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中国古典散文集(一)(散文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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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颜延之

颜延之(384—456),字延年,琅琊临沂(今山东省临沂)人。少孤贫,好读书,无所不览。延之性偏激,嗜酒;肆意直言,不畏权贵。官至金紫光禄大夫。诗与谢灵运齐名,世称“颜谢”。擅著文,《祭屈原文》最著名。原有集三十卷,已佚,明人张溥有《颜光禄集》,收于《汉魏六朝百三家集》。

祭屈原文

惟有宋五年月日,湘州刺史吴郡张邵,恭承帝命,建□旧楚。访怀沙之渊,得捐珮之浦。弭节罗潭,舣舟汨渚。乃遣户曹掾某,敬祭故楚三闾大夫屈君之灵:

兰薰而摧,玉缜则折。物忌坚芳,人讳明洁。日若先生,逢辰之缺。温风怠时,飞霜急节。

羸、芈遘纷,昭、怀不端。谋折仪、尚,贞蔑椒、兰。身绝郢阙,迹遍湘干。比物荃荪,连类龙鸾。

声溢金石,志华日月。如彼树芳,实颖实发。望汨心欷,瞻罗思越。藉用可尘,昭忠难阙。

【鉴赏】

这篇文章,是作者在宋文帝元嘉元年(公元424年)写成的。那一年,他赴始平(今陕西兴平县)太守任,途经汨罗,有感于屈原之故事,而写此骈文,并致意湘州刺史张邵。

全文可分为两大层次。从开端到“敬祭故楚三间大夫屈君之灵”为第一层次。作者交待了作文的时间、地点和作文的缘由。由于作者的祭文是以湘州刺史名义写的,所以特别点出张邵。(“建旖”出自《周礼》,意为“治民者的旗帜”。)“怀沙之渊,捐珮之浦”化用屈原辞赋之语,“弭节罗潭,艤舟泪渚”,点出屈原自沉之处。“敬祭故楚三闾大夫屈君之灵”,则正式引出祭祀的正文。这一层次写得简洁、庄重,为下边对屈原的怀念和赞美,作了很好的烘染。

下一层次从“兰薰而摧”到全文结束。作者饱含着崇敬和忧伤的情感,写下了感人肺腑的四句话:“兰薰而摧,玉缜则折;物忌坚芳,人讳明絮。”兰草芬芳,而易遭摧残,美玉细密,而易遭毁坏。物是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这四句话不仅说出了屈原的遭遇,也概括了历史的事实,读来发人深省。以下十句,简要写出了屈原光辉而悲壮的一生。“曰若先生,逢辰之缺”,作者感叹屈原生不逢时,与贾谊吊屈原文:“嗟若先生,独离此咎”,同一感慨。“温风怠时,飞霜急节”,则用气候加以渲染,显现出一种悲剧气氛。“羸芈遘纷,昭怀不端”,是简叙秦国与楚国之间的矛盾与斗争。羸,秦姓,芈,芈祖姓。昭,指秦昭王,怀,指楚怀王。作者赞扬屈原在秦楚斗争中的坚贞气节和超人谋略:“谋折仪尚,贞蔑椒兰。”屈原的智慧远远超出张仪(秦国谋臣)、靳尚(楚国大夫)之辈,其坚贞节操又足以使子椒(楚大夫)、司马子兰(怀王之少弟)之流相形见绌。“身绝郢阙,迹遍湘干”,则概写了屈子被放逐的悲惨景况。作者禁不住发出热烈的赞美:“此物荃荪,连类龙鸾。声溢金石,志华日月。如彼树芳,实颖实发。”屈子的高节可与荃荪(香草)与龙鸾相比。他的人格文品足可刻于金石而传之于后代,他的品格节操,比日月还要光明,而他的辞赋播芳馨于后人,如同茂盛生长的芳树一样,会结出坚实饱满的果实。这六句赞辞是全文的高潮,把屈原的人品、文品推崇到了极至。结尾四句,呼应开端,写出作者眼望汨罗,心潮难平的情态。

这篇骈体小品,以简练、凝重的语言,表现对屈原的极高评价与崇敬,文章叙事、抒情错落有致,浑然一体,表现了很高的艺术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