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用锁魂蛊暂时控制住了阮依依的魂魄,但她蛊的力量远远不如鱼娘的。鱼娘的蛊是最有灵性的医蛊,假如能种进阮依依的身体里,趁机再将魂魄强行复活在她身上,那只医蛊便会将魂魄吞噬进去,紧紧锁住,然后一辈子留在阮依依的身体里,直到宿主的死亡,医蛊才会死亡。
颜卿摊开双手,离开花锦殿的前一夜,鱼娘来看他,与他达成交易之后,她将藏在乾坤袋里阮依依的魂魄交给了他。颜卿一直将它们藏在掌心之中,只等合适的机会重新附着在阮依依的身上。
魂魄离身太久,已经逐渐没有灵气,而仍然停留在阮依依身上的魂魄则相对来说更有活力。如果要重新将魂魄附身,必须保证不被排斥,就象离乡太久的人回到故乡之后,并非所有的人都会欢迎。
颜卿先前没有将魂魄固身,就是担心会遭到排斥。现在阮依依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体力透支的她连保持正常呼吸都困难,这个时候将魂魄附身,是最佳时机。
“阮阮……阮阮,看着我……”颜卿扶起她,可是阮依依摇摇晃晃的支不起脑袋,总想靠在他身上休息。
眼看手心里的魂魄也颤颤巍巍的不能悬浮在空中,颜卿只好强行将她叫醒,默念附灵咒。
阮依依懒洋洋的睁开眼,忽然看见两个闪着微弱光芒的小珠子在空中飘浮,正要好奇的问是什么,颜卿魔幻般的嗓音响起:“阮阮,看着它们,用心的看着他们。”
阮依依乖巧的看着这两颗珠子,似曾相识的感觉另她对它们很有好感,就象久别的亲人,突然再见到,莫名的激动和开心。
颜卿见她终于睁开美眸,当下快速将附灵咒念完。
只见灵珠转瞬之间发出耀眼光芒,就在阮依依下意识闭眼之前,咻的一下,钻了进去。
阮依依愣住,灵珠进入她眼睛时她一点痛感都没有,只是微微的干涩和酸胀。她见颜卿如释重负的样子,将信将疑的问他:“师傅,那是我的魂魄?” 阮依依这才看到颜卿正在她的身后,她扭身扑进他的怀里,又不好意思告诉他刚才梦到什么,只是不停的往他怀里钻,小手抠弄着他结实微微凸起的胸脯。
颜卿很享受的抱着她,这样的拥抱不同于以前。
以前,阮依依身子太弱,时常生病,就连颜卿抱着她都不敢太用力,就怕她痛了痒了不舒服了。但这次,颜卿很有把握,阮依依不但锁住了魂魄,脱离了附灵咒和锁魂蛊的约束,身体还会慢慢的恢复,达到常人的水平。
所以,他现在抱着她时,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一个幸福,健康,又充满了快乐的世界。
“师傅,你有没有听到哭声……”正腻歪着,阮依依忽然不安的坐了起来,往外面张望。
她又听到前几天听到的哭声。
阮依依觉得奇怪,她明明已经种蛊,魂魄归位,怎么可能还出现幻听。
颜卿也不禁紧张起来,他顺着阮依依望去的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别人,便问她:“哭声是从那边传来的吗?”
颜卿拧眉,他尽力远眺,但什么人都没有看到,除了夜风袭袭,花影婆娑,便不再有其它动静。侧耳倾听,隐约有泉水叮咚的声响,偶尔有被梦惊醒的小鸟扇着翅膀,但并没有阮依依嘴里所说的哭声。
颜卿担忧的将阮依依抱在腿上,反复诊了五六回脉,每次都是一个结果――虽为弱脉,但相比从前的虚脉而言已是好了许多。观其面,双眼有神,面颊红润,呼吸均匀,唇色饱满,不似患有苛疾之人,那么幻听的症状应该是不成立的。
阮依依见颜卿如临大敌一般,恨不得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要检查一遍,怕他担心,就摇着头假装又认真的听了听,说道:“没了……师傅,许是我刚才睡得太迷糊,梦里想着,才误以为自己听到哭声了呢。今儿师傅都种了蛊,收了魂,阮阮不会有幻听的。”
颜卿又反复检查了三遍,确实没有发现哪里还有不对劲的地方,听到阮依依这么说,才放下心来。他见她已经睡饱,并无困意,便问她:“阮阮饿吗?”
今天一大早阮依依的爬起来躲到山坡上等颜卿出关,后来两人在那野外混战,筋疲力尽,回来就一觉到半夜,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颜卿这么一问,阮依依的肚子就咕咕咕的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走吧,师傅带你去吃好东西。”颜卿抱她下床,见她光着小脚丫子,忽然舍不得给她穿鞋,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起身飞了出去。
颜卿将她带到一块花田之中,才将她放下。细密的草坪象柔软的地毯,光脚踩在上面很舒服。花田之间,种满了紫罗兰、月见草、曼陀罗和昙花,全都是些夜间开花的花种。很一个花田都种着一种花,各种颜色,在昏暗的月光之下,默默绽放。
“师傅,你是带我来吃花蜜的吗?”这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花蜜最是好吃。
阮依依以前并不爱甜食,她更喜欢吃些气味香浓的油炸食品。但是,自从跟着颜卿之后,她的口味也在慢慢改变,以前不爱碰的花蜜,现在也能吃上许多。
颜卿伸出手指在嘴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牵着她,悄声来到花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阮依依放眼望去,每颗小树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蜂巢,他们要吃的花蜜,全都在里面。
“师傅,这些蜜蜂很厉害的,小心被围攻。”阮依依隐约记得,眉眉和魅然调皮,白天不小心闯了进来,被这些蜜蜂们误以为是来偷花蜜的小偷,群起而攻之。
这里的花蜜除了花使她们来采,蜜蜂不会反抗,无论是谁来,它们都是往死里蛰人。
魅然被蛰了一头的包,虽然他化成了花粉,但身上那细如牛毛的刺,随便一抖就抖落了上百根。眉眉机灵,躲在魅然身后逃过一劫,灵鹊为此狠狠的用嘴巴啄掉了她几根羽毛,算是给她教训。
满弦和晚风都是馋嘴的,听说这里有花蜜也悄悄跑来几次,但看到漫天飞舞如乌云压顶的蜂群,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跑了出来,哪里还敢再去。
颜卿带着她,深更半夜的来偷花蜜。阮依依既害怕又兴奋,忍不住的雀雀欲试,又怕会被群蜂攻击,蛰得一头的包,毁容破相。
“别怕,师傅有办法。”颜卿神秘兮兮的笑道:“师傅今晚要带你做坏事!”
颜卿素来都是正面的教育典范,突然的说要带她做坏事,阮依依立刻被被颜卿勾起了好奇心。她听话的光着脚丫子与他又往树林旁边走去,一个拐角的隐蔽处,阮依依看到了个小木屋。
与其说是小木屋,不如说是简单的用木头搭起来的类似房子的建筑物。没有门窗,只有几个看似象门窗的门洞而已,屋顶也很简单,连茅草都没有,上面架起的木头的年轮,阮依依都看得清清楚楚。
颜卿牵着她径直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放着几顶帽子,帽子上围着一层薄薄的头纱,长至落地,旁边,摆着专用的手套和袖套,还有一些工具。
阮依依好奇的摸摸这看看那,最后终于看出端倪:“师傅,我知道了,这是专门取花蜜的东西。”
帽子上有头纱,是防止蜜蜂飞进来蛰人。那厚厚的牛皮手套和袖套,也起了保护作用。这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托盘食盒,还有割蜂蜡用的小刀,所有的工具,一应俱全,这里,应该是花使去取花蜜用的工具房。
“真聪明。”颜卿夸奖着她,然后拿起一顶帽子帮她戴好,套上手套袖套,自己也依次穿,这才又要带着她去取花蜜。
阮依依兴致勃勃的跟着颜卿,她是第一次来采蜜,一想到从这些看似弱小实际上凶猛无比的蜜蜂嘴边抢来花蜜,就忍不住的激动。
“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找到这片小树林不奇怪,奇怪的是颜卿似乎知道在那拐角僻静似有个工具房。颜卿见阮依依问他,笑道:“在花锦殿养伤时,听花使们说的。”
阮依依的嘴巴一下子翘得老高,听上去,颜卿养病的时候还跟花使们沟通得不错。
颜卿突然转过身来,捏着她的小鼻尖警告她:“不许胡思乱想!我一直装睡,她们并不知道我醒着,才会随意的说些闲话。我只是听,并没有理会她们。”
“这还差不多!”阮依依在心里嘀咕一句后,心满意足的跟着颜卿的脚步,重新来到蜂巢林。
尽管已是半夜,蜂巢林里蜜蜂们并没有全部休息。阮依依记得蜜蜂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动物,但这里的蜜蜂似乎比别处的更有警觉性,既然半夜,也能看到不时飞舞在空中的蜜蜂,好象在巡逻。
“师傅,万一蜜蜂认出我们来了,怎么办?”际依依很担心,尽管他们全身上下都套在头纱之下,但也不能完全的保证自身的安危。如果让项阳他们知道,她和颜卿深更半夜不好好休息,跑来偷花蜜被蜜蜂蛰了,那才糗子了。
颜卿将她拉到身边,小声说道:“你放心,这上面全都是花使的香气,蜜蜂闻不出来。再说我们都藏在头纱里面,只要我们不出声,保证他们发现不了。”
阮依依信任颜卿,安心的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来到一个蜂巢前,将手中的瓶子塞子拨开,然后对准蜂巢的入口,安静的等待。
很快,从蜂巢里就爬出了几十只小蜜蜂,它们围着阮依依在半空中飞舞。阮依依隔着面纱看它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她总觉得那些蜜蜂的眼睛此刻正警觉的盯着她看,好象要辨认她到底是谁。
“不能出声……不能出声……”阮依依在心底不停的默念这四个字,她佯装镇定的将那瓶子往蜂巢的入口处又晃了两下,终于,有只大蜜蜂从里面爬了出来,飞在阮依依的眼前,快速扇动着翅膀,不满的抱怨道:“花使大人,这么晚还要来取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