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极道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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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偷生

我们刚才进来的厅里已经摆好饭菜了,很简单很精致,贤姨在忙碌地盛粥,摆了四个座位,林爸爸已经在主座上坐好了,在闭目养神。林森帮我拉开一张椅子,让我坐进去。我坐了进去,林森坐在我旁边,贤姨坐在我的对面。林爸爸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咸萝卜,我看见林森也开始吃了,才拿起筷子,夹了我面前的一块腌肉,我不好意把筷子伸太远,正好肉类都在我边上。林森看来是很饿了,但还是很顾忌的,虽然是在狼吞虎咽,但也在克制自己的吃像。林森已经喝了三碗粥了,贤姨还要不停地帮他盛粥,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给他换个大碗,或者直接把锅给他,我们没人会再喝粥了。贤姨和林爸爸吃得少,我对煎蛋和肉片更有兴趣。

林爸爸只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说:“阿贤,以后不要做这么多东西了,少做点,不用怕不够吃,不够吃就饿着。”贤姨应着说:“是,老爷。”林爸爸又问道:“这位是谁?”我转了一下眼珠,我知道他在问我,但是明显不是要我回答,是在等林森来答。我低头闷声吃饭,我也很想知道林森怎么介绍我。

林森刚要开口回答,林爸爸说:“吃饭时别说话。”林森把塞满嘴的食物一口咽下去,说:“秦单凤的妹妹。”呀,秦单凤竟然这么有名,都可以做定冠词了。那个老头瞥了我一眼,对我点点头,我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舔了舔牙齿,也对着他笑了笑。

林森问道:“爸,忠叔什么时候走的?”我听他叫爸,总觉得好奇怪,虽然没有人会像是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无父无母。但是在我心里,林森这样的人应该是个无拘无束,了无牵挂的人。

林爸爸说:“八个小时之前。”八个小时之前,大概是天降血雨之后的事儿。如果小姐指的是唐甜甜,我推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如果路上没出事,怎么也该回来了。但是不是去接唐甜甜,这家人还能跟谁有联系。

林森没有再问什么,林爸爸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一家子都很淡定,林森越发的淡定了。

我放下碗筷,小心地问道:“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交通工具吗?”没人理我,我要回到市区,但我不会开车,我也不能让别人开车送我回去,市区里不知道什么样了。我接着问道:“你们有自行车吗?”其实最恐怖的事是我不认识路回去。

我知道如果血色三角启动了,我回去也是于事无补,但是李不一、秦单凤、二龙、李三三都还在那里,我就算找不到秦单凤和李不一,我怎么也能找到李三三他们,我就算知道他们已经变成了死人、甚至是行尸走肉,也比现在一无所知受煎熬好。

贤姨说:“我们现在只有汽车。”我说:“算了吧,我走回去。”贤姨说:“你走到第二天也未必能走到,现在雾气还重,你找不到路。”就算没有雾气我也找不到路。我说:“我身手还算矫捷,谢谢你贤姨,谢谢林爷爷,林大个,我走了,再见。”林森急道:“你别闹了,坐下。”就要拉住我。林爸爸说:“让她走,虎父无犬子,秦小姐的妹妹也该有两下子,我辈倒是要看看。”林森不敢再拦着我,依依不舍的目送我出门,满脸的无奈与沉痛,我也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我在浓雾中走出,看到前面似乎是个围墙,低矮的砖墙,我真不知道这么矮的墙有什么用,夸张点说,林森那种大高个直接就能迈过去。我找到大门,打开,摸索着往前走,真的是一片迷雾,不辨东西。四周静悄悄的,阵阵的清风扑面。

一片寂静中响起了阵阵的车轮黏着石子儿的声音,还有像野兽一样“嗬嗬”的咆哮。浓雾中隐现一块蓝色的车头,咆哮声就是从那边传来,那块蓝色的车头远离了我,消失在雾气里,“嗬和”的咆哮声却越来越近了。我看到了重重叠叠的人影,黑压压的一片离我越来越近,我忽然想到了蓝色的大卡车,所有的豪情壮志被吓回到肚子里了,有些慌不择路,我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我得回去告诉林森他们这事,这些人影很有可能就是活死人,被那个性感女郎开着卡车运来。

那些活死人能感受到活人的味道,迟早会找到林森他们的。我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怎么也得回去知会一声危险吧。越急越乱,我在浓雾之中有些迷失方向了,本能是远离那些人影,但是却找不到那个四合院了。

林森的声音在浓雾中响起,他在叫我:“秦双凤—”我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顺着声音跑了过去,那些人影似乎也受到了感召,竟然往那个方向移动去了。我脚底加快速度,冲了过去,林森还在那边转边喊,我撞上他道:“别喊了。”他说:“你跑哪去了?”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说:“快回去,回你家!我找不到路了。”林森愣了一下,我大惊失色道:“你不会也不认得路了吧!”林森说:“认得。”我说:“快走。”

我们俩在浓雾里快步回到四合院里,贤姨在洗碗,林爸爸拿着本线装的书在看,他们俩看到我回来了都没有意外,只是看了一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说:“有人来了。”贤姨擦着手从洗碗池边走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林爸爸。

林爸爸放下手中的线装书,说:“这么快。”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说:“是群活死人。你们快跑吧,这里不能留了。”我回想起那片影影重叠,怎么也得有七八十人,便说:“一百多号人呢,快跑吧,这些家伙力大无穷,嗜血如命。”林爸爸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外,有三四个已经到了门口,脸上垂着皱纹,双眼黯淡无神,果然是那种活死人,我说:“这几个只是打前锋的,后面的海了去了,快走吧。”老头不为所动,我真的后悔来了,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怪物走进来,那些行动迟缓的活死人像是闻到了活人味儿,动作快了起来,马上就要扑进大门了,难道这个老头认为这些怪物挑嫩的先下手,要吃人也是从我吃起,最后才吃他,所以不急吗。有两个怪物都迈进门了,就要走进院子了,还有几个傻啦吧唧的没有看到门,翻墙进来,这墙很好翻,碰到腿长的,就可以迈过。

老头轻拉了一下灯绳,是要帮他们照亮吗。院子上的围墙和门槛上忽然喷出尖锐的长矛般的铁栅栏,好多穿透了活死人的身体,丫的,不对,是尸体。

我坐了下来,坐到了座位上,锅里还有些粥,我问道:“我喝点粥有人介意吗?”那锅粥是黑米煮的,还加了薏仁,很香很糯,贤姨说:“我给你拿个碗。”我说:“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直接拿锅喝了。”锅里的粥只剩了一点底。

林爸爸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处乱不惊,那帮活死人越聚越多,开始用力地扒开铁栅栏,但是铁栅栏难以撼动。林爸爸说:“阿贤,森森,给你们十分钟,看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赶紧收拾。”我听到“森森”,嘴里正含着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林森竟然有这么萌的称呼。看来他终于要转移阵地了。往哪里转移,他有直升飞机吗?我们差不多是被包围了。不过看着这老头处乱不惊,成竹在胸的样子,我还是安心地把锅底喝净了。

屋里响起哗啦啦地摔碎玻璃的声音。

铁栅栏虽然不可撼动,但是那群活死人踩着自己同类的尸体往上爬,很快就越过了铁栅栏,最下面的死尸被踩断,只剩下半截,还能活动,也是以手为脚,往里面爬。我真的觉得这些怪物是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死去活来。

林爸爸又拉了一下灯绳,所有的窗户和门上穿出铁栅栏,那些走在前面的活死人抓着铁栅栏撼动,墙都在摇晃,铁钎被他们拉弯,这里不会是我们的阵地吧,这么下去,迟早会失守,一根铁条被拉断了。一个人急着要进来,正好挂在上面,直接切破一道口子,他还努力往里进,口子被划开,正好是肚子那里,里面的肠子内脏都流了出来。

林爸爸的脸上波澜不惊,看来他还是有底气的,有退路的人才有底气。

十分钟到了,林森抱着一叠相片出来,说:“我收好东西了。”贤姨没看拿什么东西,但是眼眶红彤彤的,脸上似乎也有泪痕。她只是递给了我一卷保鲜膜,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看到林森的手指在流血,说:“你受伤了!”看来林森刚才在砸碎相框取照片,那种老相框都是用钉子把后面的板子封紧的,他应该是被玻璃划破了手。林森说:“没事!”林爸爸站了起来说:“走吧!”林森问道:“不等忠叔了?”林爸爸站了起来,没有回答。

我们的头顶响起了扑通扑通的声音,贤姨本是满脸惊喜地望向房顶,房顶有个气窗,气窗上落着一只灰色的鸽子,它的爪子抓着气窗的铁钎,“咕咕”地叫着。贤姨的脸上又写上了失望。林森把照片递给我,说:“拿着。”我接好照片。

林森把桌子推到气窗地下,站到桌子上,仰头想要够到鸽子,竟然没够到,还差上一分米的距离,他蹦了一下,抓住铁钎,挂在气窗下,一手支撑,一手腾出来,在解下鸽子腿上的东西。一个指甲尖利,灰色的手伸了过来,把住了气窗,我喊了一声,“小心。”林爸爸命令的口吻说:“别要了,下来。”人应该是两只手,又是一只灰色的手伸过来一把抓住鸽子,林森从气窗上掉了下来,摔在桌子上,滚到地上,爬起来说:“好了。”

窗框上的铁钎也不能坚持多久了,好几个人已经顺着缝隙硬钻了进来,缝隙被他们越挤越大。林爸爸带着我们走进一间暗室,“砰”地把门关上。这间房间是声控灯,响声响起,灯就亮了。真的是斗室,甚至比载人电梯还要小一圈,是间金属的房间,刚才关上的门上有一个机械的把手,林爸爸正要把把手拉下去,林森拦住了他爸爸,说:“忠叔和甜甜还没到呢!”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手背上一条清晰的划痕,流了几滴血。林爸爸冷冷地看着那条见血的划痕,林森说:“是鸽子爪子挠的。”林爸爸没有说话,我帮腔道:“真的是鸽子爪子,不是被人抓的。”我还很诚恳地看着林爸爸,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很相信我的眼力。如果真的是被那些异化的人挠破了手,林森的爸爸不会是想砍断他儿子的手吧?

门外响起了刺耳的刮擦声,林爸爸把把手扳下,我们的房间缓慢的下沉。

林森喊了一声:“爸!”有些埋怨,有些无奈,更多的是绝望。贤姨闭上了眼睛,两滴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很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道:“怎么了。”房间里异常的沉闷,谁也不说话,我知趣的闭上了嘴。

房间不动了,到底了,林爸爸把那个板下的把手又搬了上去,房间的门打开了,我们面前是一个小小的通道。门上别着两把手电筒,林森取下,一只递给他爸,一只拿在手里,打开。林爸爸把门关上锁死。

林森本来想在前面开路,林爸爸走到他前面,打开手电筒,说道:“你的关上。”林森把自己的手电筒关上了。

这是个深深的隧道,深不见底,手电的光亮有限,它照不到的地方就是一团黑暗。四周是银白色的金属墙壁,林爸爸每走几步就拉下一个闸,就会有一个门落下来,把我们与来时路隔开,过了三道门,我们的路到头了。前面是一扇门,林爸爸拿出钥匙打开门说:“进吧。”他让我们先进去,再把门关上。里面开阔了起来,是一间大房子,除了没有窗户暗无天日之外,一切设施一应俱全,在微弱的手电筒的光亮下显得空旷,阴暗。

林爸爸打开了灯,灯光不是很亮,却足以让我看清这间房子。和林森独居的地方很像,只不过更大了一些。

林森拿过照片一张张地翻看,林爸爸推开一扇门,说:“森森,进来。”林森不动,林爸爸又说了一句:“进来。”自己先走了进去,林森叹了一口气,也走了进去,把门关上。

只剩下我和贤姨了,贤姨傻傻地站着,目光呆滞。我问道:“贤姨,我们是出不去了?”贤姨说:“能出去,只是外面的人进不来。”她翻开林森放在桌面上的照片,挑出一张,深情地凝视,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坐在地上,他的怀里放着一个婴儿筐,里面躺着个小婴儿,男孩在逗着婴儿玩,一个年轻的男人撑着一把阳伞站在男孩身后,为他们遮阴。远处是一个桌子,桌子边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往桌子上摆东西,中年夫妻指着镜头。中年夫妻是林爸爸夫妇,年轻的女人是贤姨,小男孩是林森,按年龄和身份推算,这个婴儿该是唐甜甜。唐甜甜也有这么纯洁无暇的时候,还真不好认。