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挂上电话，凌云重新回到座位，他注视着电脑屏幕里，那个决定天一集团今后走向的抛物线，百感交集。而此时此刻，同样关注这个焦点的还有一人，那便是肖逸，不同的是，他的神情显得轻松不少，一边大口地嚼着早餐，一边欣赏曲线优美的下滑姿势，喜上眉梢。
正在得意之际，肖逸助理骆彬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让他立马食不下咽。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嘴上不停地念叨着，将桌上未吃完的早点，连同刚送来的文件一齐掀翻。他想象不到，凌云怎么会在短短三天之内，在这些员工集体反口的情况下，还能搬出救兵，说什么天一集团的人事变动，首次大批的引进外援，有没有这么巧？刚走了一拨人，马上就有填漏补缺的，还多是业内精英，这太不可思议了，可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股市的动荡引发外界的一片哗然，肖逸稳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受躁动的影响，他思虑了小半会，好似想通了什么，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凌总果然有点本事，在下真是低估了！”
这个时候接到他的电话也算合情合理，凌云镇定自若地应对，“是吗？那要感谢肖总赐教，上次见面，肖总向我亲授商场的游戏规则，我不过是学以致用罢了。”
呵呵，肖逸僵硬地扯出一丝苦笑，对手远比他预计的狡猾，还是太轻敌了，不过，要他轻易认输尚且为时过早，“凌总，走着瞧！看你能撑多久。”
“我们拭目以待”，凌云回答得底气十足。
但坐定之后，他却总是不能放宽心。尽管随着新闻发布会的召开，三百名精英齐齐进驻，天一股市回暖，表面上看，好像所有危机都已解除，实则不然，与肖逸对峙时他是心虚的，因为只有他深知这些外援，不过是临时向朋友借用，以解燃眉之急，对方出于友情才给了他一个月时间，与他们也仅达成口头协议，绝非长远之计，而目前这节骨眼上，天一亦不再适合大肆招揽人才，三百个待定虚席始终是个心结，想到这一层，他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外奔波一整天，找作者洽谈约稿事宜的乐曦，还是回家后，从果果嘴里听到点风声的。
她刚进门，就发现这丫头不对劲，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茶不思饭不想，问她原因也不吱声，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乐曦软磨硬泡像挤牙膏一样，总算问出了所以然，倒也猜对了几分，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肖逸分别给他们布置了一项力不可及的任务，只有一个月时限，这摆明了是下逐客令。
“乐乐”，果果哀号着，“我要失业了……啊啊啊——！”
这能怨别人吗？早就提醒过她，脚踏两只船，迟早要翻的，不信吧！事到如今，乐曦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只能发挥下垃圾桶的作用，听她倒倒苦水。
突然，果果灵光一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拽住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呃？乐曦吃惊的与她对视。
“没错，就是你！”果果说，“我觉得你跟凌总关系不错，你去给他说说嘛，他肯定会答应的，你就忍心看着我失业见死不救？”
乐曦倒不是不想帮，关键某人失信在先，现在又想吃回头草，这已经犯了大忌，何况她和凌云并不熟，人家凭什么听她的？无奈果果苦苦哀求，说得可怜吧唧的，乐曦还是心软了，勉强答应她试试看，但有一条他们事先约定，无论结果怎样都不许怨她，果果笑眯眯地打了个手势，“OK”没问题。
哄好果果轮到乐曦为难了，她要怎么向凌云开口？打电话不礼貌，公司很少碰到他，那只有在教堂了，希望他不要公事缠身，心情大好！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可真到了那一天，有机会可以讲时，她又开始退缩了，始终觉得难以启齿，乐曦思想斗争激烈，内心挣扎着决定下课后一定说，却还是鼓不起勇气。
她徘徊在教堂门口，利用等苏晨风的闲暇，最后再好好想想。夕阳西下，衬着一双拍婚纱照的俪影，格外引人注目。
好漂亮的新娘子啊！淡雅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一袭纯白精致的蓬松长裙，柔和地包裹住她娇小的身材，妩媚的长卷发被洁白的蕾丝带松松绾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乐曦被这一幕深深吸引了，她没有回头，只顾兴奋地拉住苏晨风的手，满心欢喜地憧憬着自己做新娘时的模样，“你说我们以后结婚也这样，好不好？”
时间在这一秒钟突然停顿了，等她想起来再次求证时，她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尴尬。天哪！乐曦的脸霎时通红，倏地一下松开手，顿时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有人能迅速把她变走，立即从这里消失。
“我手上带电？”凌云收回满脑子遐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他的话很好笑，可乐曦怎么也笑不出来，思维短路连道歉也省了，结结巴巴地说了句认错人就拔腿想逃，却被强行扣留，凌云才不管那些歪理，执意地询问：“乐曦是想结婚了？”此话一出，凌云心中便开始忐忑不安，生怕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还不曾走进她的内心，难道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
听他这么一问，乐曦更是无地自容，连连否认，其实以为是苏晨风，跟他闹着玩的，没想到摆了个大乌龙，真是丢脸死了，羞得她不敢抬头。
哦……凌云长吁一声，为了进一步掌握情况，他继续咬着话题不放，“那乐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她一五一十地交代，没想过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很早，还没考虑到这上面来，回答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老实得可以，这绝对是逼出来的，原谅她大脑早已掉线。
暧昧的因子在空气里闪烁，令人短暂的失忆，只等待救星的出现，然后自欺欺人地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乐曦是这么想的，也照着这样做了，当她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再回首时，发现凌云已经穿过前方的街角，没了踪迹。
“你不舒服吗？脸烫烫的，这么冷的天还冒汗？”
“没事，教堂里憋着有点热！”
苏晨风想想有道理，也没放在心上，就这样让她一直挽着，任由温存肆意蔓延，从人行天桥到地铁站，从教堂到白领大厦，直到碰见小可，怀里的乐曦才放松下来，慢慢直起身子。
“你哥哥同意你去面试吗？”
小可冲她微微一笑，这下乐曦吃了定心丸，磊子终究拗不过妹妹，太好了！赶紧约上她，到时候陪她一起去。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星期一上班时，又是一番境况。
还没跨进天一集团大门，乐曦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什么？主任要商量组稿的事情？……那小可怎么办？说好了帮她找冯殊面试的，磊子千叮呤万嘱咐才肯把妹妹交给她，这如何是好？乐曦急得团团转。
小可连忙比划着说，“你先去忙吧，告诉我在哪就行，我可以自己去。”
“真的可以？”她有点怀疑。
小可点了下头，让她放心，乐曦也确实脱不开身，她反复交代面试的地点、该怎么走，具体找谁、那人长得什么模样……能想到的都啰嗦了一遍，最后让她一有事马上给她电话，好像真的安排妥当，才匆匆赶去开会。
乐曦走后，她凭印象摸索着来到九楼，找到转左第二间办公室，轻轻地敲了下门。
“请进”，屋里很快有了回复。
冯殊正埋首吩咐大家整理资料，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待到差不多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他抬头看见了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二十岁模样，挺学生气的装束，齐耳短发，眼睛不大却特别灵动，黝黑的眼珠子不停地转着。
“你、你找我？”不知道是习惯还是突发，总之冯殊说话磕巴起来。
小可随即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一笔一划地写明她的来意，认真得没有注意到冯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凌总提过这事，“你叫什么名字？”
“石小可。”
难道这就是面试？她等了好半天冯殊也没再问下个问题，于是，拿起手里的纸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这才记起正经事没办，见大家都在忙分身乏术，“小可，你听得见我说什么吧？”他要再确认一次才好分配工作。
她指了指套在耳朵上的助听器，这就好！冯殊接着问她是否认识凌总，小可回忆了下，非常肯定地告诉他，她认得，“那行，你帮我把这份文件拿上去交给他，就是我上头这间办公室。”
接受任务之后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凌云手上，第一次做事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可冥冥中好像有谁跟她作对似的，越是想办好阻力就越大，好不容易找到凌云办公室，秘书小姐说他刚下楼，风风火火赶到电梯，却老卡在九楼，动也不动，这平常人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小事，着实让小可为难了一把。
干脆走楼梯好了，她飞奔下去，但还是差了一点点，凌云的车就在前一秒钟离开，她跟在车后拼命地追，喊不出声只好用最笨的法子，然而人力还是抵不过强大的科技效应，她被远远甩在天一广场的正中央。
“怎么停了？”凌云专注在今日会议的内容上，好半天才晃过神。
“后面有个小姑娘一直在追车！”他朝着范义手指的方向望过，叫他马上掉头回走。
“你有什么事吗？”凌云下车看着眼前的女孩，似有几分面熟，却气喘吁吁地直不起腰了，小可认出了他欣喜不已，赶忙把文件交上去，总算完成任务可以安心了。
搞半天是今天开会的材料，还以为自己带上了，幸好她及时送过来，否则就麻烦了，“谢谢你，是冯助理让你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小可依然用手写的方式传递信息，这一举动令他猛然想起，她就是上次在乐曦家里见过的朋友。
不知道小可面试得怎么样，也没个电话，乐曦始终坐不安稳，不时地东张西望，直到主任宣布会议结束，大家离座，她才神游回来。
“乐曦，配合小王做好这个采访！”主任郑重其事地说。
“什么采访？”
你梦游吧！乐曦低头受训，多亏小王主动解围，“就是刚才会上讨论定下来的，关于凌总对全年旅游项目的总结和来年有哪些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