样,第三只眼睛并没有张开。

他的出现带来了一片紫色的荧光,借着光,他先仔细地看了看四个人,问到:刚来的?还没报道呢?

路奇轩点点头:才进府中,一路乏累,想先休息一下。

那个人点点头:好吧,按规矩只能住一晚,休息过后明晚必须去冥魈王那里报道。

路奇轩忙说:记住了。

那个人从怀里掏出一盏灯,用手擦亮了,发出淡紫色的光来,递给路奇轩:里面,一直走,****那间屋。

说完,这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动作之快令人咋舌。可是空中仍传来他的声音:千万别掉进蚀魂池,小心点。

席方平心里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只好被无颜与路奇轩架着向里走。南宫小子走在最前面,他手里拿着那盏灯照亮。

这是一段长廊,右侧是一间间的客房,里面或有灯光或黑暗着,但都没有半点声音。左侧则是一个水池,但这里的池水却浑浊不堪,里面还冒着泡,如煮沸了一般。池边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三个字“蚀魂池”。

四个人不敢停留,继续向前走着,这个长廊很长,廊的柱子,上梁,天花版上都画着壁图,都是一些人在炼狱里受苦的样子,什么锯身,油煎,洗脏等等,十分恐怖,血腥。

四个人慢慢地摸索着正向前走着,突然在前面几步的地方,右侧的一个门被撞开了,从里面飞出一个人魈来,他横着穿着了长廊,一下子就跃进了蚀魂池中。

四个人惊呆了,一下子都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

只见那个掉到蚀魂池里的人魈仿佛被油煎着似的,痛苦地挣扎着,惨叫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很快他就只剩了骨头。

这时,一艘极小的船飞快地划了过来,一个老人站在上面,他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抄子,将那些骨头抄起放到了船上,骨头早已散架。

那个老人好象看到了四个人,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在他的头上也是三只眼睛。

老人并没有理会这四个陌生人,独自架着小船消失在黑暗中。

四个人被刚才一幕吓得够呛,半天没有人说话,都呆在那里。

路奇轩看了看其它的人:走吧。

谁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向前走着,当走过那间飞出人魈的屋门口时,发现门早已关上了,门上有两个字“幻情”。里面一片黑暗,继续无声无息的,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四个人小心翼翼地终于来到了那间门上写有“****”两个字的屋子前。

这是一扇铁制的门,门上的窗户用绢丝蒙住,里面漆黑一片。

路奇轩看了看其它三个人,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门。只见刚才还是漆黑一片的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紫色的光,并不明亮,使得里面显出一种神秘的气氛。南宫小子将手中的灯熄灭,屋内的紫光并没有消失,几个人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光源。

路奇轩迈步走了进去,其它人也跟在后面。

这个房间并不大,却成一个梯形,对面的那面墙十分地宽,墙上好象挂有六张图。在四个梯角处摆有四张石床,除此之外,屋里再无任何摆设。

路奇轩回身关好了门说:咱们在这里休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呆到天亮的时候,面前的一切应该都会消失的,咱们也就出了冥魈府。

南宫小子早就跃到一张石床上躺了下来:可惜这是石床,一点也不舒服。

路奇轩冷冷地说:这本来就不是让你睡觉的床,你也不能睡。

南宫小子躺在那里问:为什么?

路奇轩盘腿坐到了一张石床上:刚才你已经看到了那个跳进蚀魂池的人是什么样子。

无颜突然问道:路大侠,你对这里十分清楚,为什么?

路奇轩闭上了眼睛:我哥哥曾经到过这里。

无颜:你哥哥?

路奇轩继续说:不错,若不是那个门婆相救,我哥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南宫小子坐了起来:那个丑八怪吗?

路奇轩斜眼看了他一眼:还有一个叫蛮蛮的捕快,但我哥哥还是受到魈硭的攻击……

路奇轩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再说下去。

路异轩是被魈硭害死的,但路奇轩又为什么要找陈抟老祖报仇呢?还和姬飞峰定下了送席方平上终南山的约定。无颜有些不明白了。

但无颜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看得出来,路奇轩是不想说了,因为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静坐修行。

南宫小子和无颜也闭上了眼睛,他们坐在各自的石床上慢慢地睡去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睡,那就是席方平。

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席方平就对那面宽墙上的六幅画产生了兴趣,尤其是第六幅,于是他走了过去。

当席方平走到那面宽墙的跟前时,他突然感到所面对的仿佛根本就不是这间屋子的一堵墙,很高大,很厚实,遮住了眼前所有的视线。那六幅画并排地挂在墙上,尺幅变得大了起来,有一人来高,三尺见宽,直垂到地。但最令人奇怪的就是第六幅画。

最右首的这第六幅画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画,因为它只是一张画幅,上面没有一点笔墨沾染的痕迹,它只是一张白纸,那白色中透出一种残酷与深邃,好象有一种诱惑存在于里面,让人无法自拔。

为什么这样一张白纸也挂在墙上,席方平有些不明所以,他格外仔细地观察这张白纸,到底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只好抱着疑问看向旁边的那幅图。

席方平走到了第二幅画的前面,一股寒意从那张画上传了过来,他打了一个冷颤,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席方平咬了咬牙,裹了裹衣服,仔细地看了过去。

这张画与前一张一样,也是一片白色,但这白色太过纯净了,白得透明,白得透骨,白得可怕。

席方平感到一种十分诡异的力量,他吓得大喊了一声,身边却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任何回答,周围如死一般地寂静。

席方平睁大了眼睛,他慢慢地转过身去,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只见身后根本就不再见到路奇轩等三人的影子,一片淡紫色的水汽笼罩在他的周围,那水汽潮湿而又深邃,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地面,他仿佛悬浮在空中,但双腿却有力地站在那里。

席方平低低的声音叫道:南宫?无颜大哥?路大侠?

静,出奇的静,在这可怕的静中突然传来一阵泼水的声音。

那声音来自于席方平的身后,清晰得很。

席方平咬了咬牙,猛地转过身去。

身后的那幅画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一道门,一道敞开的门,那门里面是另一片天地。

一片冰封覆雪的天地,美丽婀娜的冰树千姿万化,围绕着一片冰镜似的湖面,雪花扬扬洒洒如天而落,到处都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但那如镜的湖面却有一个污点,那是一个凿开的冰洞,两尺见方,一汪清沏的湖水微微荡漾着,漫天的雪花飘落在上面化作湖水,那景象着实得好看。

但这一切的美景却被冰洞旁的一个人破坏了,一个赤身裸体的人。

这是一个身材羸瘦的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盆,从那冰洞里舀出半盆湖水来,举过自己的头顶,从上而下地淋浇下来,身上的皮肤立即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个人显然受不了这刺骨地寒冷,他的动作早已僵硬,浑身哆嗦着,但还是将木盆再次伸进了那个冰洞里,舀出水来,继续浇淋着自己的虚弱的身体。

一遍又一遍,身上的冰也是结住了,被身体融化,又冻结住,永不停息。

席方平看到这个诡异的现象不禁有种跑过去阻止的冲动,但他的左腿刚迈向那个门的时候却一下子停住了,因为他突然感到眼前的景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一个人会永不停歇地将自己处在寒冰的世界里,受冰水刺骨之痛,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此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席方平在一些书中曾读到过,人死后灵魂可能受五狱之苦,分别是寒冰狱,烈火狱,抽肠狱,挖心狱与拔舌狱。此五狱分别是为生前犯有淫,怒,奢,恶,嗔罪行的人所准备的。

没想到冥魈府也有此五狱,那受刑的人一定是一个犯过五罪的人魈了。

既然这个人是受寒冰狱的惩罚,那此人一定是犯了淫罪,想到这里,席方平仔细看过去,只见那个赤身裸体之人的眉语间果然是一幅轻浮之像。

席方平与其父席大路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决不是那种爱敌人的书呆子,因此他也很坦然地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这幅画既然是寒冰狱,那下一幅一定是烈火狱了。

果然不出席方平的猜测,当他走到下一幅画前,一股烤人的热浪扑面而来,眼前一片赤红。

那幅画同样变成了一扇门,只见门里一片大火,火中站着一个大汉,浑身的毛发早已烧尽,身上油脂在滋滋作响。

这个大汉站在一根红得已然透明的铁柱前,双手发力不住地晃动着那根铁柱。

席方平努力地睁开双眼,顺着那根铁柱向上看去,原来那根铁柱竟然是根颀长的树杆,在烈焰无法烧到的高处才有树冠伸出,仿佛一个蘑菇头一样,大汉摇动铁柱,那树冠上的树叶纷纷落下,恰好落在大汉周围的烈火之中,这火势变得更加猛烈,说来奇怪,这铁树杆不但长出的是木枝叶,而且树冠却一直不见枝叶稀少。

这就意味着大汉将永远地摇下去,永远用摇下来的枝叶将那火烧得更旺,更残忍一些。

席方平此时已然忘掉了害怕,他知道害怕也没有用,不过他更相信的却是自己。

席方平自问平生未曾做过任何罪事,所以他对这五狱也当然不害怕了。好奇代替了恐惧,他走到了第四幅画前。

这就是抽肠狱了。

画门大开,里面却是一幅衙门的景象,案头后面坐着一个胖大的县官,案头上不见公文,却是一桌酒席,盘碟罗列,杯壶把在手里。

席方平有些奇怪,这样的场面怎么能是抽肠狱呢,于是他仔细看过去。

原来那些盘碟中放着的并非佳肴,反而是金银珠宝,闪闪发光,从那酒壶中倒出来的却是汞汁,只见那个胖大的县官不一会的功夫便将这些东西都吃进了肚中,然后抄起一个盘子砸在桌子上,拾起散落的碎片向着自己的肚子划去。

席方平知道下面就是抽出肠子来翻洗,他不敢再看,向左走去。

左边这幅图自然是挖心狱。

只见这个门内是一个书房,一个英俊的书生坐在灯前,桌上摆着笔墨。只见书生左手里托着一颗赤红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右手拿起毛笔来沾上墨水,仔细地将赤红的心脏涂成了黑色,然后一口吞了下去。紧接着,他从胸前又拿起一个跳动的心脏,继续将它涂成黑色吞下。

原来这个书生左胸前有一个洞,吞下去的黑心从那洞中滚出已变成一颗红心,他又涂成黑色吞下,如此反复。

最左边这幅图是五狱中的最后一狱,拔舌狱,顾名思义,这里面的人一定是受拔舌的惩罚。果不其然,席方平所见的是一间洞房,里面却坐着一个媒婆,她左右手开弓,不停地从嘴里拔出一根根舌头来,那舌头上布满了蚂蚁,霎间便将舌头吃个干净。媒婆的嘴中也爬满了蚂蚁,它们在咬噬着媒婆的舌头,也无怪乎媒婆要将自己的舌头拔掉。

席方平看到这里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虽然他嫉恶如仇,但这种种刑罚也过于残忍,他的肠胃也有些抽搐,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种令人十分熟悉又极为亲切的声音隐隐地传来。

席方平思忖道,这面墙上共有六幅画,五狱都在,那右首的第一幅肯定不会简简单单地是一张白纸,那它又是什么呢?

在席方平的心内中产生了强烈的欲望,这欲望伴随着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瞬时间钻入了他的脑海,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再仔细地看看那第一幅没有任何笔迹的画幅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于是席方平向着右边走了过去,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很轻松,很舒适,那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着,时断时续,时离时即,时笑时哀。

好奇的人一般有两条道路,一条是通往幸福之所,另一条则是踏上死亡的不归路。

席方平属于后者,但他绝不仅仅是好奇,因为那声音熟悉得使他不能不走过去。

于是他走过去了也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席大路。

其实那张空白的画幅后面景象绝对不恐怖,但是对于席方平来说,也许天下没有比这更无法忍受的事情了,他站在这一扇纯白的门前时,神情就已经错乱了。

那是父亲的声音,惨烈的哀嚎之声,从那扇纯白的门后传来,十分清晰地折磨着席方平的耳朵。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伸出双手来用力地推开了这扇门。

画纸被打开了,面前是一片耀眼的白色,看不出天与地,也看不出距离的远近,这个白仿佛都失去了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只是很僵硬地展现在席方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